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凡尼一口气跑进位于后街小巷的一间简陋小屋,这就是他的家。三个并排的入口处,最左边的门前放着一只种满紫色卷心菜和芦笋的破木箱。两扇小窗终日都垂挂着遮阳的窗帘。
“妈妈,我回来了。您身子好些了吗?”乔凡尼边脱鞋边问母亲。
“哦,乔凡尼回来了啊!干活很辛苦吧?今天天气凉爽,我感觉还不错。”
乔凡尼由玄关跨进屋里,见母亲躺在里屋床上,身上盖着白被单,正在休息。
他上前将窗户打开。
“妈妈,我今天买了方糖,给您加到牛奶里喝。”
“啊,你先吃吧,我暂时不饿。”
“妈妈,姐姐是几点回去的?”
“三点左右。她帮我把家务都做完了。”
“您的牛奶送来了吗?”
“好像还没有。”
“我立刻帮您去取。”
“不急,不急,你先吃饭吧。你姐姐用西红柿煮了道菜,就摆在那边。”
“那我就先吃啦。”
乔凡尼从窗户旁边端过装有西红柿菜肴的盘子,配着面包,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妈妈,我猜爸爸不久就会回来了。”
“我也这么觉得。可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呢?”
“因为今早的报纸报道,今年北方捕鱼收获特别多。”
“可是,也许你爸爸并没有出海捕鱼。”
“一定是捕鱼去了。爸爸绝不可能做那种会被关进监狱的坏事。他上回捐给学校的大蟹壳、驯鹿角,直到现在还陈列在标本室里。老师给六年级上课时,还轮番拿去教学用。去年的修学旅行…… ”
“你爸爸还答应下回送一件海獭皮的外套给你呢。”
“唉,同学们一见到我,老是故意提起这件事,都在笑话我。”
“他们讲难听的话了?”
“嗯。只有康帕瑞拉从来不讲我的坏话。而且每次大家嘲笑我时,他都十分难过。”
“他爸爸和你爸爸的关系,就和你们现在一样,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
“哦!难怪爸爸以前常带我去康帕瑞拉家做客。想起那时候就开心。每当放学后,我就跑到康帕瑞拉家玩。他家里有一列玩具火车,用酒精做动力,将七节铁轨连接起来,就能围成一个环形铁道。此外电线杆、信号灯等一应俱全。信号灯只有在火车通过时,才会亮绿灯。有一回我们把酒精用光了,就改用煤油代替,结果把油罐都熏黑了。”
“是吗?”
“现在每天早上送报时,我也会路过康帕瑞拉家,但整栋屋都悄无人声。”
“那是因为时间太早,他们一家都尚未起床。”
“不过他们家有条看门犬叫‘查伟尔’,尾巴的样子和扫把差不多,每次我去那儿,都低呜着跟在我身后,一路跟到街角转弯处,有时甚至跟得更远。今晚大家都去河边漂放王瓜做的灯笼,那狗肯定也会跟去。”
“是啊,银河节就在今晚!”
“嗯,我取牛奶时,顺道过去瞧瞧热闹。”
“去玩可以,但绝不准下河!”
“我知道。我就站在岸边看看,大概一个钟头就回家。”
“也不用这么赶,可以多玩一段时间。只要康帕瑞拉和你一块儿,我就不必担心啦。”
“我保证同他在一起。妈妈,帮您关上窗户,可以吗?”
“也好,就关上吧。起风了,天气变凉了。”
乔凡尼站起身,将窗户关上,又收拾好菜盘和面包袋,然后麻利地穿好鞋子,说:“过一个半钟头我就回来。”然后从昏暗的门口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