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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身在湖左岸十七号别墅的杨娜，正看着从洗浴间里出来的丁浩。
灯光下，政法委书记的肚皮凸起，稀疏的头发可笑的耷拉着，褪去光鲜包装后他丑陋的身躯令人作呕。杨娜却将自己心底的厌恶掩饰的很好。丁浩裹着半截浴巾笑眯眯的坐在沙发上：“今天你的情绪不怎么高啊，不是和你说了嘛，等李志新出来，我们就立刻启动阳山集市的改造计划。”
“上次帮忙抓捕殴打辛浦儿子罪犯的那家烧烤店再度被人砸了。”杨娜道。
丁浩闻言色变，他刚要发火，杨娜说的很肯定：“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没这么蠢，更没必要，问题是，大家都认为是我们干的。”
丁浩顿时楞在那里。
陈磊在打斗中没受什么伤，但手上也被玻璃划拉出个大口子。沈炼辰和赶来的孙斌张宗明送他去医院，简单包扎后一直陪着他。王渊则在所里继续安排调查，就连花岗所的程玉能都被惊动，打电话过来询问。
放下电话后程玉能直接叫来赵志刚，因为赵志刚是管理场所的，和马四有直接联系。交代下去后赵志刚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把车开到了马四的场子门口。
他车往那里一停，警灯还打着。
场子里现在负责内保的是马铁的跟班光头强。光头强人如其名，瘦小秃头，和大老板马四都是四川的，这小子算个狠角色，十年前未满十五周岁就拿刀捅过人，接受教育出来后却依旧不学好。
他走到车边赔笑：“赵哥，您车能不能挪动挪动，求您了，我们…”
赵志刚犯不着和小的计较，他一般也不和管辖里的人炸刺，因为开展工作不是靠打压就能解决问题的。赵志刚接他的烟但道：“你就不要参合了，我停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说话的时候他指指上面。
光头强混社会混到今天不是蠢货，老练的很，立刻退下和大老板汇报。马四拿起电话打两个，赵志刚都挂掉。马四叹了口气，明白赵志刚的意思，直接吩咐关门。金碧辉煌今天生意也不算好，才七八个包厢。
马四出面亲自一个个打招呼，客人都忍着走后。
他才来到灯火熄灭的金碧辉煌大门口，站在车外对赵志刚道：“兄弟，你要是公事公办我也让你满意，要是私下交代我什么我也让你满意。我态度已经这样了，但您容我说句话行不行。”
赵志刚没吭声，盯着这老混子。
马四也盯着他，心中想起赵志刚该收的不客气，不该收的不碰，从来距离感十足但又不生分的套路他就觉得冷。
半响后，马四举起手发誓：“今儿那烧烤摊要是我，或者我安排人去做的，那我明天就给车撞死。”
“你确定不是你的人背着你做的？”赵志刚问。
马四苦笑起来：“马铁才给抓的，三宝又去自首了，明白和您说，三宝昨天就在办公室，脸上伤还是我打的，也是我逼他去自首的，我都这样了，我脑残吗，说个不客气的，我就算要收拾他们，但混这么多年社会了，也知道现在不是折腾的时候啊。”
他把态度跪在尘埃里，赵志刚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道：“你也海涵，我们这行身不由己的时候多。”
马四低眉顺目着：“我明白我明白。”他这么大一个老板，住别墅吃海鲜进出都是凯迪拉克。对面的赵志刚不过是个月薪四五千的基层民警。可赵志刚拿捏起来他就得接着。所以说人啊，还是别走歪路为好。
赵志刚想想又点他一句：“受害人你去看了吗？”
马四叹息道：“我怎么去看啊。”
也是，三宝都扛下去了，马四要是出面这不是自己找事嘛。问题是辛浦那边不安抚好，三宝的日子就没法过。五道所对三宝的处置不会客气，本来三宝暂时留派出所呢，今儿这事一出，马四想都不要想就知道，回头三宝就得去看守所。
而看守所，王长春说了还管用吗？
赵志刚见他脑子僵，冷笑起来：“我要你去了吗，你和谁熟悉点又能和那边搭上话的，赶紧找人中转呗。人家老辛不容易，肝癌，儿子还残疾。遇到这种事你不能说扶贫吧，好歹出点血，老辛也不傻，晓得三宝背后有其他人。”
马四多聪明，先撇清：“我真没有怂恿他。”
“你没有，你兄弟呢。”
马四好险没说漏，可那表情赵志刚懂了。马四则差点没气死，这警察烟照接态度还很贴心怎么不知不觉又套上了呢。他无语的站在那里，赵志刚都乐了：“知道你们要讲义气。呵，你转告有的人，夜路多了遇刺头，这次没逮到不代表下次还能跑，收敛点好。”
马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干笑着恨不得请他赶紧滚。赵志刚也自觉的很，一句回见就走，到所里和值班的程玉能直接说透：“三宝估计是听马斌的使唤去做的，另外今天这件事肯定和马四没关系。”
“我管他有没有关系，我让你去敲打敲打他，这是做给辛浦做给所有警察兄弟看的。至于三宝背后的人，五道所不可能想不到，咱就别多事了。”
程玉能判断的对，五道所那边很清楚三宝是炮灰，但对今晚花岗所把金碧辉煌的大门堵上这件事很领情。用王渊的话说：“程玉能他老婆哪天给咱们辖区里的混子耍流氓了，我们一定也帮他出气。”
亏他只是私下和郭涛扯淡的，程玉能知道要给气死。
夜渐渐深了。
杨娜站在别墅的露台上，身后的窗内是服用安眠药后睡去的丁浩。杨娜没有矫情的去反复清洗自己，脏了就是脏了，利益最大化就好。但不知怎么的，看到谢晓斌几个问候的微信，她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深夜，无眠，从来是女人最软弱的时候。
这一夜夏浅浅也没睡着，因为她听到父亲在阳台上的电话，夏中天在电话里唉声叹气的和谁说：“难啊，马铁死咬着的只是去收保护费，这个突破口看来短期拿不下，可三月十三那家伙就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