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张宗明还是很惊讶：“你的功夫就是和他学的？”
“嗯。”沈炼辰边向后走边顺手丢起铜钱。
几个兄弟开始还没在意。但等沈炼辰反掌接住铜钱后，修长的手指随意一挑搭起落，那铜钱就开始利索的绕着他指头翻转起来，动作之快让旁观的几个同伴，和在佛后观音像下伫立的一位老僧都目不转睛看来。
沈炼辰从小玩这些，熟练的很，他上学的时候转笔都不带掉的。
话说他大伯原来和盗门人物学过手段，讲什么十指连心，手指灵活心思才活，于是没事就玩铜钱沈炼辰也就学会了。铜钱在沈炼辰手间飞速翻转渐成线时，他突然一弹指，铜钱发出铿的声脆响，直线蹦起半米高。
在最高峰滞空时周围人才发现那铜钱居然在竖着飞速的打转，空气过孔发出嗡嗡之声，再落下时沈炼辰伸出食指，那铜钱就好像黏他指尖稳稳当当的继续转着…
孙斌只见过他转笔，都看傻眼，何况其他人，张宗明这货就没和好话，咋呼道：“兄弟，你去北京天桥也饿不死啊。”
沈炼辰脸一黑，把铜钱捏住塞怀里不玩了。那边老僧为之莞尔，走来时微微欠身，孙斌先惊道：“方正法师？”
得知这位老人家竟然是大明寺的主持法师方正，沈炼辰他们几个也连忙恭敬的回礼。
方正法师笑道：“小施主刚刚那番动作真是漂亮。”老和尚年过古稀，据说已有九十出头一举一动都有些出尘之味，说这些俗话反而更显和蔼。
沈炼辰不好意思的道：“让大师见笑了。”
谁也想不到的是，方正法师再度上下打量了下这个眉宇里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后，下一句话居然是：“想不到真是故人之后。”
呃…
方正和蔼的解释起来，原来他听到沈炼辰和张宗明的话了，而沈炼辰的大伯早年走南闯北时，就和方正结识，并且也在方正的面前卖弄过这手艺。
所以方正法师才说他是故人之后。
沈炼辰本来就觉得这位方正法师很亲切，现在更是惊喜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不由道：“法师，您能和我说说我大伯的事吗？”
“来。”方正法师没有拒绝。
沈炼辰一听有戏，其他几个都八卦，忙屁颠屁颠跟上。前面的迎客僧见主持和这几个年轻人出来有些意外，方正随意的摆摆手：“圆觉且忙你的。”
他带这几个年轻人并未走远。
就在大雄宝殿侧面的长廊下站定，这里临靠山崖，清风徐徐松涛阵阵，吹动老和尚宽敞的袍袖，观之真似欲御空而去。对沈炼辰，他道：“老衲初见明成是在民国三十五年，也就是1946年秋。你大伯随返沪学生一起路过江城时，登山礼佛。那年他也才二十多岁，和你几乎一个模样，当然那时老衲也很年轻。”
老人家这般风趣大家都笑了起来。
法师继续道：“当时和他同来共计一十二人，你大伯虽然话少但在人中颇有地位。唯独一人眉宇间倨傲戾气深重，他突然扫倒香炉，指着佛像大发厥词，还说共产党人都是唯物主义，信什么鬼神，并指责你大伯最爱封建糟粕，迟早带坏同学。”
沈炼辰听的眉头皱起，老法师的语气虽然平淡犹还藏着些愤慨，指着佛像开骂对宗教信徒来说是最大的侮辱，那货是和大伯有仇还是怎么的，这帽子扣的倒狠，尤其在那个年月里。孙斌是信佛的，已经气哆嗦了：“怎么能这样。”
但当时沈炼辰的大伯没有动怒，只笑着说游山玩水见庙拜佛不过是个随性所致。
对方声色俱厉，而他云淡风轻。
方正因此高看他一眼。
然而那厮不依不饶，其他人都恼他的上纲上线，沈炼辰的大伯可不是老好人，见他纠缠不休便冷冷刺出一句：“你是共产党员吗？”
对方登时抓狂，在佛像前慷慨激昂的吼起来：“虽然我还不是共产党员，但我是一个以共产党员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的进步青年。这有什么可笑的吗？”
到今天，方正还记得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涨红的脸。
“那我大伯怎么回的？”沈炼辰问。
方正叹了口气：“明成啊。”
他告诉沈炼辰，他大伯冷笑说你既严格要求自己为何要随我们上山，那厮说是心有怀疑监督来的，这句话彻底惹出众怒。
沈城随即发作，要扯着他下山去见学生组织的负责人，说那人心存邪念算计同窗人品可耻，影响甚坏云云。
“阿弥陀佛。老衲不能违心，当时那人仓皇失措的模样实在令老衲喜悦。”方正法师老顽童似的笑起来，但也很遗憾，因为沈炼辰的大伯就是受那人的污蔑才遭遇不幸的。
“那个人叫李大华是吧？”沈炼辰问，他记起来了。
俗世风雨飘摇，恶徒横行人人自危之际，沈城却悠闲自得的说这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二次解放，他总算可以静心收拾收拾自己的些东西了。长辈的豁达气质深深影响着周边的人，包括很久后才出生的沈炼辰。
方正点点头：“善恶有报，不久之后，李大华不知为何进了大牢。后来的消息老衲就不知道了，也没关心过。”
这还是当年李大华的行为太过恶劣，方正法师遇到故人之后才一吐为快的。随后方正就和沈炼辰说起他大伯的其他事。
当时，寺庙也受冲击。
方正等僧人惶恐难安时，沈城突然跑来还送了些米给他们，并在当时大雄宝殿都坍塌的大明寺里住过几周。在那个年头只有天晓得他怎么能跑到这边来，还那么悠闲自得的。
在古寺寄居的沈城展现出对古文化极高的造诣，帮大明寺当时的老方丈慧明法师整理些寺史文献，还考究出大明寺范围内被时光尘封的宋时山门，明末塔林，和康熙年间的钟楼等遗落古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