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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熠然气得三尸冒火：“老师，我是被他打的，不是坐板凳坐久了。我之前……我之前……”
他想说“我之前在网吧上网来着，没坐硬板凳”，但是又怕被老师逮住逃课上网的事。
班主任一拍桌子：“够了！到我这还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我问谁，谁就答话，另一个不许开口！”
老师一发火，杨剑林和刁熠然都低下了头。
挥挥手，把让班长他们回去，班主任问：“刁熠然，你为什么又去找杨剑林麻烦？”
刁熠然愤而抬起头：“老师，他讹我家钱！”
班主任有些不信：“怎么讹你家钱了？”
刁熠然说：“那天，我爸和庄明他爸来学校，从教导主任那出来，带着杨剑林去吃饭的时候，杨剑林威胁我爸和庄明他爸，说如果不给赔偿，就要去公安局告我们，让我和庄明他们蹲监牢。我爸害怕，赔了他1万块钱，庄明他爸赔了5千！”
班主任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要知道，她作为县城的高中老师，每月工资也不过是400多元钱，杨剑林居然一下子要了她三年半工资！
她转头问杨剑林：“杨剑林，真有这事儿么？”
杨剑林摇摇头，不管事实是否如此，这时候必须否认，哪怕否认的只是其中一个片段：“老师，我没威胁两位家长。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吓得住两个大人？”
“实际上，是因为两位家长知道我被打得严重，又听说我家庭困难，没钱治病，所以给我的医药费。”
“这些钱看着虽然多，但是刁熠然他们打我打得也重，估计半个月不到就要全花掉了，我正愁后面没钱治病怎么办呢，要不，老师帮我跟两位家长再沟通沟通？”
韩艳萍毕竟是当老师的，逻辑思维清晰，没有被杨剑林的话带着走，问：“这么说，你确实收了一万五千块钱赔偿？”
杨剑林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收了一万五，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万了，这三天治病已经花掉了四千多。”
班主任皱着眉问：“怎么花了这么多？”
杨剑林指着胸口说：“我全身上下，都被刁熠然他们踢了，但是伤得不重，用点儿消炎止痛的药就行，一共也没花掉一千块钱。”
“但是，我脑袋被打晕了，医生担心伤到脑浆，留有淤血，所以用的都是治疗脑袋的药，都很贵，一天一千多，医生说至少住院半个月，所以我说那一万五根本不够。”
听了这话，班主任面色凝重，刁熠然也不敢反驳了。
任何一个进过医院的人都知道，医院花钱如流水，如果想活命，医生让你交多少钱就要交多少钱，没有商量的余地。别说一万多元，重病的人花掉几十万都不稀奇。
班主任的语气缓和了些：“医生有没有说，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杨剑林摇了摇头：“医生说，现在情况比较乐观，及时治疗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班主任：“昨天我去你寝室准备看望你，但是你没在寝室，张伟和唐文也不知道你在哪家医院治疗。是在康源县中心医院吗？”
“没有，中心医院我已经打听了，收费高，我去了个小医院。”杨剑林解释。
班主任点点头，转过来问刁熠然：“刁熠然，你们把人家打伤了，赔人家医药费是应该的，总不能你打伤了人，还要让人家自己承担费用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刁熠然低下了头，不吭声。
杨剑林心里偷着乐：自己还特地买包烟，贿赂了乡医院认识的医生，给自己开了一个假的病例，没想到根本没用上。
看来，大家对治病很费钱是认同的，不需要证明材料。
班主任又训斥道：“既然你赔人家医药费是应该的，你凭什么又因为这事儿去找人家麻烦，还动手打架？”
刁熠然心里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但是在老师的威压下，又说不出来。
一是他亲眼见到挨打醒来后的杨剑林投篮、在网吧跳上桌子跑出去等等，分明身手矫健，哪里有受伤的样子？
二来是当日他父亲说得很清楚，杨剑林要这么多钱，根本不是治疗，而是“私了”的封口费。
只是，这两点他一时没想起来，也就无从反驳。
班主任狠狠批评了他一顿，又表扬杨剑林：“你看看人家杨剑林，不愿意和你动手打架，急忙让张伟来找我，还想和你坐下来慢慢谈。”
“你怎么就不能冷静冷静？以为自己打伤别人很光荣吗？道歉！现在当着我的面，给杨剑林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因为这些事找杨剑林麻烦了，否则我就再找你家长，开除你的学籍！”
道歉的事，刁熠然不愿意干，捂着屁股嘟囔：“刚才动手，都是我挨揍了，还要给他道歉？”
班主任一听就火了：“废话！谁没理谁就要道歉！难道打架还要分个输赢，赢了的给输了的道歉？！”
其实，她根本不相信刁熠然吃亏了。
刁熠然没办法，犹豫半天，低声说：“对不起。”
杨剑林点点头：“以后别再找我麻烦，咱们就是好同学。老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最近还需要去医院，希望您批准我请假。”
班主任答应了，说：“好。尽量抽时间回来上课，把书带到医院去，抓紧时间复习。事后把医院的病例给我拿来看看就行，去吧。”
杨剑林告辞离开，直接回寝室了。
办公室只剩下韩艳萍和刁熠然，她指指对面的椅子，对刁熠然说：“坐下吧。”
刁熠然摇摇头：“屁股疼，坐着难受。”
班主任乐了：“该！活该！谁让你不学好，天天惹事！今天幸好是张伟找到我，如果这事传到教导主任那，你刚记大过，又主动惹事打架，非开除你不可！我就算想帮你，也糊弄不过去。我刚才批评你，是为了你好……”
班主任毕竟收过刁家的钱，逢年过节还有礼物，所以特地和颜悦色关照他几句。
刁熠然一瘸一拐地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还想着这事就这么算了，别再找杨剑林麻烦了。
但是，当他趴在寝室的床上，翻身也翻不了，屁股后背大腿疼得厉害，庄明说全都红肿、有些部分已经破皮了的时候，刁熠然怒火又升腾了起来。
当他入睡后几次下意识翻身，压迫伤口疼醒的时候，怒火燃烧的更加炽热了。
当他第二天坐在教室的凳子上，想起杨剑林昨天说“老师，咱们的桌椅需要换了，太硬了，坐着不舒服”的时候，虽然他对这句话感同身受了，但是依然阻挡不了他疼得抓心挠肝，坐立不安，心中怒火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