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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勒索的四种形态

“如果你真的爱我……”

“别离开我,不然我会……”

“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

“我可以让事情变得简单,只要你……”

在所有勒索言语中,把要求搬上台面绝对是一项必备要素。但是,每一种勒索情况都不尽相同。经过仔细审视后你就会发现,这些看似相同的行为其实还可以分成四种类型,如同看似只有单色的光线,在通过三棱镜之后却可以分为好几种颜色。

属于“施暴者”的人,总是清楚地让我们知道他们有什么需求,并告诉我们忤逆他们的后果。这种人可能会直接提出要求,也可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闷不吭声,但绝对都会将怒气直接发泄在我们身上。第二种“自虐者”会将所有威胁内化,强调如果不让步,他们会对自己做出某些举动。而“悲情者”则在强扣罪名和使别人产生罪恶感这方面颇具技巧。我们可以了解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也会在他们的“引导”下了解,他们的愿望能否实现就全靠我们了。第四种“引诱者”则会给我们一连串的测试,如果我们能让步,他们自然少不了给我们一些甜头。

每种类型的情感勒索者都有不同的行为模式,在表达要求、压力、威胁和负面评价方面当然也有迥异的表达方式,这使得我们很难辨识出情感勒索,即使自认为聪明的人也是如此。就像如果你认为所有的鸟都像老鹰一样应该在天空翱翔,那你一定会很惊讶,悠游在水面上的天鹅竟然也属于鸟类——因此,如果有任何出乎意料的情感勒索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这种认知矛盾也会产生。

所幸,只要先了解这四种类型,你就能在每个人的行为中察觉危险信号,并事先发展出一套预警系统,以避免情感勒索的侵害。

施暴者

我想先从情感勒索者中最明显的一种类型——施暴型开始。这并不是因为这类人较多,而是因为他们最容易辨别。如果身边有这种人,你不可能察觉不到,因为只要我们一不顺从,他们马上就会怒发冲冠。一种人可能会直截了当地爆发不满,甚至语带威胁,我称其为“积极施暴者”;而另一种低头生闷气的人则属于“消极施暴者”。不管是哪一种,施暴者追求的是一边倒的关系,“不听我的话就滚”是他们的座右铭。不管你想什么、需要什么,施暴者根本置之不理。

积极施暴者

“如果你回去工作,我们就一刀两断。”

“如果你不接管家族企业,我的遗嘱上就不会有你的名字。”

“如果你要跟我离婚,你就再也别想见孩子了。”

“如果你不能加班,就别想升职。”

以上这些话的杀伤力都非常大,而且也都很吓人。这些言词通常也都能奏效,因为如果反抗的话,我们都很清楚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这些人绝对能把我们的生活搞得鸡犬不宁,或者至少让我们不开心。施暴者可能不了解自己的一言一行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影响,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经常威胁对方要告诉别人他们有多糟糕,或是要夺走对方珍视的一切。虽然这种人大部分情况下只是随口说说,气过就算,但是,这种威胁造成的后果却是非常严重的——哪天他们真的说到做到,我们就惨了。

丽兹是一位身材瘦削、说话声音低沉且平稳的女性,有一天她跑来办公室找我。过去几年来,也有许多女性因为同样的问题向我求助。她想知道,因浪漫相遇而结合的夫妻,现在却毫无感情,甚至在情感上互相折磨,这样的婚姻还有没有办法挽救?她在高中毕业几年后,和丈夫迈克尔在一项电脑销售人员训练课中相遇,当时他们在合作进行一个团队计划,她对迈克尔那时表现出的权威感与直接切入问题核心的能力印象深刻。当然,他的英俊外表也为他加分不少。

刚开始,迈克尔看起来棒透了。他非常体贴、负责,我们那时真的度过了许多美好时光。所以,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出他本质上控制欲非常强。我们结婚一年后,我生了一对双胞胎,于是当了一段时间的全职主妇。当孩子开始上学以后,我认为自己最好重新回学校学习,因为这一行如果没有不断充电,是混不下去的,但是迈克尔却认为孩子还小,做母亲的就应该好好留在家里照顾他们。就这样,讨论终止了——每次我要跟他谈谈托儿所或是请家教的事,他都不理我。

我觉得非常沮丧,告诉他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经营这段婚姻了。结果,他开始抓狂。他说如果我离开他,他就带走所有的积蓄,把我丢在大街上。那个暴怒的他让我完全傻眼。“你喜欢住在好房子里对不对?喜欢现在舒适的生活吧?”他这样对我说,“只要一离婚,你什么东西都拿不到,我的律师还会让你永远都见不到孩子!离婚?你想都别想,也别轻举妄动!”我不知道他是在气头上还是真的会这么做,只好告诉我的律师什么都别做,也暂停了申请离婚的程序。现在,我除了恨他之外,完全束手无策。

正如丽兹所说的,再也没有比遭遇婚姻困境、结束一段亲密关系或离婚更能让施暴者“充分发挥其特长”的情况了。也许最有感染力的情感勒索者就是迈克尔这种人,即使压力和痛苦缠身,他们仍然可以威胁切断对方的经济来源或与孩子的联系,让对方更悲惨。只要能想到其他让人难过的方法,他们就会身体力行。

和施暴者类型的情感勒索者打交道是最难的。如果想要抵抗他们或是坚守自己的立场,就得冒着违逆他们的危险;如果顺从他们,又会让人觉得心里恼火——一方面气施暴者所施加的压力,另一方面又气自己竟然这么没胆。

不敢反抗的孩子

什么人能把那些事业成功的大人变成小孩?答案是“父母”,这应该一点都不让人惊讶。即使在孩子离家很久之后,父母仍然保有对孩子的控制权,他们会觉得自己应该帮孩子决定该和谁结婚,如何抚养子女,住在哪里,要怎么过活。因为孩子通常会顺从父母,不敢违背,父母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运用这股强大的影响力:如果父母用遗嘱或有关金钱的承诺来强化自身权威,向孩子施压,使孩子顺从,孩子就更加不敢忤逆父母。

我有一位32岁的咨询者乔什,职业是家具设计师,他已经遇到了此生的最爱贝丝,她是一位野心勃勃的职场女性。他现在很快乐,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的父亲保罗。

我爸爸是虔诚的教徒——我们全家都信天主教——而且希望家中每个成员都在教堂里完成终身大事。我很幸运,在玩壁球时认识了一位犹太女孩贝丝,于是我们恋爱了。我曾经试着跟爸爸讨论这件事,但他每次都会大发脾气。他威胁我,如果我要跟贝丝结婚,他绝不会投资我那项计划很久的生意,也会把我的名字从他的遗嘱中剔除。他可是说到做到的。于是,我无法带贝丝回家,甚至不能提到她,这实在非常荒谬。我找不到跟爸爸讨论这个话题的切入点。我真的试过了。他会说:“不要再讨论这件事了!”然后就走出房间。我不断自问,我是一件商品吗?我的灵魂到底值多少钱?我是应该不理会家人的反应,还是对他们撒谎,假装贝丝已经不存在了?我快要被这个问题搞疯了!这不只关系到能否得到遗产的问题——我和家人的关系一向都很亲密,我无法一直对他们撒谎。

属于施暴型的父母常会要求子女选择是要他们还是要自己的伴侣,让子女陷入两难的窘境。受到情感勒索的子女可能会天真地相信,为了全家和谐,这次最好让步,下次一定会有个“合格人选”出现。当然,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看法。施暴型的父母对下个人选一样会百般挑剔,再下一个也不例外。只要有人威胁到他们对孩子的控制权,这种情况就会发生。

乔什希望在对父亲让步的同时,也能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但不论怎么绞尽脑汁,仍无法两全其美。他能对父亲让步又不必放弃贝丝的唯一方法就是对父亲隐瞒所有的真相。

想要避免施暴者的暴怒和控制欲,我们会做出一些让自己也觉得惊讶的事情——说谎、保密和打小报告——好让施暴者相信我们对他们的忠诚。这样的状况让我们仿佛回到了叛逆的青少年期,不断违背自己的行为标准,并因为无法违抗施暴者的事实而加重自责。

沉默以对

消极施暴者从不用言语表达感受。到目前为止,最令人无法招架的情感勒索者就是这种人了,因为他们从不说出自己的感觉。

我们在上一章中谈到的那位作曲家吉姆,在搬去和海伦同住以后,才慢慢显现他“沉默施暴者”的特质。以下是海伦对吉姆的描述,正说明了这类人的基本特征。

我不知道怎么跟吉姆相处。他生我的气时,总是一声不响地离我好远,我知道他一定气疯了,但他从来不愿意跟我谈谈。有一晚,我头痛欲裂地回到家中,因为我的课让我累垮了,系主任竟还要我准备一份工作报告以提交预算审核——我累得要死,却没法休息。当天吉姆为我做了晚餐,并点上蜡烛欢迎我回家。他真的非常体贴,实在让我非常感动。当他在沙发上抱住我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想和我亲热一下。但我那时真的很不舒服,而且一心牵挂着尚未完成的工作,一点也不想和吉姆亲热。我试着好言相劝,也许过一阵子再说吧!但他完全误解了。他没有对我大吼,只是一言不发,抿紧了嘴,脸上出现一个阴暗无比的表情,然后就转身离开了。他用力关上书房的门,在里面把音响开得震天响。

这类人冷冰冰、一语不发的态度,一般人是很难忍受的。面对这样的酷刑,几乎每个人都会缴械投降。我们会这样乞求他们:“说点话吧,对我大吼也行啊!总比你什么都不说好!”通常我们越要求闷不吭声的人说些话,他们就越会抗拒,因为他们害怕面对我们,以及自己的愤怒。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中升起一股可怕的罪恶感。他那么浪漫,我却冷酷地拒绝了他。于是我走进书房,试着和他谈谈。他坐在那里,瞪着我说:“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我想,必须设法让冲突缓和下来,于是我穿上一件缎面睡袍回到书房,用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告诉他我真的很抱歉。最后我们就在书房里亲热了。这听起来好像很浪漫,但我其实一点都不觉得。我的头还是痛得要命,觉得自己已经紧绷到快要断成两半了,实在很痛苦。但我还是努力想让他不要再生我的气,因为我无法再忍受那种沉默了!

沉默型的施暴者会退进一座无法穿透的堡垒,一点也不在乎我们所受到的影响。如果有人像吉姆那样对待我们,我们也会像海伦一样不知所措。我们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愤怒正逐渐高涨,而自己就是他的目标——这就像把我们放进充满压迫和紧张的压力锅中。大部分人肯定会像海伦一样迅速让步,因为这是最快缓解压力的方式。

双重惩罚

当你拥有一段双重关系。比如说另一半就是上司,或者最好的朋友也是生意伙伴时,受到情感勒索的可能性将会大幅提高。他们可能会经常将其中一种关系的混乱情况,带进另一种关系之中。

我的一个咨询者雪莉28岁,工作很有干劲,长得也很漂亮。有一天,她忧心忡忡地跑来找我,想请我帮她断绝与上司的婚外恋。起初,雪莉决定更深入地了解电影业,很快便找到了一份在电影特效工作室担任制作人助理的工作。这位制作人查尔斯52岁,性格变幻不定,和雪莉一样毕业于常春藤盟校。他们常分享彼此对默片及现代艺术的热爱,雪莉迅速地被这位对她十分器重的上司吸引了。他们之间的互动非常和谐,而且由于雪莉职务的关系,查尔斯还会让她参与内部重要工作的决策。在训练了雪莉几个月之后,查尔斯将雪莉升职为专案经理,专门负责与客户商谈及协助规划未来方向。

雪莉的朋友曾警告她不要和上司来往这么密切,何况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但是,比起跟雪莉同年的男性,查尔斯对她真的不错。起初,她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工作关系让他们彼此越来越亲密,最后,这段关系演变成了一段办公室恋情。

我知道,我知道,工作守则的第一条就是绝不要和上司发生恋情。但查尔斯真的是一个很棒的人,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吸引我。我欣赏他的智慧和世故。他有很多东西可以教我,能成为他最器重的学生,对我来说像赢了大奖一样。我喜欢这种亲密感,我们共享了许多事情,对公司的看法也很一致,而他妻子就无法和他分享有关公司的事,因为她酗酒,常常喝到不省人事。早在我们交往之前他就说过,如果哪天他妻子能清醒到双脚站立,他就要跟她离婚。所以,我就跳进去了!

这段关系确实让人飘飘然,两人不但在性需求上得到了满足,工作上也有互惠关系。但两年过去了,查尔斯根本没有要和妻子离婚的意思。随着时间流逝,雪莉逐渐了解,查尔斯是不会结束婚姻的。

在被骗了两年之后,我终于知道查尔斯只是想同时拥有妻子和情妇——我当然不甘心永远扮演这个情妇的角色,我希望未来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我们一起吃晚餐的时候,他告诉我正在计划一趟巴黎假期,要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去。他明明知道我有多爱巴黎,我们也讨论过要在那里结婚。这时,我终于知道,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我实在无法面对现实。最后,我告诉查尔斯,我们的关系最好能回到当初那种密切但与性无关的状况。这也许有点伤感情,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继续真正的生活。

想不到原来对我很慷慨、和善的查尔斯的表现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说,如果我要离开他,就可以跟工作说再见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同时应对失恋和失业。好不容易才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我真的很害怕他会就这样让我走人,但我也不想被人捉奸在床。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没想到会把自己搞到这步田地。

查尔斯面临着一个困境,他可能会失去一段令他感到活力十足的亲密关系,因此,他孤注一掷,希望能挽回这段感情。这样的反应可能吓到了雪莉,但对一个急欲挽回一段感情的人来说,这一点都不奇怪。

雪莉现在面临的问题正是许多人,尤其是女人,花了好几年想解决的问题。跟比我们位高权重的人发生亲密关系,其实是很危险的。如果这段亲密关系产生了嫌隙,我们将会和雪莉一样发现这个事实:分手的压力和失望,将会让原来与你共享亲密生活的另一半,对你使出惩罚手段。但雪莉并没有因此被逼得走投无路,她仍有其他选择,我们将在之后分析。

双方的盲点

关系越亲密,就越容易出现危险——也就让我们越有可能成为施暴者的目标。我们都不想离开我们深切关心、有着长期甚至终生关系的对象,或者像雪莉的情况,离开与我们的生计息息相关的人。我们会竭尽所能地满足这些施暴者的需求,让自己同意他们的一言一行,却看不清楚他们的真正用心。就像乔什的父亲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乔什着想,但其实他只是为了自己,根本没考虑到乔什的感受。施暴者几乎都是这样的。

当情感勒索的影响逐渐扩大时,不顺从施暴者的人将迎来非常悲惨的结局:遭到遗弃、情感上断绝往来、金钱或其他资源被掐断,或是被怒目相向。此外,最令人害怕的是人身安全受到感胁。当勒索逐渐转变成恐吓,并由对方掌控全局时,情感勒索就转变为情绪虐待了。

很明显,一旦展开情感勒索之后,施暴者被强烈的自我需求蒙蔽,似乎对别人的感受视而不见,也不会彻底反省自己的行为;他们相信自己已经做了最正确的抉择,而且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虽然要跟施暴者把话说清楚并不容易,但这绝不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掌握了工具与方法后,每一位受害者都将重拾自信,并最终可以说出并用事实证明,他们不会再成为勒索的受害者了。

自虐者

我们小时候可能都有过幼稚的自虐之举,比如对父母大喊:“你要是不让我熬夜看电视,我就把自己憋死!”成人自虐者的情况稍微复杂一些,但基本原则是相同的。他们会警告我们,如果不照着要求去做,他们会非常沮丧,甚至无法活下去;他们会做出一些举动,把生活搞得一塌糊涂,甚或伤害自己。“别跟我吵,我要得抑郁症了。”“你得哄我开心,不然我就辞职不干了。”“如果你不照做,我就不吃饭,不睡觉,不喝水,不吃药,我要毁掉自己。”“你敢离开我,我就自杀。”以上都是自虐者可能使用的威胁方式。

我们在第一章里讨论过的咨询者艾伦,终于慢慢了解到,自己的新婚妻子朱每次都絮絮叨叨地说如果不让她怎样做她就会受到伤害,根本就是在威胁他。朱不断索取着艾伦的陪伴,而不愿找些属于自己的活动,这其实已经对艾伦造成了严重的压力。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用些激烈手段,但除此之外,其他方法好像都无法奏效。我曾经试着和朱讨论这种情况,但她却不愿意谈。她会变得非常沉默,有时候眼中甚至浮现泪光,接着她会走进卧室,把门反锁起来。我不断拜托她出来,求她说说话,或者干脆骂我一顿算了。

上次,我本来想去我姐姐在俄勒冈州的小屋度假,结果朱的反应就好像我会从此从地球上消失似的。“你知道,没有你我根本睡不着,而且连工作都没心思做了,”她告诉我,“我要你陪着我嘛。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呢!我得靠你度过这段忙碌的销售期,你不帮着我,我可是一团糟,压力这么大,根本什么都做不好!你一点也不在乎我需不需要你?你是不是就想搞砸我的生活,而你却独享一个礼拜的假?”

我对她说:“天啊,这又不是世界末日,我只不过想去看我姐姐。”但她却认为我抛弃了她。最后我只好取消这次行程,假装我一点也不想去——这可能也不坏,因为朱变得温柔起来,我们甜蜜得像在度蜜月。但是几个月下来,我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歇斯底里、充满被害妄想的人格特质,可说是自虐者的基本特征(当然,对他们而言,你更是火上浇油的因素之一)。他们常极度渴望依赖,常会黏着身边的人,而让他们主宰自己的生活是很麻烦的。他们一旦转而使用情感勒索的手段,就会把之前所有惹麻烦的举动全归咎于你。归根结底,自虐型的人就是有办法让对方觉得“我应该为所有的事负责”。施暴者会把亲密伙伴全当成幼稚的小孩来对待,自虐者则会把对方视作成年人,而把自己当成小孩。当自虐型的人哭闹时,我们必须去哄他们;当他们沮丧的时候,我们就要付出关心,并帮他们解决所有的不愉快。我们还得负责将他们从无助的深渊中救起,好好保护他们脆弱的心灵。

就是你害了我

我在主持的广播节目中最常接到的电话来自一些中年父母,他们表示自己正在为如何与成年子女相处而苦恼。这些孩子不是有毒瘾,就是不愿去工作或上学,甚至是快要败光家产。这些父母不管多努力想要改变这种情况,都会感受到庞大的压力。“好,那我走好了,我睡大街也能过得很好!反正你们从来都不爱我。”“我去卖身你就高兴了吧!”受到这样言语威胁的父母,当然只好同意维持现状,即使这样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好。

我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咨询者凯伦,她是一名退休护士,现在正努力地配合女儿梅兰妮进行一项治疗。为了帮助梅兰妮戒除毒瘾,凯伦付费参加了一套昂贵的咨询课程,也鼓励女儿参加她从前服务的医院开设的一项学习课程。凯伦从不期望能获得女儿的感激,但她也没料到女儿会威胁她。

梅兰妮是个好孩子,我也对她所做的一切努力感到十分骄傲,但是现在我们几乎天天为了钱发生争执。她和彼得结婚时就很想拥有一套房子,于是他们想向我借钱支付首付。你知道,护士的退休金并不多,我不是不愿意帮他们,只是这样我就得掏空自己的存款。我不敢这样做,那是我仅有的一切了。但梅兰妮却觉得,为什么有钱的是我而不是她?她的确需要一套房子。

我担心梅兰妮戒毒的决心会因此而动摇,因为有些人就是因为得不到别人的关心才走回了原来的错误道路。我能感觉到,如果我不答应梅兰妮,她就会重新开始酗酒。我别无选择,只有帮她买下那套房子。

凯伦认为自己别无选择的说法,我已经从许多身受情感勒索的人口中听过无数次,这反映出这些人已经有受害感了。凯伦其实还有其他解决办法,但她得花上一些功夫才能让这些方法派上用场。梅兰妮抛出的威胁直指凯伦的要害。正如我向凯伦指出的,她用的手段跟之前凯伦描述的脆弱形象完全不符。这种伪装自我的方法,也是自虐者常使用的手段。

终极自虐者

自虐者能使出的极端手段就是向别人暗示他们可能会自杀。这种威胁没有人敢轻忽,也是让自虐者觉得最有效果的一种方法。这让我们心中深藏着一份恐惧,生怕他们在骗了我们好几年之后,有一天却真的使出这样激烈的手段。

伊芙是位年轻、迷人的艺术创作者,现在和艾略特同居。艾略特四十多岁,是一位著名画家。他们的爱情刚开始是很浓烈的,但伊芙搬去和艾略特一起住之后,他们的关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成了一场令人窒息的互相依赖。每次约会的时候,伊芙发现艾略特总是阴晴不定。起初,她还把这归咎于他“艺术家敏感的脾气”,但后来他一而再、再而三表现出的抑郁倾向和对安眠药的依赖实在让她感到不堪重负。他们渐行渐远,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共享彼此亲密的感觉了。伊芙是艾略特的助理,艾略特是她的经济来源,但他不准伊芙开创自己的事业。他甚至坚持伊芙的所有作品都必须挂上他的名字。

我终于了解,如果想拥有自己的生活,我就必须离开艾略特。但每次只要我一有这样的想法,他就会威胁说要吞下更多安眠药。刚开始我根本不想理会他的威胁。我还告诉他,我要自己开一间绘画工作室,他竟说:“我会挑你开幕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后来他又不断说些“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离开我,我就活不下去”的话,这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甚至让人有些害怕。我能感受到他在痛苦背后传达出的爱意和热情,可是其中更隐含着愤怒。为什么他要把我逼到这步田地?我只不过想拥有自己的事业而已啊!

这类型的情感勒索是把重点放到了我们的责任感上。“他以前对我很好,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如果他真的因此自杀了,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伊芙这样对我说,最后还加了一句,“我会受不了良心谴责的!”

不过,大部分自虐者不会像艾略特一样使用这么激烈的手段,通常会这么做的是施暴者。我向伊芙强调,留在这种人身边并不代表能拯救他们。当然,你还是能给他们一些支持的力量,但如果你自认为保护他们是你的责任,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完全控制你的好机会。

悲情者

悲情者通常会给人这个印象:一名苦着脸的女性独坐在一间阴暗的公寓中,痴痴地等着孩子打电话来。等孩子终于打电话来时,她会这样说:“我怎么样?你问我怎么样?你们都不打电话来,也没有人来看我,我看你们连自己的妈都忘了。我可能得把头卡在炉子里,你们才会来看看我!”

悲情者在不顺心的时候,只有一个解决方案,就是要求对方完全顺从他的心意。他们不会威胁伤害任何人,相反,他们会暗示我们如果不照做,他们将受苦,错就全在你了。指控的后半“错全在你”通常不会出口,却能对悲情者的目标的良心,发挥魔力。

高超的演技

悲情者通常会让别人察觉他们的苦处。如果你看不出来,就是因为你不关心他们;如果你真的关心他们,不用他们开口,你就会知道他们正在为什么而受苦。他们拿手的台词就是:“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好事!”

这种人不能如愿的时候,常会表现得沮丧、沉默,甚至眼中还含着泪水,但就是不说出真正的原因。等我们因此担心了好几个小时甚至好几个星期之后,他们才会说出自己的需求。

帕蒂是一位43岁的公务员,她说无论怎么反对丈夫乔的意见,他总是有办法使她让步。

他几乎从来不告诉我他要什么,如果我不顺从他,他就会沮丧地出去散步——而且,乔有一双世界上最哀伤的眼睛。过去,我们常常因为他母亲来访的时机不当而发生不算争执的小口角,但只要一看到他那双哀伤的眼睛,我就会充满罪恶感,也就不再坚持什么了。

通常乔都会这样做:先深深叹一口气,当我问他怎么了,他就会痛苦地看着我,说:“没什么。”然后我就得拼命思索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会坐在床边告诉他,如果我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我很抱歉,但至少得让我知道原因;大概一个小时后,我才会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有一次,竟然是因为我告诉他,我们买不起一台他想要的电脑!我怎么可以如此忽视他的感受!所以我立刻告诉他,想要就去买吧!令人惊讶的是,他原本拉长的脸马上就神采飞扬起来。

对乔来说,要坐下和帕蒂讨论买电脑这件事让他很不自在,所以他拐个弯告诉帕蒂他的需求——用尽所有方式让帕蒂知道,她让他觉得难过不已、头痛欲裂,因为她的“不体贴”,他已经沮丧到了极点。通常,悲情型的人自认为是受害者,努力改善关系的责任不在他们,他们当然更不必开口表达自我的需求。

悲情型的人表面上看来好像很脆弱,事实上,他们是一种沉默的暴君。他们不会大吼大叫或故作姿态,但是他们的行为却会使我们受伤、困惑和愤怒。

都是环境的错

并不是所有悲情者都会使用无声的抗议手段,有些人就会向我们倒一堆苦水,目的也是想要我们让步。如果他们变得郁郁寡欢,那一定是我们“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

佐伊57岁,是一家大广告公司的业务主管,非常积极有自信。有一天,她因为和一位同事的相处问题而来向我求助。

泰丝是公司里最年轻的员工,她不知道我们这些资深员工是做了多少年微不足道的工作、付出了多少青春,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她觉得自己即使比我们少了15年的经验,还是足以担当大任。我曾经试着向她解释情况,但她只是表现出非常不耐烦的样子。慢慢地,她开始和上司发生冲突,还疑神疑鬼地猜测自己的工作将要不保。每天,她都会走进我的办公室,对我倾诉一堆不顺心的事:同事戴尔不喜欢她的文案;她一直无法联络上一位很有潜力的客户,这个客户一定不喜欢她;她的电脑总死机;哦,她的狗还吃了她的资料。有时候,讲着讲着,连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怎么这么多荒谬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但她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说,每天早上她都沮丧到不想起床,她抽烟变得很凶,还越来越瘦……我试着安抚她,还以为自己快成功了,想不到却发生了一件让我不是很高兴的事。她要求我把她调到一个重要项目中,“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会被炒鱿鱼了!”她这么告诉我,“戴尔讨厌我,但他很信任你,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情况就会有很大不同。”每天,她都会来烦我,“如果你再不帮我这个小忙,我真的要被炒了!”不然就是,“我现在真的很烦恼,你一定要帮我!”

事实上,我不认为她有足够的能力,但我还是把她调进了这个专案,因为如果我拒绝她,似乎显得我很自私。她最后还是逼我让步了——只要我答应这件事,就等于解救了她。现在,我开始担心我得加大每个人的工作量,以弥补泰丝能力上的不足。我不会再这样做了。我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你不会相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泰丝竟然又要求我授予她更多权力,即使她现在已经有些疲于应付了。我想帮她,因为我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但是情况似乎有些失控了,如果我再不停手的话,对我累积多年的声誉也会造成影响。

泰丝这种悲情型的人总会哭诉情势对他们多么不利。一首蓝调歌曲的歌词特别适合这种人:“如果不是因为太衰,我也不至于没有一丝好运。”说穿了,他们就是想找一个翻身的机会。这种人会让我们了解,要是我们不让步,他们就得尝尽失败的苦果,而且这笔账还会算在我们头上。于是,他们会逐渐激发出我们“义不容辞”的天性。但问题是,如果任他们予取予求,他们可是会食髓知味的。想要“救济”这种人,我们就得全年无休地24小时提供服务。

引诱者

引诱者是四种情感勒索者中最不易被发觉的。他们会先对我们发出正面的信息,并允诺一切关于爱、钱财或事业升迁的要求——这就有点像是挂在棒子另一端可望而不可即的胡萝卜——然后告诉我们,如果不顺从他们的要求,我们就什么也拿不到。尽管如此,他们提供的报酬实在太诱人了,于是,即使达成目标的机会微乎其微,我们还是会越挫越勇地向前迈进。直到最后,我们才会猛然发现,他们不过是在勒索我们。

有一天下午,我的朋友朱莉向我讲述了她和一位引诱型情感勒索者周旋的经过。他曾是她的男朋友,我们上次碰面时,他们俩正打得火热。他叫亚历克斯,家财万贯,离过两次婚,是名生意人,而朱莉是位极有抱负的剧作家。他们俩交往了7个月。刚认识的时候,朱莉白天接一些约稿,晚上则忙着撰写剧本。“你的剧本写得真棒!”从一开始,亚历克斯就这样夸奖朱莉,然后不断地鼓励她。

他告诉我,他认识几名制作人,而他们最近正在寻找——哦,他怎么说的?——一些优秀的作品,就像我写的这些。他们将举办一场周末聚会,他会在聚会中向他们介绍我。我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着,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结果,这一切不过是诱饵罢了。“别邀请你那些放荡不羁的朋友来,”亚历克斯告诉我,“他们只会妨碍你。”

当朱莉犹豫不决,亚历克斯便不再安排她与那些“有影响力的朋友”碰面,但给了她很多保证。他已经送了朱莉很多价值不菲的礼物,例如一台全新的电脑,还请了一位保姆照料她7岁的儿子特雷弗。但是,这无非是要朱莉答应他的请求,只要朱莉能替他安排家中那些大大小小的社交事宜,他就能替朱莉开创事业的春天。当然,她必须放弃晚上写剧本的时间,以便和他度过美好的夜晚时光。亚历克斯说,这都是为了朱莉好。

朱莉对亚历克斯感到依赖,并对亚历克斯提供的资源十分动心,于是答应试着照他的话做。亚历克斯的计划便走到了最后一步。

亚历克斯说,如果特雷弗能先去跟他亲生父亲住一阵子,那就太好了。我就会有更多时间工作,也能把更多心思投入工作。“这些都只是暂时的。”亚历克斯说,他还认为,如果我的事业越做越大,我就不能再想着照顾儿子了。

这番话让朱莉彻底醒悟,不久后,她就和亚历克斯分手了。她不可能继续忍受这样一段充满永无止境的考验及要求的关系。亚历克斯是名典型的引诱者,他会随时奉上礼物与承诺,只要朱莉达到他的要求:“我会帮助你,只要你……”“我会清除你事业上的障碍,只要你……”最后,朱莉终于了解,这样的考验是永远不会结束的,每次只要她一靠近目标,亚历克斯就会想办法让她无法完成。引诱者不会免费赠送任何东西,所有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礼物后面都牵着一条绳子。你想得到这些东西,就得耐心跟着他们的指示做。

幻梦的代价

引诱者提供的奖赏并不都是物质上的。有很多引诱者“贩卖”的是情感上的报酬,如一座充满爱、认可、家庭亲密感与疗伤作用的城堡。进入这样丰厚、完美的幻梦的代价就是,对他们完全言听计从。

珍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迷人职业女性,已经离婚八年了,两个儿子也都已经长大成人。她的珠宝生意做得很成功,也对辛勤工作后的美好成果很满意。但是,她和姐姐的关系却让她痛苦万分。

自从懂事以来,卡罗尔和我的关系就不是十分和谐,父母总让我们处在一种相互竞争的状态下。妈妈最疼我,而爸爸则把卡罗尔当作心肝宝贝。但是,由于爸爸掌控了经济大权,卡罗尔便占尽优势。他非常溺爱卡罗尔,对我则是百般限制,卡罗尔当然也知道如何讨爸爸欢心。爸爸是个有强烈控制欲的人,谁都不能违背他,在管教我们方面,他订下了非常不合理的宵禁和约会规定,我总是违反,而卡罗尔却对他百依百顺。在爸爸面前,卡罗尔是乖巧顺从的女儿,自然获得了不少奖励。她16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台捷豹跑车,也去欧洲旅行过好几次,读的是最好的学校,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最棒的。但是,这却让她养成了依赖的个性,而我却早早就要学会独立自主——如果我想得到任何东西,都只能靠自己。

爸爸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卡罗尔,而我什么都没有。卡罗尔吝于跟我分享她获得的庞大遗产,也让我心寒不已,我们之间仅存的一点姐妹情谊自此完全瓦解。接下来的几年间,我们说话与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也不再联络了。反正我们两个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上个月的某一天,卡罗尔竟然拨了电话找我。她在电话中不停哭泣,向我借一千美元过活,因为她丈夫不管投资什么都赔钱,全部积蓄已经花得一干二净了。卡罗尔典当了珠宝,又向妈妈借了些钱,才勉强逃过了抵押房子的悲惨命运。他们的生活看来一团乱。但在这种时候,他们却完全没有降低生活水准:他们还收藏着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还有一辆法拉利跑车。

卡罗尔听出我实在不想见她,于是使出了撒手锏:“我实在不知道要找谁……”“我不知道怎么办……如果你有麻烦,你也会找家人帮忙吧?”一股恐惧感攫住了我。

起初,卡罗尔表现得像个十足的受害者,让珍觉得她真的过得非常悲惨,而不得不伸出援手。而一察觉珍的不乐意,她立刻改用其他手段,祭出一份特别的“大礼”。

卡罗尔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甜美:“如果你能来一起吃顿晚餐,跟我们一起过节,我会很高兴的,就好像回到我们旧日共度的美好时光。”这招正中红心。我一直幻想有一天,家人能再次围坐在一起愉快地共进晚餐。我妈妈现在独居,我也单身,卡罗尔是家里唯一拥有完整家庭及一对子女的人。每到假日,我总是有些郁郁寡欢,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和一些朋友的关系比家人还亲密,可是一到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就会更渴望与家人共享团聚的时光。即使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以后也不可能会有,但是我打从心底愿意牺牲一切来换取这样的时光。老实说,对卡罗尔的“邀请”,我实在是蠢蠢欲动,但我得做出正确的决定。

想要参加卡罗尔的“家庭聚餐”很简单,只要肯付一千美元就行。对珍来说,钱本身不是问题。但是,如此轻易地屈服于卡罗尔施加的压力下,珍实际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比表面看多很多。珍不但要违背内心,默许卡罗尔花钱如流水的错误习惯,还必须信任一个过去曾欺骗自己的人。

对于卡罗尔塑造出的“美满家庭”幻象,珍是很难抵抗的——毕竟,一个美满家庭是每个人都渴求的,却有很多人与其失之交臂。想要达成这个愿望的欲求通常都非常强烈,在“就差那么一点”的感觉驱使下,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它靠拢。其实,如果不是珍一直渴求这份家庭之爱,这样的诱惑对她来说根本毫无吸引力。卡罗尔替珍描绘出一幅美丽的景象,但事实上这却是海市蜃楼,你根本不可能用金钱买到家人间的亲密关系。

完全是因为珍的心理作祟,卡罗尔提出的“优厚报酬”才会让她心动。但这次的经验却会让珍培养出一种新的能力——学会抵抗情感勒索者这种欺骗式的情感操纵。

情感勒索的影响力

各种类型的情感勒索者间并没有绝对的界限。有些人集各类型之大成,有些人则是综合了两种以上类型。像卡罗尔这样的人就兼具悲情者与引诱者的特质,通过“提供”修复破碎家庭的妙方来引人上钩。

说实在的,每种情感勒索都会对我们的身心造成影响。施暴者带来的影响是十分有破坏性的,但是其他看来没那么极端的情感勒索者的破坏能力也不能小觑。不论是白蚁还是飓风,都可能毁掉一座房子。

然而把所有的情感勒索者都视为洪水猛兽其实并不正确,大家会发现,他们所做的一切并非全出于恶意,只是着眼于自己的利益罢了。因为这些人通常是我们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分子,甚至是良师益友。所以,将情感勒索者的标签贴在他们身上,绝对是我们不愿见到的事。想要仔细审视我们想忘记或忽略的一些行为,的确是一项艰难的任务,但为了使一段不健康的关系回归到坚实的基础上,这一举动却是重要的一步。 QJB94Z2Q4Ig7RA/qhG2zc+gvjF5TYSYoO3hW1tRisCANIpsSxRS7GAysQyFZW5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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