侍女也委实想不明白,看着这样的一副面孔,就算是她,也是怜惜万分,皇帝又是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个人的!
侍女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睑答道:“娘娘待众妃前来问安之时,自会分晓了。”
栖梧这个人,也没别的优点,不管遇到什么,她都喜欢去往好的方向想,索性也就不再追问了,反正早晚都会知晓的。
箫景隅称帝不过一年罢了,可后宫之中的嫔妃却委实谈不上少,她们列成两列跪在栖梧脚下,领头的女子抬眸好奇地看了栖梧一眼,她生出的念头却是:看起来这样稚嫩,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何能做深宫之中母仪天下的帝后?
司徒府中的女公子不只她一位,皇帝为何却挑中了她?
她可是不信这位帝王是有感情的,如果心不是够狠,又怎么能做得上这至尊之位?
栖梧一眼便就看到了她,待吩咐了众人都起身之后,方才淡淡瞟向了她,问道:“不知姐姐可否让本宫认识一下诸位姊妹?”
她们无一人主动自报家门,便是有为难她的意思,却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坦坦荡荡地就问了出来,眉间没有任何局促之色,到底是司徒府里的姑娘,也不是说全然可以让人拿捏的。
领头的女子从容一笑,和顺说道:“妾是圣上的黎昭仪,乃是清河人士,家父是前朝侍郎,现任光禄勋。”
有她开个头,众人便就纷纷自报了家门,栖梧心里也知晓了一些,皇帝身边的这些女人竟然没有一个是不简单的,皆是各有各的门路,但无一例外,都是为了朝野的稳定。
比如说另一列领头的郭妃,虽是沉默少言,不如黎昭仪这般显山露水,但是来头却也不小。
她看着栖梧的眼光让栖梧有些不舒服,颊边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笑:“妾身家世可比不得司徒府,司徒乃是前朝重臣,岂是妾身家中可比的?妾身父亲在前朝不过是个叫不上号的武将罢了,承蒙圣上观照,现下任太尉一职,掌管军政。”
栖梧心下隐隐明白了几分,也知晓了这其中的关系,太尉一职为三公之首,即便是司徒府,也要稍逊几分,如今这后位落到了她的头上,难免有人面上虽是没什么,可心里总归是没那么舒坦的。
“有句话,妾身不知当不当说。”郭妃忽的说道。
“嗯,你说。”栖梧朝她爽朗一笑。
“娘娘倒是同妾身从前的一位旧人生得有几分相似。”郭妃有些轻描淡写地说道,紧接着,她抬头注视着栖梧的眼睛,似乎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住口。”
冰冷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郭妃脸上只是稍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接着,她脸上复又含着淡淡地笑,率领着众妃一道问安:“臣妾等等叩见圣上,圣上万安。”
皇帝久久不说免礼,众妃也都跟着惴惴不安,也不敢抬头去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皇帝轻飘飘地说道:“起来吧!”
众人如蒙大赦。
皇帝扫了一眼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了郭妃身上:“朕向来念你是个端庄持稳的,却不想你竟这样不知轻重,皇后是国母,自当是天下女子敬仰的,又如何会是皇后像你的故人?你这不是轻慢了皇后?你太让朕失望了。”
郭妃垂下了头去,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栖梧的,却不想正好被皇帝给撞上了,不管皇帝是什么样的态度,栖梧和那人有着什么样的关系,皇帝此番就是在清晰明了的警告她,有些话不是她可以说的,就些事就该随着前朝的破碎一样覆盖过去。
这是天子的意思,她不得不从。
郭妃立刻跪了下去,她垂下眼眸请罪道:“是臣妾出言不逊,臣妾自愿请罚。”
说完,郭妃抬眸,正好对上了皇帝身旁的女子隐隐有些得意的眼眸,郭妃看向了皇帝,又有些诧异,俗话说:君心难测。
此时看来,倒是丝毫不差,郭妃心里又想到了端坐在大殿之上极为似曾相识的脸,心下倒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郭妃你是众妃之首,朕本不应该当众责难于你,但你不敬皇后,也难免会让众妃以为朕怠慢了皇后,如何能让这后宫安定?所以,你每日自抄佛经二十遍吧!交由皇后察看,朕就不为难你了。”皇帝语气清淡地说道。
郭妃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也算是借此揣摩出了皇帝之意,一些陈年旧事,她无论如何都要烂在心底里去了。
“圣上,此事无需这样大动干戈,郭妃原本也只是同臣妾以表亲近而已,倒是担不得不敬二字。”栖梧下座,行礼说道,她本就是不欲树敌,虽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可总是觉得他这样做,倒是难免开罪了郭妃,这样小的一件事,倒是有些不值当。
“那就抄十遍吧!”皇帝接过话道,淡淡瞟了郭妃一眼,但明显是有用意在的。
他这样就是铁了心的要罚郭妃,但也不算是全然拂了栖梧的脸面,栖梧反倒是说不得旁的什么了。
皇帝亲自上前扶起了栖梧,接着同她携手一道落座,看着他带进来的女子说道:“皇后,那位是大司马的嫡长女,小字若蘅,朕欲封她为贵妃。”
皇帝话音一落,四座皆惊。
众人都知道,帝与新婚之日跟着大司马家的女公子跑了,谁知竟在第二日清晨,便就把人领回来了,怎么来看,都像是在打皇后的脸。
栖梧怔了怔,她看了看大殿下方容颜极为明艳的女子,又看了看皇帝,委实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栖梧是听说过若蘅的,她是大司马家的幺女,向来在家中也是最受疼爱,大司马是新帝登基以后新设的职位,位比三公,却在三公之上。
即便是栖梧这个皇后之位,若蘅也是有资格坐的,皇帝若是真的待她这般情深意重,大可直接娶了她就是,却为何要如此戏弄轻慢她呢?
栖梧也尚不知皇帝一夜未归就是随那女子出走的事,单就是现下这个局面,她就觉得万分受辱了,想笑又笑不出来,扯了扯嘴,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栖梧忽的想起青文种种夸耀之话,忽的觉得有些嘲讽,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