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梅山七盗老大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忽然冷哼一声,阴测测道:“有本事的你就来杀我好了。杀了我一个,让你这六兄弟尽数给我陪葬。”
龙卷风心中杀机顿起,走到哥舒兄弟身前,低低道:“大家把耳朵堵上。”
哥舒兄弟会意,立时从衣袋之中取出布帕,将耳朵堵上。哥舒风将手中布帕撕成两片,分别将哥舒杰和自己的耳朵堵上。
龙卷风见哥舒兄弟尽数堵好自己的耳朵,当即吸了一口气,纵身而啸。
这啸声一出,宛如龙吟一般,在这通道之中激荡开来。
哥舒兄弟耳朵之中虽然堵着布帕,但是依旧被这龙吟般的啸声所摄,心神有些隐隐震荡开来。
哥舒六兄弟都是暗呼不妙,急忙收捏心神,抱元守一,过得片刻,心神这才渐渐宁定。
龙卷风仰声而啸,啸声越来越高,到得后来,那啸声竟似要穿越这地下通道,飞上九天一般。
哥舒兄弟越听越是心惊,六兄弟谁也想到自己这一位结义兄弟就是这么纵声一啸,都是宛如实质一般。
那啸声犹如一条脱缚而出的飞龙一般,遥遥直上九天,便欲昂首而去。
龙卷风这一啸足足有数十息之久,良久良久,这才止住啸声。就在这时,只见那黑暗之中摇摇晃晃奔出一个黄衣大汉。
这黄衣大汉足足有四十来岁,满脸的胡子,一颗头颅之上也是乱糟糟的满头乱发。
只见这大汉宛如喝醉了酒一般,双目发直,踉踉跄跄的奔了出来,奔到龙卷风和哥舒兄弟七人身前十余丈之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口中更是狂喷鲜血。四肢抽搐了几下,就此一命呜呼。
哥舒兄弟目光都是望定在那黄衣大汉身上,心道:“这个黄衣大汉是不是就是那梅山七盗的老大?怎么这般古怪摸样?”一转念之间,六人已然明白,这黄衣大汉不是喝醉了酒,而是被龙卷风这一啸之威所摄,身体内五脏六腑俱都受了重伤,兼之又被这龙卷风龙吟般的啸声所震,神智错乱,以至于无法自控,这才犹如酒醉一般奔了出来,口喷鲜血,倒地身亡。
只不过这黄衣大汉若是梅山七盗的老大,适才那一番言语可未免有些狂妄自大了。这么一下便被龙卷风啸声震死,实在有些名不副实。
哥舒六兄弟抬眼望向龙卷风,只见龙卷风目光笃自望着那黑漆漆的通道前方,似乎对于眼前这个躺倒在地的黄衣大汉视如未见。哥舒六兄弟都是心中一动,心中俱道:“莫非那梅山七盗的老大另有其人?”
果然,过的数息时刻,那黑漆漆的通道之中慢慢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也是身穿一袭黄衣,脸上灰扑扑的,竟似是从土里刨出来到僵尸一般。
这黄衣男子看上去也是四五十岁年纪,只是一张脸形容枯槁,似是终年吃不饱饭一般,一双眼睛之中泛着阴冷的光芒。
这瘦如竹竿般的中年男子就用这一双阴冷的双眼盯着龙卷风。
良久良久,这黄衣男子伸出双手,双掌拍了几下,这才道:“好本领,这功夫果然了得。”
龙卷风盯着那黄衣男子沉默片刻,这才缓缓道:“你就是梅山七鼠的老大?我这一啸没将你震死,你的功夫也不错啊。”
龙卷风心里也是颇为震动,自己的这虎啸龙吟功居然未能将这梅山七盗的老大震死,足以证明这梅山七盗的老大实力非凡,武功也自不弱。这么看来,这梅山七盗的老大还是手底下有两把刷子。——这倒是一个劲敌了。
那梅山七盗的老大双眼盯着龙卷风,见龙卷风开口说完话以后,这才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雕虫小技,贻笑方家。”说到这里,那梅山七盗的老大眼睛一瞪,森然道:“我这功夫么虽然不弱,但是要诛杀阁下恐怕还是远远不能。”
龙卷风也不说话,这一番沉默自是默认这黄衣汉子的说话。
黄衣汉子一双眼睛慢慢眯起,冷冷道:“不过,诛杀阁下我虽然没有把握,但是要杀了这六位小朋友却是大大的不难。”
龙卷风眉头一皱,心道:“这梅山七盗的老大所说却是实情。不过这瘦竹竿这般说话是何用意?恐吓于我吗?”
龙卷风冷冷道:“阁下想说什么就尽管直说好了,竟是这般兜圈子有何用处?”
那黄衣汉子哈的一笑,道:“好说,既是这样,那么我就直说好了,我们兄弟七人加上这个磨盘山的黄老大,一起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这墓中的冥器,你却杀了我这几位兄弟,说不得,老夫虽然本领低微,但也要为这几位惨死的兄弟和黄老大报仇。”
龙卷风眼睛瞪着那黄衣汉子,嘿然一声,道:“原来阁下的那四位被你杀死的兄弟,也都算在我们头上,原来如此。”
那哥舒兄弟此时也已将堵住耳朵的布帕取了出来,听到这黄衣汉子如此胡搅蛮缠,厚颜无耻的说话,哥舒风忍不住骂道:“竹篙子,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你自己杀的那四个兄弟,怎么算到我七弟的头上?识相的,快些滚出去吧,找个大夫先去看看病,把脑子看好了再来做这一行没本钱的买卖。”
哥舒云和哥舒英也都是齐声咒骂。
黄衣汉子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眼睛望着龙卷风,慢慢道:“阁下若是不出现,我们七兄弟已然进入了这突厥帝陵之中,也不会横生枝节,以至于老六老七死于你手,至于那四个废物,嘿嘿,既然连你的一招都接不下,那又留着他们何用?”
黄衣汉子顿了一顿,向着龙卷风笑道:“其实,便是你的这几个兄弟也都是如此。”
龙卷风还未说话,哥舒兄弟一个个怒声道:“放屁放屁,你这个死王八放的狗臭大屁,你们兄弟一个个没有廉耻,无情无义,竟然有脸跟我们相提并论?”
龙卷风沉声道:“你们是梅山七盗,鼠窃狗偷之辈,来此不过是为了这墓中的冥器而来。一经威吓便即缩头缩脚,做出无耻之态。我这几个兄弟却是千金一诺,为了祖辈的遗训,甘心情愿在这大沙漠荒寒地底,守护一生,你说,你那些兄弟又如何和我这些肝胆相照的兄弟相比?”
顿了一顿,龙卷风继续道:“我这些兄弟武功虽然不高,但为人这般慷慨侠义,信守然诺,龙某便是为了这些兄弟赴汤蹈火,都是在所不辞。阁下却拿你们梅山七鼠和我这些兄弟相提并论,没得辱没了我这些兄弟。阁下,这就滚吧,不送。”
这一番话直说的哥舒兄弟一个个热血沸腾。
六个人心中都是转着一个念头:“七弟这般豪侠仗义,兄弟几个便是为了他死,都是心甘情愿。”
哥舒风大声道:“王八羔子,没听见我七弟让你滚吗,识相的快滚吧。莫要扰了我们兄弟。”
其余几个兄弟也都齐声附和起来。
那黄衣汉子看着众人,先是目光从龙卷风身上移开,落到哥舒风脸上,紧接着目光又从哥舒风脸上转到哥舒云脸上。待得将哥舒兄弟一一看过之后,这黄衣汉子才点了点头,慢慢道:“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么我可走了。可是你们兄弟身上有什么好歹,可莫要再哭天喊地的央求我回来。”
哥舒英呸了一声骂道:“快些滚吧,王八羔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会哭天抹泪的央求你回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哥舒风却听出这黄衣汉子似乎话中有话。
龙卷风也已听出这黄衣汉子的言外之意,心中不由得一动:“这竹篙子莫要搞什么鬼吧,我自己是不怕,可是这几个新结交的兄弟可莫要着了这竹篙子的道。”
那黄衣汉子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龙卷风目光闪动,一闪身奔到那矮胖子的尸身跟前,伸出一只右手,一把抓住那矮胖子的那一根钢杖,猛地一拔。从石地之上拔了出来。
这钢杖甫一拔出,那矮胖子的尸身随即软倒在地。
龙卷风右手钢杖杖端一挑矮胖子的尸身。那矮胖子的尸身随即被龙卷风这一下高高挑起,向那黄衣汉子飞了过去。
龙卷风手中那一根钢杖随即掷出。钢杖掷出,口中随即道:“把你这个六弟的死尸带走。没得脏了这帝陵。”
那矮胖子的尸身和那一根钢杖来的既迅且疾,只听空中风声响动,刹那之间,那矮胖子的尸身便即飞到黄衣汉子的背后,眼见得黄衣汉子再不躲避,那矮胖子的尸身便要结结实实的撞到黄衣汉子的身上。
那黄衣汉子不及思索龙卷风这一番话的用意,急忙将身子向一旁错开半尺,那矮胖子的尸身随即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落到地上,鲜血四溅,有数点鲜血溅到黄衣汉子的身上。
黄衣汉子身子刚刚站稳,那紧随其后的钢杖便疾飞而来。
这一枚钢杖竟似是龙卷风提前料到黄衣汉子的落足之处,半空之中稍稍斜了一些,向黄衣汉子后心飞了过去。
黄衣汉子无奈之下,身子只有往左一侧,意图再次避开这钢杖的袭击。
谁知道那一根钢杖,不知被龙卷风用了什么力道,竟然在掠过黄衣汉子之后,在空中一拐,掉了一个头,继续向黄衣汉子当胸飞来。
黄衣汉子不禁心中暗呼邪门。
其时,黄衣汉子已然无法闪开,只有伸出一只右手,劈面抓了过去。
黄衣汉子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一下便抓住那一根飞来钢杖的杖头。只觉那钢杖竟是余势已衰。抓在自己手中,竟似乎是那龙卷风轻轻送到自己手中一般,不由得心里一怔。
当下,黄衣汉子将那根钢杖握在手中,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微微冷笑,道:“阁下既然让我离开这帝陵,这般却又是何用意?”
龙卷风双目盯着那黄衣汉子,默然半响,这才缓缓开口道:“没有其他,只不过是要你将你的这位兄弟尸首带出这帝陵而已。”
哥舒英喝道:“怎么?我七弟说的不可以吗?你们梅山七鼠的尸体放在这里,脏都脏死了,快些带着这些尸首滚得远远的吧。”
黄衣汉子目光望着众人,看了片刻,这才冷哼一声,也不回答,径自拿着那一根钢杖,转身而去,片刻之间便即隐没在通道深处黑暗之中。
哥舒英向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道:“这个王八羔子,这般走是便宜了他。”
哥舒风抬起头望向龙卷风道:“七弟,这些尸身如何处理?”
龙卷风看了看梅山七盗的尸身,道:“我这里有些化尸粉,你们把这些尸身处理了吧,不过记住,千万别沾染上一星半点。”当下从衣袋之中取出一个灰扑扑的小瓶,递给哥舒风,哥舒风应声而去,走到梅山七盗那几具尸身之前,小心翼翼的打开瓶盖,倒了一些粉末在那尸身之上,片刻之后,那尸身便即由化尸粉沾到的地方慢慢开始腐烂。
那腐烂之处越来越大,片刻之后,这数具尸身都化为一滩滩黄水。
梅山七盗这几人的尸身就此不复存于人间。
哥舒风这才将化尸粉的瓶子小心翼翼的盖好,拿了回来,便欲交给龙卷风的手中。却见龙卷风一脸郑重,站在哥舒杰的身前。
哥舒杰此刻已然听从龙卷风的吩咐将身前衣襟解了开来。只见哥舒杰胸前伤口已然止住血流,而两乳之间却有两粒黑点分从左右,慢慢向中间移动。
哥舒风吓了一跳,凝神细看,只见那两粒黑点乃是两团极小极小的黑气凝聚成团,宛若黑点。这两里黑点移动甚是缓慢,但是看此情况,再有一两个时辰这两个黑点就会在聚合在一起。
哥舒风咽了口唾沫,颤声道:“七弟,这是怎么回事?”当此之际,面对这么诡异的场景,哥舒风心中茫然,没有半点头绪,也只有问询龙卷风了。
龙卷风低低道:“那竹篙子留着一个后手,六哥不仅是中了飞镖的毒,还在不知不觉之中中了另外一种奇毒。这种毒毒性甚缓,一时三刻不会要命,但是待得毒素攻心,恐怕就难以医治。”
哥舒兄弟听得龙卷风说得这般郑重,心头都是一沉。
哥舒风心中更是暗自思忱:“七弟这般说话,恐怕六弟身上所中的奇毒的确难以排解。这却如何是好?”
哥舒兄弟几人都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都是苦无良策。
那哥舒杰却是嘿然一笑,宽慰众人道:“几位哥哥,七弟,你们不用担心,我哥舒杰能够死在几位哥哥身前,便已经了无遗憾。更何况死前还结交了这么一位武功高强,又且豪爽侠义能够和咱们肝胆相照的七弟,我此时便是即刻死了,也知足了。”
这几句话虽然说得豪气十足,但是话中的苍凉之意也是尽显无疑。
哥舒兄弟一个个都甚是难过。都将目光落到龙卷风身上,俱都盼望龙卷风可以妙手回春,解了六弟身上的毒,救了六弟的这一条性命。
龙卷风沉声道:“几位哥哥不必担心,六哥身上所中的毒我有把握可以解除。”
哥舒兄弟听了都是大喜。
哥舒杰也是心里一宽。
龙卷风顿了一顿,又道:“只是那黄衣汉子想必还留有后招,五哥六哥,你们解开身上的衣衫看看,有没有被那黄衣汉子下了毒。”
哥舒雄,哥舒豪闻听此言都是吓了一跳,二人心道:“难道我们二人也被那竹篙子给下了剧毒,怎么我们自己毫无察觉?”
当下二人急忙解开自己身上衣衫,哥舒风,哥舒云哥舒英三人急忙查看二人周身。这么一看之下,赫然看到哥舒雄的后背之上也是清清楚楚有一个黑气凝成的黑点,正自极慢极慢的向后心中央移动过去。再看哥舒豪的时候,却见哥舒豪是在胸膛下方气海之处,也有一个黑点极慢极慢的移动。
哥舒雄和哥舒豪二人身上黑点虽然少了一个,但是其余症状和哥舒杰一模一样。——看来这二人也被那竹篙子无声无息不知不觉之中下了剧毒。
哥舒云恨恨道:“怪不得那竹篙子阴阳怪气的说话,原来是暗中藏有阴毒的后手,这般歹毒,抓住他咱们也给他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龙卷风眼睛望向那黄衣汉子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道:“那竹篙子不会走远的,过不了十息,那竹篙子便会乖乖的回来,老老实实的给五哥六哥他们解毒。”
哥舒兄弟听了都是又惊又喜,不解其意。不知道这龙卷风所说的是真是假。
哥舒云更是心底默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刚刚数到八的时候,只见那通道尽头人影一闪,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立时出现在通道之中。
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适才离去的黄衣汉子,梅山七盗的老大。
哥舒兄弟六人都是喜出望外,六兄弟无论如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竹篙子为何还会去而复返。
只见那黄衣汉子脸色阴沉如水,一双鹰鹫般的眼睛在众人身上一掠而过,随即落到龙卷风的脸上。龙卷风还是若无其事,只是鼻孔之中轻哼一声。意思甚为不屑。
那黄衣汉子脸颊肌肉扭动几下,一双眼睛之中的神色更是挣扎了片刻,这才身形一晃,几个起落之后,来到哥舒兄弟身前。
哥舒风,哥舒云,哥舒英急忙上前拦住。
那黄衣汉子冷冷道:“闪开,我来给你们解毒,难道你们不用吗?”说话之间神色冷冷的睨着哥舒兄弟几人。
哥舒风,哥舒云哥舒英三人眼睛望向龙卷风,等待龙卷风示下。只听龙卷风淡淡的道:“解什么毒?我那几位哥哥中了毒,难道我自己不会解毒吗?与你何干?”
这一句话直将那黄衣汉子气的七窍生姻。
黄衣汉子伸出手指,指着龙卷风,道:“你,你——”却是你字下面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若是口出不逊,恐怕于自己更是大大不利,若是不言不语,自己心内的这一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只不过面对龙卷风这般大高手,黄衣汉子他这一口气是无论如何也要咽下去,别无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