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我啊,想想最近我们都不顺。你看,我家失火,你遇到坑,磊子也有麻烦,这位不才失恋的嘛,我们明儿去大明寺烧柱香转转运气吧。”
张宗明第一个同意,还问小妹们去不去。
带七八个夜场小妹去明寺烧香,他牛,也不怕罗汉抽他。
陈磊看向沈炼辰,沈炼辰心中一动,想自己要是有机会撩拨撩拨智能是不是有点作用?行啊,他就道:“那明天早上我忙好,然后就电话你们怎么样。”
张宗明爪子一挥:“来来来,大家建个群。”微信左右拉,四人群建立后张宗明来句:“沈炼辰是老大,我老二啊,说前面。还有这个群要加人必须四个都同意。”
看看那些小妹,这厮贱笑起来:“异性无所谓。”
沈炼辰拍拍衣服:“不闹了,你们玩,我该回去了。”
知道他身份不适合这里,张宗明虽然遗憾也没挽留,三人就送他下来,遇到二炮和沈炼辰说:“我哥后天要出来了,这几天还麻烦您关照关照。”
沈炼辰笑道:“好,但是出来可不要再进去了。”当晚什么话也没有,第二天上班沈炼辰和辛浦提了嘴,辛浦老婆也信佛,人一旦遇到无能为力的事就要寄托信仰才能继续前行,辛浦批准了。
至于林安娜,沈炼辰是没遇到,遇到也不搭理她,惯的!拉黑我?
张宗明他们早在上次逮朱斌的咖啡店等他,沈炼辰一来四个人便挤一辆车出发,看他们三个脸色苍白的模样,沈炼辰无语的劝道:“有些事要适可而止。”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张宗明有种生活逼的我不得不堕落的沧桑。
孙斌笑的三叠下巴荡起:“是是是,人家逼你开房间去的。”
沈炼辰立刻揪住张宗明:“有没有给钱。”
“没有,都是感情。”张宗明说完恍然:“我曹你诈我,给钱那不嫖娼了吗?”
“大腰子都吃三个谁知道呢。”陈磊阴测测着刺他。
四个年轻人的欢声笑语让周遭司机都侧目。
但绿灯闪起,路人们便匆匆离去,其他人的生活和他们并无关系。没有人会和陌生人寒暄,真正去关心谁的喜悦忧伤,用佛教里的话说,这是末法的时代,真正的美好时光远未曾来到。
大明寺在阳山之巅。
胖子把车停集市后,几个人就沿着通向山顶的石板路往上爬。
行途两侧是密密的树林,正午的阳光透过枝丫洒满肩的斑驳。
初春气息催发的野花点缀草间,一条蜿蜒的溪流贴着人的脚边,石边的苔色葱葱,水面上漂浮有几片载着昆虫的去岁枯叶,阳光照耀其上仿佛渔舟逐流。
这种野趣俗世难见。
爬着山路的几个年轻人走走停停间,沈炼辰忽然道:“真想在这里呆上些日子。”
不要看这厮暴力,其实那不过不得已。
其实沈炼辰骨子里是个很安静的人。又或者受他那个神神道道的大伯的影响,他对出尘避世的人生从来向往。孙斌知道他这方面一点,张宗明和陈磊却不知道,陈磊道:“你一出家,张宗明可又有机会了。”
他一句话,沈炼辰之前的心境便给破功,无语的道:“我和她怎么可能。”
张宗明比他更激动:“怎么不可能。”雄性哺乳动物在争夺配偶的战斗中,用尽全力还是败北,最可气是对方还不屑一顾。
其实他也不是真气。
成年人尤其是有些阅历的人对这种事没有愣头青那么偏激。
喜欢或不喜欢,爱或者不爱本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除非存心玩弄和欺骗,不然就没有谁是对或错。
张宗明这浪荡子其实豁达的很,他就这么嘴炮一发罢了。沈炼辰也不愿意再扯这些,拍拍孙斌的肚子:“下去后喝点粥就行,别吃肉了,不然消耗掉的脂肪又回来。”
“那不行。我都饿了。”胖子喘息着,不是在向佛的路上他早骂娘了,下山还不让吃肉的话,我还活着干嘛。
几个人就这样说着走着,在山腰平地上的农家乐随便吃了些东西,下午一点时总算来到了大明寺前的广场。
千年古寺经历多次翻修和扩建,依旧有着那些新建寺庙无法拥有的沧桑神韵。沈炼辰的大伯和他说过,东西也好人也好,都是旧的好。
沈炼辰当时还小,记得自己那时候回嘴:“粑粑呢。”
他大伯不是凡人,一句话把他堵死:“恐龙的粑粑化石值钱吗?”
那个说话风趣经历颇多的老人现在已不在尘世,看着庙宇上的蓝天,沈炼辰忽然有些想他。
走过中午时人流稀疏的广场,再过两道刻了佛家名言的青石牌楼就是大雄宝殿。
年轻的迎客僧坐在长案后,面前的桌面上放着泛黄的线边本和墨笔。见到几位施主走来,他忙起身问候,孙斌双手合十回礼后,便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掏出钱来递去边上的功德箱。
其他几个有样学样的做。
僧人感谢后递给他们几炷香,孙斌带头恭恭敬敬的给佛祖上香,嘴里念叨的很真诚:“佛祖保佑,要是您知道哪个王八蛋烧了我家的店,麻烦您托个梦给我可好。”
沈炼辰…
张宗明大概坏事做多在这里绝对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磕头,至于许的什么只有天晓得。陈磊是个很硬的人,硬邦邦的跪下硬邦邦的磕头硬邦邦的站起来,面色很沉重,好像和什么在做告别。
沈炼辰是最后一个上去的。
他磕头时按着大伯告诉过他的方式,双手手心摊开向上在头两侧,虔诚拜完起身,去功德箱那边又塞一百,然后写上他大伯沈城的名字,那年头老派人家的都还有字,沈城的字是明成。
迎客僧顺手递给他一枚仿古铜钱。
铜钱上的刻着大明寺赠,以及阿弥陀佛八个字。
沈炼辰接过后捏在手里盘弄着,张宗明好奇的问:“你写的谁的名字?”
“我大伯,从西南联大出来后就去了上海戏剧学院,文革的时候被打成右派下放苏北农村。后来就常住我家直到前些年去世。我许多东西都是和他学的。”沈炼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年头右派又不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