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大汉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奶奶的,是谁这么阴险,把这些死蚂蚁引到这里来了?你这是要置老子于死地啊,老子是杀你全家了,还是怎么的?”目光一扫之下,看到数十丈外的绿衣女人慢慢站起身来,黄衣大汉啊哈一声,冲口而出道:“原来是你这个贼婆娘,老子上次放了你一马,想不到你还阴魂不散的跟到这大沙漠来,是不是真的要老子送你去阎罗地府啊,哈哈哈啊哈。”面对那环绕四周的腐尸蚁,初时的紧张之后,黄衣大汉慢慢镇定下来,心中琢磨:“那将老子打醒的又是谁?此人将老子打醒,自是不想让我丧生在这些死蚂蚁之下,看来此人是友非敌。既是如此,老子倒是不用担心这贼婆娘了,那暗中潜藏之人既然相助于我,自是不会让我死在这里。”心中有恃无恐,对那绿衣女子自是言语之间毫不客气。
那绿衣女子嘿嘿冷笑,道:“吴一刀,我今日也不杀你,就让你尝一下万蚁噬身之痛。”当下右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足下迈步,奔到蚁阵之旁丈许之遥,而后左手一拍竹筒的筒底,那竹筒筒盖被这一下猛拍,立时激飞出去。竹筒之中的一抹乌黑的油脂也随着这竹筒飞了出去。
那油脂飞过石墙,落在黄衣大汉吴一刀身后数丈开外,星星点点,散落的到处都是。
石墙之外的蚁阵,似乎闻到那竹筒之中油脂的气息,猛然冲入石墙,奔到那油脂之上,嗅闻起来。
吴一刀隐隐闻到那油脂散发出腐臭的气息,不由得大怒,骂道:“好个毒辣的婆娘,你竟然用上了腐尸膏。”
吴一刀自然知道这腐尸膏的厉害。
这腐尸膏是以腐烂的尸骸油脂练成的一种油膏,一俟练成之后,便即装入竹筒之中,密闭封存。
腐尸膏共分两类,一类无毒。另一类其中掺杂了许多鹤顶红孔雀胆之类的粉末,夹杂其中,寻常人沾染到身上一星半点,便会皮肤溃破,中毒身死。
这腐尸膏的剧毒可想而知。
而眼前绿衣女子竹筒之中的腐尸膏却是无毒,但这腐尸膏比那剧毒的腐尸膏更为可怕。
这竹筒之中无毒的腐尸膏却是专门用来,聚拢那些专以吸食腐尸的食人蚁。
食人蚁以腐尸为生,一俟闻到这腐尸膏的气味,便即如同苍蝇一般,逐臭而来,聚拢在腐尸膏之上,吸食腐尸膏的油脂。
一俟吸食完这些腐尸膏的油脂之后,便会狂性大发,对周围的动物或人发起致命一击。
这食人蚁以腐尸为生,是以便有人称之为腐尸蚁。腐尸蚁的周身满布尸毒,沾染上一星半点,便和沾染到剧毒的腐尸膏一般无二。
绿衣女子以这腐尸膏将食人蚁引了前来,并且将吴一刀团团围住,便是为了要吴一刀毕命于斯。
这食人蚁实是绿衣女子致命的武器,而吴一刀偏偏又无计可施。面对着那面前相隔数丈开外的一个个焦黄的食人蚁,黄衣大汉一颗心陡然一沉。
其时,吴一刀站在石墙之上,面前数丈开外便是密密麻麻的蚁阵环绕,身后数丈之外还是蜂拥而至的蚁群。而在那石墙缺口之处,依旧有数不尽的食人蚁源源不断的涌了进来。眼看再有片刻,那食人蚁一旦将那腐尸膏吸食干净,便会狂性大发。到那时,这些食人蚁说不定便会爬上石墙,将自己浑身皮肤血肉噬咬的干干净净。
一念及此,吴一刀心底不寒而栗。
吴一刀咽了口唾沫,向着沙丘东面大声喊道:“朋友,再不出来相救,你就只能看到我吴一刀的尸首了。”
那绿衣女子心头一震,心道:“果然这个潜藏暗处的是这个傻子的朋友。哼,出来了两个我一起干掉。”心头恶念横生。
沙丘之上声息俱无。
这一刻,龙卷风恍如未闻,只是趴伏在沙丘之上一动不动——
吴一刀咳嗽一声,苦笑道:“朋友,再不出来真的就来不及了。”
那沙丘后面还是声息俱无。
眼看着那些食人蚁已经吸食完那些腐尸膏的油脂,正自在原地四处乱窜。已然有三两只食人蚁爬到石墙之前。
吴一刀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只听他纵声而呼道:“朋友,快些出手相救,否则晚了的话,老子就呜呼哀哉了,这大沙漠下面埋藏的突厥皇陵天大的秘密也就只能到地下说给那阎王爷知道了。”
这吴一刀见呼救无效,随即诱之以利。吴一刀相信来到这大沙漠上相助自己的这个人一定是有所图而来。
而这大沙漠上最大的秘密就是自己此刻铁铲挖掘的突厥皇陵了。本来,吴一刀是想自己独享这个秘密,而后偷偷挖掘,进入那突厥皇陵之后,自己自然可以将里面所有的冥器一卷而空。可是,当此生死一瞬之际,那帝陵之中再多的冥器,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是抵不过自己的一条性命。
与其葬身沙漠食人蚁之口,还不如用这帝陵的秘密换取活命。顷刻之间,这吴一刀已然有了决定。
龙卷风心中一动,心道:“看来这黄衣大汉吴一刀真的是为了这沙漠之中的突厥皇陵而来,自己这一次误打误撞算是遇到了正主,救了他,正好胁迫他带着自己进入那突厥皇陵,就是不知道这黄衣大汉吴一刀口中的突厥皇陵是那七十二座虚墓之中的那一座,还是被这小子误打误撞找到了真陵所在?”
龙卷风正欲出手相助,突听石墙北面二十余丈之外轰然一声大响,一个一身黑衣的精瘦汉子竟然从沙丘之中一跃而出。
月光之下,这黑衣汉子竟是直直窜起七八丈之高,身在半空之中,这黑衣汉子已然纵声大笑,口中招呼道:“既然如此,吴兄弟,我就来助你迎敌。”一句话说完之际,这黑衣汉子已然落在沙丘之上。
吴一刀一呆,看这黑衣人时,却见这黑衣人甚为陌生,脑子之中转了几圈也想不到这黑衣人是如何认识自己。
绿衣女子更是大吃了一惊,心道:“适才那沙团明明是从沙丘东面掷过去的,怎么这黑衣人此刻却从沙丘北面冒了出来?难道这人竟然会地形之术不成?”
龙卷风更是吃了一惊,心中暗暗道:“我原先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就是那只觊觎的黄雀,想不到这黄雀其实另有其人,自己竟是来到这沙丘的第四人。——这里看来有一场热闹看了。”
吴一刀虽然并不认得这位黑衣人,但此刻这黑衣人既然出现为自己横施援手,这一棵救命的稻草岂能不牢牢抓住?当下吴一刀向那黑衣人一拱手,大声道:“多谢仁兄相助,吴某感激不尽。”
那黑衣人一抱拳道:“好说。我先将这些死蚂蚁赶走再说。”
那绿衣女人听了这一番话,脸上微微变色,心道:“听这话语,这黑衣人竟然有驱逐这食人蚁的办法,倒是不知道他如何个驱逐之法。”手中随即暗自扣了几把暗器,预备在那黑衣人出手之际,偷袭于他。
只见那黑衣人身形展动,迅疾奔到那食人蚁的蚁阵跟前,跟着从背后取下一个大大的朱漆葫芦。
那葫芦的是异品,竟是比之寻常的葫芦大了数倍有余。而后黑衣人一伸手,取下葫芦的塞子,立时一股酒香弥散开来。
这酒香竟是比之数十年陈的女儿红,状元红不遑多让。让人一闻之下,便即醺然,似欲醉倒。
不适酒量之人,只要这么一闻,估计就会立时醉倒过去。
龙卷风虽然相隔百十丈之遥,也是闻到这朱漆葫芦之中的酒香之际,心头一爽,肚中暗道:“好酒。”
那吴一刀更是大声的喝彩道:“好酒,好酒,仁兄这是什么酒,这般酒香,怕是一闻就把我醉倒了。”
绿衣女人暗暗皱眉道:“哪里跑来的这个酒鬼,真是邪门。”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待得一会驱赶走了这些死蚂蚁,和吴兄详谈,稍待稍待。”跟着凑到那朱漆葫芦跟前,张口一吸。
这一吸之力倒是悠长,足足有十余息的功夫这才停住。跟着便见到这黑衣人的肚腹之间高高鼓起,竟似一个快要临盆的产妇一般。
吴一刀看着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心中琢磨道:“这是什么功夫?难道这便能驱赶走这些要命的蚂蚁吗?”愕然之际,目光牢牢盯住那黑衣人,倒要看看这黑衣人如何驱走食人蚁。
只见那黑衣人迈步走到那蚁阵之前,一众食人蚁似乎闻到生人的气息,募地向黑衣人扑了过去。
黑衣人募地张口一喷,只见从这黑衣人口中竟是喷出一条两丈来长的火焰。
这火焰气势如龙,一下子就将那扑上来的食人蚁卷在其中。空气之中只闻到一股烤焦的气息。那扑向黑衣人的数百只食人蚁已然尽数被黑衣人口中喷出的火龙烧的干干净净。
黑衣人脸带笑意,足不停留,迈步上前。遇到那蚁阵便是张口一喷。数十步过去之后,这石墙外面的蚁阵已然被黑衣人口中的火龙烧死了数十丈宽的一个缺口。
吴一刀喜出望外,急忙奔到那缺口跟前,纵身跃下石墙,从那蚁阵的缺口之处奔了出去。反手一把从身后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单刀,口中怒声骂道:“贼婆娘,来来来,咱们先斗一场。”挺刀向那绿衣女子扑了过去。
绿衣女人右手一扬,一把毒蒺藜隔空向吴一刀飞了过去,口中应声道:“今日先暂且绕了你一条狗命,日后再跟你算账。”说罢,转身向远方飞奔而去。
这绿衣女子的武功不济,这一身轻功却是那吴一刀远远不及。
吴一刀追出数丈开外,便知道已然追之不及,随即停步,口中骂了几句,这便转身向那黑衣人走了过去。
黑衣人此刻已然绕着那蚁阵奔了一圈,口中喷出火焰将那一列食人蚁烧的七零八落,而后这才施施然走了回来。此时他那高高的肚腹也已恢复如常。
吴一刀向那黑衣人咧嘴一笑,一拱手道:“多谢这位仁兄相救,吴某感激不尽。”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吴兄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是我辈中人应该做的,更何况那女人出手如此狠辣,竟然用上了这腐尸膏,招引食人蚁攻击仁兄,这是要置仁兄于死地啊,却是不知道那位女子和吴兄何以有这么大的仇恨?”
吴一刀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这位仁兄如果想听,小弟到可以一一道来。”
黑衣人一拱手道:“愿闻其详。”
吴一刀苦笑一下,道:“实不相瞒,那个绿衣女子实是小弟昔日的拙荆。”
黑衣人一呆,伸手将那朱漆葫芦再次背负到身后,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这可怪了。人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何吴兄的这位夫人对吴兄这般恨之入骨?此中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是那样的话,在下倒是不方便与闻了。”
吴一刀苦笑道:“难言之隐倒是没有。”顿了一顿,吴一刀这才缓缓道:“只是有些话说起来真的是一言难尽。我夫人乃是名门之后,遇到我之后,不知道为何对我是一见倾心。那时候,吴某浪迹江湖,萍踪不定,偶然在山东境内遇到了一个同道中人,这人是一个女子,吴某和这女子一见钟情,也便有了一些心思。那知道我夫人一路尾随于我,看到我和那女子两情缱惓,竟而心生醋意,暗中使毒杀了那女子,我一怒之下,便即远远离开,心中更是暗自思谋,这女子如此心狠手辣,并非良配,这般和她纠缠在一起,日后难免被她所害。当下便远远的离开。
谁知道我夫人竟是阴魂不散,一路跟踪与我,在我归家的第二天便找上门来,并且扬言,我若不迎娶于她,她就会下毒将我一门老少个个毒死。”
黑衣人听得眉头大皱,心道:“某家也是久历江湖之人,江湖中的泼妇恶女见得也是不少,但这般逼迫自己未来的夫婿迎娶自己的却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