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新版之际,我要对读者们说些什么呢?或许,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彼此已经十分了解。
想必你已经了解并接受了我,为此,我心存感激。与其赘言,不如闲聊。
这本书出版至今,近二十五年了 。写完它,我又度过了许多岁月,其他集子接连出版。但要问我具体出版了多少,我还真需要停下来数一数。一位母亲,不用数就知道她有几个孩子。一些落后的土著人,扳着指头只能数到五,但知道自己有多少家禽与牲畜。因为他们的心总是牵挂着,所以记得住每个孩子、每头牲畜的特征。
一个作者,和母亲、土著人不同,当他把稿件交出去的时候,在某种程度上,他就已经和它告别了。
谈论自己的书,就像父亲谈论离家闯荡的儿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和父子关系相比,作者与书的关系要简单得多,个人色彩更浓。书是不会改变的。不论它流落在外,有什么样的命运,都会始终保持最初的样子。它是作者的心路历程,无论好不好,都是作者的。因此,我回避谈论我这个孩子的优缺点,我也不会被所有的评论干扰,我相信读者会谅解的。
我的书,我不视为“著作”,因为我并不把写作当成一种劳作。整个写作的过程,对我来说,是很享受的。我的素材都是在垂钓、露营或泛舟的时候得来的。我在山中游玩或者睡觉时,季节变化,植物成熟……而写书的时候,我又对这种原野生活进行了一次更好的回味。它被写出来,又一次打动我,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有一位年轻时在俄亥俄州北部生活的作家朋友,他说:“只有在流落异乡时,才有写书的念头。写作,是为了让往日重现。”
写作能一解乡愁。我本人也这样认为。
这本书写于我在华盛顿政府工作期间,我那时是个小小的金库保管员。坐在一堵铁墙之前写作,在那段无聊的日子里,给了我很多安慰,仿佛那堵铁墙的另一边就是生机盎然的树林和鸟儿们!
1873年离开华盛顿之后,我的生活中不再有铁墙。我有了一扇能俯瞰哈德逊河的窗户,还种植了葡萄园。我的心,对葡萄园,比对金库更有兴趣。葡萄园的蔓藤、累累的果实,比金库里的钞票更让我感到满足。
但我很怀念那堵铁墙,尤其是在漫长寒冷的冬天。我的心沉湎于我所喜爱的一切回忆之中。冬天,总是让人更懂得向内看,面对自我。
我的书能否带领你在林中进行一次散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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