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是一种用比喻故事来说明道理的文学作品,大都以简短的结构、鲜明的形象、夸张与想象的艺术手法,阐明某种道理,或讽刺某种社会现象。
寓言最基本的特征是主题有寄寓性。它总是以此喻彼,以浅喻深,以近喻远,以小喻大,以古喻今。总之,寓深刻复杂的道理于浅显简单的故事之中。例如人们所熟知的《守株待兔》,重点绝不在于说明用什么方法可以逮住野兔,而是通过这样一个简单浅显的故事,讲出一个普遍而又抽象的道理:如果把事物发展的偶然性当成必然性,一心一意地期待这种偶然性的再次出现,结果必然是毫无所得。有些讽刺性的寓言,表面似乎只是一个笑话,如《迂儒救火》中迂儒“成阳肭”,事情到了危急关头还一味讲究客套、排场,读来令人莞尔一笑。但是只要稍加思索就会发觉,该寓言除了讽刺某些人的书呆子作风外,还有着更普遍更深刻的含义。
由于这一特征,寓言虽然也有人物或动物、植物拟人化的形象,但又不要求过细的人物性格刻画;虽然有故事性,但又不要求情节过分的曲折复杂;虽然也有夸张与想象,但又不能脱离社会现实走向荒诞离奇。这些特征把寓言同其他文学作品,诸如神话、童话、笑话、志怪小说等区别开来。
人们写作寓言的目的是为了说明道理,它用不着过多的抒情和细节描写,所以笔法总是很简练,常常只用寥寥数笔就勾出一个轮廓,这一点与现代漫画的笔法非常相似。这种寓言故事的典型写法,在本书中的古代寓言故事部分比比皆是。
寓言从神话中产生,从民间故事中来。寓言是智慧的艺术,从认识论的角度看,尤其如此。因为它不仅教人分辨是非善恶,而且是用令人心悦诚服的方式来接受道理的,没有智慧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有时它的方式也很含蓄,尤其是当它被作为一种进言的思想武器使用的时候,因此从另一个角度看,它也是一种含蓄的艺术。春秋战国时期,寓言被运用得很广泛,政客和政治家们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不得不去说服执政者接纳自己的主张,他们通常都喜欢在自己的演说中增加一些极有说服力的寓言故事,让执政者兴趣盎然地听完后,了然于心、心悦诚服地改变自己原本的想法。这就是寓言智慧和含蓄的魅力所在。
本书精选的我国古代寓言部分,按照思想内容,可以概括成三类。
第一类是以生动活泼的比喻,讲述深刻的哲理,不仅给人以美的享受,而且给人以智慧。我国自先秦开始就出现了许多哲理性很强的寓言,形成了中国古代寓言的一大特色。其中有很多闪耀着朴素唯物主义或辩证法的思想光辉。比如选入本书中的《画鬼最易》说明从客观实际出发,按客观规律办事是最难的,非得下苦功不可;而远离实际凭空捏造,反而是容易的。
还有更多的寓言从反面辛辣地讽刺了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种种表现,惟妙惟肖地刻画了死抱住形而上学不放的种种丑态。《揠苗助长》告诉人们,违反客观规律而做出的愚蠢行为,是多么荒唐可笑;《穿井得一人》说明不进行调查研究,只凭道听途说和主观推想,就难免出差错;至于《郑人买鞋》里的郑人,更是教条主义的典范。
第二类是具有“劝善惩恶”性质的,其中很多篇章都给人以积极的启示。如《何待来年》劝人有错就改,不要借故推托、明知故犯;《恃胜失备》教育人们不要骄傲自满,盲目轻敌。
第三类是“揭发伏藏,显其弊恶”,具有讽刺性的。如《争雁》批评了那种崇尚空谈,总喜欢进行毫无意义的争辩的风气;《黠猱媚虎》指明了喜欢奉承、厌恶批评都会自食恶果等。
此外还有专讲学习态度、学习方法以及斗争艺术的篇章,特别是关于伯乐相马的故事,今天读来更觉得有新的意义。
我国古代寓言对后世文学创作和语言的发展都有很大的影响,许多著名的寓言早已凝练成人们熟知的成语,丰富了汉语,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是约定俗成的文化现象。
而我国的现代寓言故事,一方面继承了古代寓言故事的优秀传统,一方面接受了外国寓言故事的影响。从“五四”以来就产生了不少新的寓言作品。
著名作家冯雪峰,是我国创作新寓言较早、数量较多、成就较大的作家。他在创作上进行了大胆的探索和勇敢的创造。他的寓言富有哲理,又饱含诗意。本书精选了几篇,读者可以细细感受他创作的寓言故事的特点。
鲁迅先生也创作了一些寓言,如《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立论》等,寓意深刻,引人思索。
著名作家张天翼也创作了许多发人深省、尖锐犀利的寓言。这几位作家的寓言故事本书皆有收录。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涌现出了一批新的寓言作者,运用现实的题材,创作了崭新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寓言,无论在艺术的高度、深度和广度上,都获得了一定的成就,显示了我国寓言创作的新气象。
著名作家严文井对寓言有这样一段描述:“寓言是一个魔袋,袋子很小,却能从里面取出很多东西来,甚至能取出比袋子大得多的东西;寓言是一个怪物,当它朝你走来时,分明是一个故事,生动活泼,而当它转身要走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哲理,严肃认真;寓言是一座奇妙的桥梁,走过它,你的行囊里就装满了很多好东西,你也长大了,变得美丽了。”
寓言是处世的哲学,是辩理的明灯,是智慧的闪光,是含蓄的艺术。本书精选了中国古今多篇寓言以飨读者,希望能使读者们得到启迪,有所获益。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