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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周通书

道通,姓周,名衡,号静庵,常州宜兴人。曾从学于王阳明,后又从学湛若水,合会王、湛两家。曾历任知县。见《明儒学案》卷二十五。

原文

吴、曾两生至,备道道通恳切为道之意,殊慰相念。若道通真可谓笃信好学者矣。忧病中会不能与两生细论,然两生亦自有志向肯用功者,每见辄觉有进,在区区诚不能无负于两生之远来,在两生则亦庶几无负其远来之意矣。临别以此册致道通意,请书数语。荒愦无可言者,辄以道通来书中所问数节,略下转语。奉酬草草,殊不详细。两生当亦自能口悉也。

来信云:“日用工夫只是立志,近来于先生诲言,时时体验,愈益明白。然于朋友不能一时相离。若得朋友讲习,则此志才精健阔大,才有生意。若三五日不得朋友相讲,便觉微弱,遇事便会困,亦时会忘。乃今无朋友相讲之日,还只静坐,或看书,或游衍经行。凡寓目措身,悉取以培养此志,颇觉意思和适。然终不如朋友讲聚,精神流动,生意更多也。离群索居之人,当更有何法以处之?”

此段足验道通日用工夫所得。工夫大略亦只是如此用,只要无间断,到得纯熟后,意思又自不同矣。大抵吾人为学,紧要大头脑,只是立志。所谓困、忘之病,亦只是志欠真切。今好色之人,未尝病于困忘,只是一真切耳。自家痛痒,自家须会知得,自家须会搔摩得。既自知得痛痒,自家须不能不搔摩得。佛家谓之“方便法门”,须是自家调停斟酌,他人总难与力,亦更无别法可设也。

译文

有吴氏、曾氏二位后生来拜访我,详细备至地说了你恳切向道的志向,我甚感欣慰,并十分挂念你。像你这样的人,真可算得上笃信好学的了。只是当时我正为父守丧,未能和他们二人细谈。然而,他们两人也极有志向,肯下苦功。每次相见,均能感到他们很大的进步。在我来说,确实不能辜负于他们远道来访的诚意;在他们来说,也可说是无负于他们远道而来的用意。他们临走时,我写了这封信以表达对你的问候。在恍惚昏乱中,我也无话可讲,只就你在信上所问到的几个问题,做简单说明。匆匆奉答,不太详细,两位后生应该也会向你进行口头转达。

来信写道:“平日下的功夫仅是立志。最近,我对于先生的教诲时时有所体悟,越来越明白。但是对于朋友,我是片刻工夫也不能离开。若能与朋友探讨,这个志向才会精健宽广,充满生机。若三、五天不能与朋友共同讲习,就发觉这个志向软弱无力,遇事就会产生困惑,并且还会忘记它。现在,当我不能和朋友聚首讨论时,我或静坐,或读书,或到外边逛逛,举目投足之间,我都是为了培育这个志向,颇感心舒意适。但是,终究还是不像与朋友相聚探讨那样精神振奋,充满生气。离群独居之人,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来帮助立志吗?”

这番话足以表明你在日常用功的收获。立志的功夫差不多只是如此,只需要持续不断,等到功夫纯正熟练后,感觉自然会有所不同。一般来说我们做学问,其关键核心就在立志。你所说的疲劳、遗忘的缺点,那是因为志向不够真切。比如,好色的人从来不会有疲劳、遗忘的毛病,那是因为他们好色的欲望真切罢了。自己的痛痒自己一定知道,自己应当会搔痒按摩,既然自知道了痛痒,自己也就不可能不去搔痒按摩了。佛教管这个叫“方便法门”,必须自己去斟酌,别人总是很难帮得上忙,也再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借鉴了。

评析

弟子说自己和同学在一起讨论学问时,会显得志气充沛,但自己独处时,志气就会衰颓,也容易困惑、疲劳、忘事。王阳明对弟子待之以诚,直截了当指出作学问时困惑、疲劳、遗忘的问题,关键在于不真切,并强调作学问的关键核心处就是立志。

原文

来书云:“上蔡尝问天下何思何虑。伊川云:‘有此理,只是发得太早。’在学者工夫,固是‘必有事焉而勿忘’,然亦须识得‘何思何虑’的气象,一并看为是。若不识得这气象,便有正与助长之病;若认得‘何思何虑’,而忘‘必有事焉’工夫,恐又堕于无也。须是不滞有,不堕于无。然乎否也?”

所论亦相去不远矣,只是契悟未尽。上蔡之问,与伊川之答,亦只是上蔡、伊川之意,与孔子《系辞》原旨稍有不同。《系》言“何思何虑”,是言所思所虑只是一个天理,更无别思别虑耳,非谓无思无虑也。故曰:“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云殊途,云百虑,则岂谓无思无虑邪?心之本体即是天理。天理只是一个,更有何可思虑得?天理原自寂然不动,原自感而遂通。学者用功,虽千思万虑,只是要复他本来体用而已,不是以私意去安排思索出来。故明道云:“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若以私意去安排思索便是用智自私矣。“何思何虑”正是工夫。在圣人分上,便是自然的;在学者分上,便是勉然的。伊川却是把作效验看了,所以有“发得太早”之说。既而云:“却好用功”,则已自觉其前言之有未尽矣。濂溪主静之论亦是此意。今道通之言,虽已不为无见,然亦未免尚有两事也。

译文

你在来信中写道:“谢上蔡曾经问:‘天下何思何虑’,程颐说:‘有此理,只得发得太早。’从学者的功夫而言,固然是‘必有事焉而勿忘’,但也必须明白‘何思何虑’的气象,要放在一块综合看才正确。若没有看清这气象,就会滋生期望过高与助长的弊病;若识得‘何思何虑’,却忘记了‘必有事焉’的功夫,只怕又会堕入虚无的误区里。应该是既不为自己所有的牵滞,又不堕入于虚无。难道不是如此吗?”

你所讲的离正道是不远了,只是体悟得不够彻底罢了。谢上蔡的提问与程颐的回答,也只不过是他们二人的观点,和孔子《系辞》的本意略有不同。《系辞》上说“何思何虑”,它是指所思所虑的都只是一个天理,除此之外别无他虑,并不是说完全无思无虑。因此说:“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所谓殊途,所谓百虑,难道也是说无思无虑吗?心的本体就是天理,天理只有一个,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思虑的呢?天理原本寂然不动,是要自己感应了之后才能明白的。学者用功,即使有千思万虑,也只是要恢复他本来的心之体用罢了,并不是用自己的一己之私就能安排思索出来的。因此,程颢说:“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如果学者只是用私意去安排思考,那便是在私欲上逞能耍才。“何思何虑”正是做学问的功夫。就圣人而言,是理所当然的;就学者而言,需要勉力去做到。程颐是将它当成功夫的效果看待了,所以他才认为“发得太早”。紧接着他又说:“却好用功”,就是他自己也觉察到前面的话有所欠缺。周敦颐主张的主静也正是这个意思。就你在信中所说而言,你的话虽然不能称作没有见识,但还是把功夫当两回事来看待了。

评析

天理只有一个,心之本体即天理,而且天下人的心之本体都是一致的,圣人与常人,上智与下愚,无不如此。之所以出现分别,全是在功夫上不一致。圣人只在天理上思考、推算,事事不离天理,常人也能做到何思何虑,前提是认识到所思所虑只有一个天理。这样就不会把“何思何虑”当成学习的效果来看待,而是会将之作为一个需要时常操练的功夫来看了。

原文

来书云:“凡学者才晓得做工夫,便要识得圣人气象。盖认得圣人气象,把做准的,乃就实地做工夫去,才不会差,才是作圣工夫。未知是否?”

先认圣人气象,昔人尝有是言失,然亦欠有头脑,圣人气象自是圣人的,我从何处识认?若不就自己良知上真切体认,如此无星之称而权轻重,未开之镜而照妍媸,真所谓以小人之腹,而度君子之心矣。圣人气象,何由认得?自己良知,原与圣人一般。若体认得自己良知明白,即圣人气象不在圣人而在我矣。程子尝云:“觑著尧,学他行事,无他许多聪明睿智,安能如彼之动容周旋中礼?”又云:“心通于道,然后能辨是非。”今且说通于道在何处?聪明睿智从何处出来?

译文

来信写道:“大凡学者开始懂得做功夫,就应当能够辨识圣人的气象。在大概认识了圣人的气象后,把它当做办事的准则,真切实际地下功夫,才不会有多少闪失,才是作圣人的功夫,不知是否真的如此?”

为学先认识到圣人的气象,过去也有人这样认为,然而它缺少一个要领。圣人的气象自然是圣人的,我们又从哪里去体会认识到呢?若不在自己的良知上真切体认,就好像用没有准星的秤去称轻重,用未经打磨的铜镜去照美丑。那便是所谓的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圣人的气象从哪里可以体会到呢?自己的良知本来与圣人没有区别,一旦能清楚地体认自己的良知,那么圣人的气象就不在圣人身上,反而在我们身上了。程颐曾经这样说:“偷看着尧,学他行事,没有他许多的聪明睿智,又如何能像他那样动容周旋都合乎礼呢?”他又说:“心通于道,然后能辨是非。”现在你且讲出在哪里可以与道相通?从哪里又可以得到聪明睿智呢?

评析

人人都想以圣人为楷模,但光从外表气象上去看,就会依葫芦画瓢,如果自己不能体察圣人用心,那就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阳明指出了真切的落实处——从自己的良知上去体认,这种方法才算上得是踏实的用功处。

原文

来书云:“事上磨练,一日之内,不管有事无事,只一意培养本原。若遇事来感,或自己有感,心上既有觉,安可谓无事?但因事凝心一会,大段觉得事理当如此,只如无事处之,尽吾心而已。然仍有处得善与未善,何也?又或事来得多,须要次弟与处,每因才力不足,辄为所困,虽极力扶起而精神已觉衰弱。遇此未免要十分退省。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如何?”

所说工夫,就道通分上也只是如此用,然未免有出入在。凡人为学,终身只为这一事。自少至老,自朝至暮,不论有事无事,只是做得这一件,所谓“必有事焉”者也。若说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却是尚为两事也。“必有事焉而勿忘勿助”,事物之来,但尽吾心之良知以应之,所谓“忠恕违道不远”矣。凡处得有善有未善,及有困顿失次之患者,皆是牵于毁誉得丧,不能实致其良知耳。若能实致其良知,然后见得平日所谓善者未必是善,所谓未善者,却恐正是牵于毁誉得丧,自贼其良知者也。

译文

来信写道:“磨练于事上,就是在一日之内,无论有事无事,都要一心栽培本源。倘若遇事有所感触,或者自己突然有了感悟,自己心中就会有想法,又怎么能认为是无事可做呢?但是,若就着这些事情聚精会神地思考,就会觉着道理理当如此。然后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看待,略尽我的心意罢了。然而,为什么还是会有事情处理得好或不好的情况呢?偶尔事情特多,需要一件一件地依次处理,但因才力不够而被事情搅昏了头脑,虽竭力去坚持,精神还是会觉得疲惫不堪。如果碰到这种情况,未免需要静下来反省,宁可不把事情处理完,也不可不去栽培本源,这种做法正确吗?”

所谓功夫,就你说的而言,也只能这样了,但有些出入也在所难免。人做学问,终身也只是为了这一件事。自小到老,从早到晚,不管有事无事,只要能够做到一件事就行了,这就是所谓的“必有事焉”。如果说,宁可不把事情处理完,也不可不去培养本源,那么还是把它当成两件事看待了。“必有事焉而勿忘勿助”,事情一来,只是尽我的良知去应对,这就是所谓“忠恕违道不远”。处理事情出现有时好有时不好的情况,并伴有困顿失序的弊端,都是因为被毁誉得失的心所牵累,不能实际地做到致良知。若能切实地推致他的良知,然后就能看到,平常所谓的好未必就是真好,所谓的不好,大概正是因为计较毁誉得失而损害其良知的东西。

评析

这里讲到了处理事情和做学问的关联。若是为了培养本源,也就是为了明心而愿意把事情给撂下,其实还是把学问和做事看成了两件事。本质上他们是一件事,一个人能在做事上用功,就是一种致良知的功夫。至于做事过程中出现弊端,那多半是因为掺杂了毁誉心。做事和致良知的功夫,如果将心对焦在致良知上,那这两者本质上是一样的。

原文

来书云:“致知之说,春间再承诲益,已颇知用力,觉得比旧尤为简易。但鄙心则谓与初学言之,还须带格物意思,使之知下手处。本来致知格物一并下,但在初学未知下手用功,还说与格物,方晓得致知”云云。

格物是致知功夫,知得致知便已知得格物。若是未知格物,则是致知工夫亦未尝知也。近有一书与友人论此颇悉,今往一通细观之,当自见矣。

译文

来信写道:“关于致知的学说,我在春季又一次承蒙您的教诲,已经深知当在何处用功了,我感到比从前简易多了。然而,我的观点是对初学的人谈致知,还须加上格物的意思,使他们明白从什么地方入手。本来致知和格物是一起用功的,但初学的人不知功夫从何处入手,还是要等说到格物后,才能懂得什么是致知。”等等。

格物正是致知的功夫,明白了致知就已经明白了格物。如果还不知道格物,那么,致知的功夫又何曾知晓。最近,我在写给朋友的一封信中详细地探讨了这个问题,现在把它寄给你,相信认真读后,就会明白。

原文

来书云:“今之为朱、陆之辩者尚未已。每对朋友言,正学不明已久,且不须枉费心力为朱、陆争是非。只依先生‘立志’二字点化人,若其人果能辨得此志来,决意要知此学,已是大段明白了。朱、陆虽不辩,彼自能觉得。又尝见朋友中见有人议先生之言者,辄为动气。昔在朱、陆二先生所以遗后世纷纷之议者,亦见二先生工夫有未纯熟,分明亦有动气之病。若明道则无此矣。观其与吴涉礼论介甫之学云:‘为我尽达诸介甫,不有益于他,必有益于我也。’气象何等从容!尝见先生与人书中亦引此言,愿朋友皆如此,如何?”

此节议论得极是极是。愿道通遍以告于同志,各自且论自己是非,莫论朱、陆是非也。以言语谤人,其谤浅。若自己不能身体实践,而徒入耳出口,呶呶度日,是以身谤也,其谤深矣。凡今天下之论议我者,苟能取以为善,皆是砥砺切磋我也,则在我无非警惕修省进德之地矣。昔人谓“吾之短者是吾师”,师又可恶乎?

译文

来信写道:“现在为朱熹、陆九渊争辩的人依然存在。我经常与朋友们说,天下圣道不见倡明的状态已经很久了,暂且不必为朱、陆争是非而枉费心力。只需要根据先生的‘立志’两字点化人。如果此人果能辨别这个志向,坚决要把圣学弄明白,那么他已基本上明白了。朱、陆谁是谁非,就算不去辩解,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我曾看见朋友中有人听到别人非议您的学说就十分愤慨。朱熹与陆象山两位先生之所以招致后世的众多争议,也可见他们的功夫还有不精炼、不纯熟的地方,其中意气用事的地方在所难免。而程颢在这上面就表现的比较公正。他与吴涉礼讨论王安石的学问主张时说:‘把我的想法全部告诉介甫,不有益于他,必有益于我也。’这种气象是何等从容啊!我曾看到先生给别人的信中也引述了这句话。我谨希望朋友们都能如此。您认为怎样?”

这番议论精彩极了。希望你能让同仁们都知道,各人只管反省自己的对错,而不要去理睬朱、陆的是非。用言论去诋毁他人是很肤浅的,如果自己不能身体力行,而仅仅是从耳朵听进去,又马上从嘴里说出来,终日夸夸其谈,浪费时日,这实际上是在诽谤自己,这样对自己的伤害是很深的。现在天下议论我的人,如果能因此为善,那么,就都是在与我砥砺切磋,于我而言,不过是提高警惕,反省自己,增道进德。古人云:“攻我短者是吾师”,作为学生,怎能连老师都讨厌呢?

评析

明代儒家学者继宋代的程、朱学派之后,以《大学》《中庸》为依据,纷纷在“格物”“致知”等命题上争论不休,至王阳明心学问世,开启了一代儒学之新风,但王阳明也因此招致了很多非议。不过,王阳明却显得很大度,他认为为学不是在诋毁和夸夸其谈上用功的,而是要真有身体力行的功夫,这样才能明辨是非。

原文

来书云:“有引程子‘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便已不是性。’何故不容说?何故不是性?晦庵答云:‘不容说者,未有性之可言。不是性者,已不能无气质之杂矣。’二先生之言皆未能晓,每看书至此,辄为一惑,请问。”

“生之谓性”“生”字即是“气”字,犹言气即是性也。气即是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气即是性”,即已落在一边,不是性之本原矣。孟子性善,是从本原上说。然性善之端,须在气上始见得,若无气亦无可见矣。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即是气。程子谓“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亦是为学者各认一边,只得如此说。若见得自性明白时,气即是性,性即是气,原无性气之可分也。

译文

来信写道:“有人借用程颐的‘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便已不是性’,反问朱熹,为什么不能说,又为什么不是性。朱熹回答:‘不容说者,未有性之可言。不是性者,已不能无气质之杂矣。’我始终不能理解两人的内涵,每逢读到此处便会感到疑虑丛生,因此特向您请教。”“生之谓性”“生”字就是“气”字,犹如说气即天性也。“气”就是“性”。人生而静以上是不容说的,才说“气就是性”,性就已偏向一边了,就已不再是性的本源了。孟子讲性善是就本源而言的。然而性善的发端只有在气上方能看到。若没有气,也就无法看到性。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就是气。程颐先生讲“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这也是因为学者各执一词,所以他们只能作如是说。若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性,那么气就是性,性就是气,根本就没有性气之分呀。

评析

气是性的发端,没有气,我们就不能追溯本源,对性就会不明朗。气是什么,气离不开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这些虽然不是性的本体,但只有借着这些,人才可以认识到自己的本心。如果循着这些气见到本心,那气性之分本来就是多余的。 uDAxqq1CtVLe9ahw1SxgVIjM7g5hGqUNPsDxru+eUjz2UBwo9eg/6ZME7Yk0ZH5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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