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旷真的差一点就手舞足蹈地打起醉拳来,幸好被叶空山硬生生勒住了。短时间内连醉两次,就算是常喝酒的人也熬不住。所以叶空山并没有叫醒岑旷,而是任其躺在地板上酣睡,发出响亮的呼噜声。不久之后,叶空山也开始犯困,靠在椅子上沉入了梦乡,鼾声压过了岑旷。
醒来时,才发现原来岑旷已经先醒,正在一旁静候自己的吩咐。早点放在桌上,发出诱人的香气,那是他一直以来对岑旷的教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老子要办案,就得吃饱饭。”
叶空山一边吃饭,岑旷一边把自己昨天所看到的记忆讲了一遍,嘴里还带着浓烈的酒气,讲完之后发现叶空山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以前是夫妻,是一家人!”岑旷又强调了一遍,“杜万里在南淮城开店时,那个女人就是老板娘。而且那时他们很恩爱。杜万里对青石的朋友说他妻儿都死了,其实是在说谎。”
叶空山还是不搭理,把最后一口鲜肉大包填进嘴里,遗憾地打了个嗝,这才开口:“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用脚丫子都能想得到。人族有句话,叫作因爱生恨。这个女人居然能用鬼婴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杜万里,可想而知仇恨有多深,再一推想,就能明白他们当年感情有多好。”
岑旷打了个寒战:“真的是鬼婴吗?你确定?”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鬼婴,但我能确定另外一点,”叶空山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俩再多说几遍‘鬼婴’,藏在门外竖起耳朵偷听的那个老头就要吓破苦胆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黄炯气哼哼地走进来,叶空山还要火上浇油:“怎么样,我们的鬼婴又诅咒谁了吗?”
“没有诅咒谁,但只怕也快了,”黄炯说,“七位秘术师都感觉到,那个婴儿的精神力在慢慢增长。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侵略性,但一旦他真的开始施展诅咒,谁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你必须尽快确定他的身份。如果真的是鬼婴这样邪恶的东西,就不能留。”
“我要的资料呢?查到了吗?”叶空山问。
“只有羽人才能飞那么快,”黄炯说,“再等等吧。我们已经请了一位毒术大师,必要时可以给这个女人吞下‘一日菌’。如果她断气了,用那种毒菌可以刺激躯体,让她复活一天,然后彻底死去。”
“又多出一天……”叶空山点点头,“时间延长点总是好事,不然没等这女人死,我的搭档先醉死了。”
黄炯离开后,叶空山往椅子上一靠,一直挂在脸上的讥诮笑容也消失无踪。岑旷不敢打扰他,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
“首先,你确定你没有领会错那种情绪?”叶空山终于开口说,“你是个形单影只的魅,好像身边也没有情人,你能断定在这段记忆里,他们之间只有浓厚的爱情,而没有掺杂别的东西?”
岑旷的回答很简练:“你们人族有句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叶空山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可以进入下一个问题了,也是这一段记忆中最大的疑点。你刚才说了,杜万里看上去比现在年轻多了,至少年轻了十岁。”
“没错。杜万里今年五十一岁,这段记忆里看起来,大概……大概……也就比你大个一两岁的样子。”岑旷比较了半天才说出来。
“我老人家虽然只有三十二,但相貌显老,所以他看上去可能有三十六七岁,”叶空山思考着,“但是那个女人……你说只比现在年轻个五六岁?”
岑旷有些犹豫:“这一点我不能完全肯定。我对于根据相貌判定年龄并不是太精通,何况女人喜欢打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也不是不可能。”
叶空山低下头,仔细看着女人的面容。她看上去应该在三十四五岁,眼角有明显的皱纹,但整张脸保养得还算不错,也许是天生的好肤质。
“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啊。”叶空山叹了口气。他转头看着岑旷:“但是在那段记忆里,杜万里年轻了十多岁,她看起来仍然有三十岁上下?”
岑旷再犹豫了一下,还是确定地点点头。叶空山眉头紧锁:“要么是你太笨,真的不懂得看脸判断年龄;要么黄炯真得被你吓死。据我所知,在那些关于鬼婴的传说中,有这么一条:母体服用的那些古怪毒药中,有一种可以帮助人驻颜,虽然那是以生命为代价换取的。如果一个女人用自身培育鬼婴,那她的脸就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
岑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笼罩到全身,这股寒意最后化为了一个问句:“还有酒吗?”
“我建议你多歇歇,下午再说,”叶空山回答,“喝酒也是能喝死人的。你的那点酒量,最好还是量力而行,不然我到哪儿再找个魅来赔给黄老头儿。”
“喝死也比被鬼婴杀死强。”岑旷说。
叶空山耸耸肩:“对于头脑简单的家伙,激将法总是屡试不爽的。我买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