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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玄字派掌门人

原来马长风想要去救苗君儒,见台阶口站了两个士兵,心知无法直接上去,便转到台后去想办法。就在他刚走出不远,那两个领了余师长命令的军官,从台上下来。其中一个军官经过小玉身边时,见小玉长得漂亮,伸出手去要摸她的脸,被小玉扭头避开,那军官不死心干脆去抱小玉。哪知站在小玉身边的程大峰已怒不可抑,飞起一腿,踢向那军官的小腹。

小腹乃是人体的重要部位,以程大峰的功夫,将那军官踢个肠穿肚烂,也不是不可能,怎奈他心怀善念,只是要警告那军官的无礼,并非要置人于死地,所以脚下留了情。

那军官本是行武出身,见一个士兵居然敢踢他,当下闪到一边,骂了一声“反了你了”,从腰间摸出手枪,对准程大峰就要扣动扳机。但小玉往前一步,挡在程大峰的前面。

眼看小玉就要丧命在那军官的枪下,马长风见到那情景,来不及多想,甩手就是一枪。

事起突然,旁边那军官看着同伴倒下,愣了几秒钟后迅速反应过来,把手一招,大声道:“把他们抓起来!”

那些站在旁边负责警戒的士兵,反应也不慢,听到命令之后,齐刷刷地将马长风他们几个人围住。

论马长风的身手,要想杀出重围,并非一件难事。他身上这两把快慢机盒子枪,每把枪里有二十发子弹,只需扣住扳机不放,四十发子弹如雨般扫出去,定可杀出一条血路。他可以走,但小玉怎么办呢?

台下的变数,早已经引起了台上那些人的注意,余师长身后的一个上校团长追到台边,大声道:“把那女的留下,其他的人全毙了!”

马长风下意识地要反抗,却早已经被两个力气很大的士兵扭住了胳膊,两个士兵抢上前去夺他手里的枪。

枪被夺走,就只有等死的份。从他当土匪的那天起,就没有被别人夺走过枪。他是当老大的,要是这事传出去,以后他还怎么服众,怎么在道上混?当下,他打定主意,先撩倒身边的几个士兵,再挟持那个军官,或许可以救人出去。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愿意一试。

就在他将枪管斜举,正要不顾一切地扣动扳机时,听到台上传来苗君儒的声音:“大家都不要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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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苗君儒听那个团长下令只留下小玉,而要将其他人都枪毙,当下以一招咏春拳中的错空手,抢过身边余师长手里的枪,顶在余师长的头上。

刘水财惊道:“苗教授,你可别乱来!”

苗君儒说道:“刘老板,哦不,应该叫刘参议才对,麻烦你要余师长手下的人,放我的朋友走!”

余师长慢悠悠地说道:“苗教授,你以为挟持我,就能救走你的朋友吗?”

苗君儒说道:“没有,我只是怕你手下的枪走火,伤了我的朋友。余师长,我们不妨来做次交易,怎么样?”

余师长说道:“要想和我做交易,你得有值得交易的东西。”

苗君儒放下枪,还给余师长,淡淡地说道:“因为我知道真的石王究竟在哪里。”

刘水财和宋师爷听了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余师长把枪放回枪套中,朝台下挥了一下手,那些士兵自动让开一条路。

程大峰大声道:“苗教授,要走我们一起走!”

苗君儒看着他们,说道:“放心,余师长不会为难我的,你们先走吧!”他说完后,拿起供桌上的那块石头,朝台下丢过去,大声道:“接住这个!”

马长风把手一抄,已抓住了那块石头,塞到衣服里。

刘水财从衣服内拿出那把小手枪,指着苗君儒骂道:“姓苗的,真的石王没让我们见到,却又让你的人,把假的拿走了!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苗君儒冷笑道:“刘参议,那块石头是人家用几条性命换来的,现在只不过物归原主而已,我答应余师长,帮他找到真的石王,你慌什么?”

“我……我没慌!”刘水财替自己辩解,眼睛却怔怔地望着那个从台下一步步走上来的人,问道:“你没死?”

那个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身上穿着的军装与那张有些苍老的面孔极不协调。苗君儒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听刘水财那么惊问,两人好像认识。

那个人望着刘水财,平静地说道:“我是没死!”

站在台边的那个团长想伸手去拦,眼前人影一晃,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撞开,身体腾空而起落到台下,砸起一层浮土。

程大峰大声道:“刘掌柜,你怎么上去了?快走啊!”

苗君儒望着那个被称为刘掌柜的人,却不知他是哪家店铺的掌柜,与刘水财又是什么关系。

马长风低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快走!”

他一手拉着小玉,一手持枪,朝外面冲去。

程大峰遗憾地看了一眼苗君儒,和另外几个人一起,跟着马长风朝圆形拱门那边冲去。刚过拱门没跑多远,只听得“轰隆”一声,脚下一软,他暗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两只脚尖借力,身体向左侧翻去。身体向下坠去。原来他们的脚下出现一个大坑,跟在他后面的人,来不及反应,全都掉下去了。他那一翻,正好翻到坑沿上。

他趴在坑沿,抓着小玉的手使劲往上提。从两边的树丛中及拱门那边冲出大批士兵,朝他扑来。他抬手一翻,快慢机盒子射出一阵弹雨,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顿时倒翻在地。

小玉叫道:“快放手!”

马长风道:“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坑底传来程大峰的声音:“马大哥,你带着那块石头快走。苗教授把石头给你,一定有他的计划。你放心,只要我不死,就能保证姐没事。”

“兄弟,我先谢了!”马长风放开小玉,刚往后滚了几滚,一排子弹就射在他刚才趴着的地方,激起一些尘土。

他抽出另一支枪,甩手又是一阵弹雨。趁着那些士兵闪避的当头,他双脚一纵上了墙头。他那“马鹞子”的外号可不是道上的人白送的,自幼就学了一身飞檐走壁的轻功,三四米的高的墙,一纵就上去了。方才脚下出现大坑时,若是换了别人,只怕也像程大峰一样掉到坑下面去了。

一口气奔跃出数十栋房子,看看后面没有追兵,他暗暗自喜道:“我这马鹞子的轻功毕竟没白练!”

心里一动顿住身子,伏在一处大屋顶上。他担心小玉的安全,想着那些当兵的以为他跑远了,所以没有人来追。不妨趁着夜色的掩护,杀一个回马枪,回去看看情况,说不定还能把小玉救出来。

正想着,不料身边似乎人影晃动,一个阴深深的声音道:“把东西留下!”

马长风扭头一看,只见十来个鬼魅似的影子,把他团团围住了。他抬手就要开枪,枪机里传出“嘎达”一声脆响。他这才想起,枪里的子弹,已经全部送给那些士兵了。

尽管他有备用弹匣,可都插在腰间。他暗暗叫苦,稳住身子,握紧了手枪,沉声道:“在下马鹞子,水朝哪边流?(你们是哪条道上的?)”

正面那个貌似首领的黑影冷冷的道:“你把东西留下,我们留你一条命,否则送你见阎王!”

对不上切口(黑道暗语),就说明不是道上的人。马长风的心思如风轮般转动,对方若是道的人,报上名号之后,或许还有转机。可这些不是道上的人,分明就是冲着他怀中那颗假石王来的。从他拿到石王到现在,不过 5 分钟时间,只有当时在台子周围的军人,才知道假石王被他拿走了,可这些人看上去不像军人。越是这样,就越无法猜测对方的身份,但以他的经验判断,眼前这些人都是高手,身手不在他之下。说不定没等他换上弹匣,身上就已经出现几个枪眼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我马鹞子今天栽在你们的手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有机会再向诸位讨教。”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抛给对面说话那人,同时脚下用力,踩碎屋瓦坠入屋里。

那人接过马长风抛来的东西,居然冒着烟,定睛一看,是个手榴弹,见马长风掉落屋里,喊了一声,急忙把手榴弹丢进马长风掉落的大洞。

众黑影急速散开,轰一声巨响,飞起一阵遂瓦片,屋顶坍塌了一大片。众黑影随之从屋顶炸塌处落入屋里,四下查看,原来此处是一座庙的大殿,手榴弹炸塌了屋梁,打碎了挂在屋梁上油灯,油灯落到屋角的干草堆里,引燃了干草,也惊起了那些睡在庙里的乞丐。大殿里火光熊熊,那些黑影落下后,只看见庄严的佛像和几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乞丐,却不见马长风的踪影。

“着火了!救火啊!”只听见外面街上喊声四起,敲锣声一阵紧一阵,夹杂着枪声。

为首的黑衣人朝佛像鞠了一躬,沉声说了一句,腾身上了屋顶,手下人也紧跟了上去。

过了片刻,马长风从一尊佛像背后闪出来,他望着屋顶的破洞,微微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连日本人也卷进来了?”

因为他听出,为首那黑衣人所说的两句话,是日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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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站在台上的苗君儒听到园林这边传出枪声,大惊道:“余师长,你答应我放他们走的!”

余师长嘿嘿一笑,说道:“我是答应你放他们走,可有人不答应,我有什么办法?”

从台下走上来的刘掌柜说道:“苗教授,你别以为站在这里的,都是余师长的人。我保证,只要你能拿出真的石王,你的那些朋友一定会没事的!刘参议,你说是吧?”

刘水财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对刘掌柜说道:“哥,别逼我杀你!”

苗君儒微微一愣,原来刘掌柜是刘水财的哥哥,看样子,他们兄弟之间有很大的恩怨。刘掌柜是与马长风一起进来的,却不知与马长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刘掌柜既然能够说出那样的话,想必知道很多事情。只要马长风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他便可以放下心来,如今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刘水财问道:“哥,你跟那个土匪头子是什么关系?”

刘掌柜说道:“你别管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当年害我和朱大哥还不够,想不到你现在还要逼他,今儿既然遇到了,我就替他和我自己,向你讨个公道!”

刘水财说道:“他是地字派的人,关我们玄字派的什么事?你当年和他走遍川陕,不也是要寻找那块石王吗?”

刘掌柜说道:“我和他寻找石王,是想完成我们的一个夙愿,而你想得到石王,是要颠覆民主,置万民于水火之中。”他转向余师长等人,继续说道:“他当年想得到石王,去东北找张大帅,想不到张大帅死了。后来我听说他投靠了那个傀儡皇帝,当起了什么大满洲帝国的参议,你们一个个都是有血有肉的七尺男儿,都有一腔的报国之心,如今外敌当前,你们不上前线抗日,窝在这里受他蛊惑?我们被满人欺压了两百多年,难道还想被继续欺压吗他的主子现在甘愿当日本人的傀儡,难道你们……”

余师长身边的一个军官大声道:“够了!姓刘的,你他妈只知道喊着要抗日,难道余师长没有抗过日吗?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杂牌军,是拿着什么样的武器上战场的吗?你知道我们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的倒下,是什么感觉吗?我们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手下那么多兄弟,每天要吃要喝要军饷,姓蒋的一一个毫子都不给,我们怎么养活手下的弟兄不错,我们是愿意跟刘参议合作,那是我们需要枪支弹药,需要军饷。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投靠日本人的,又不是只有我们这支部队,你看敌占区的那些伪军,有好几百万呢。我们只是投靠满清皇帝,又不是日本人。不管怎么说,满清皇帝还是我们中国人不是?刘参议也说过,满清皇帝也不愿被日本人控制,一旦得到真石王,得到上天的眷顾,就把日本人赶出去。”

刘掌柜冷冷道:“得到真石王又怎么样,那只是一个传说,传说并不可信。当年秦始皇得到石王,秦朝还不是被刘邦和项羽给灭了?”

刘水财说道:“秦始皇得到石王的时候,不是灭了六国吗?秦朝被刘邦和项羽所灭,那是胡亥手里没有石王,项羽火烧阿房宫得到石王,所以他的势力才变得那么强大,可后来在鸿门宴之后,石王被项伯偷着给了刘邦,才有了汉家几百年的天下。曹操得到石王,挟天子而令诸侯,才有了曹魏的三国归一。司马懿以假乱真骗走石王,才有了晋朝。哥,只要真石王到手,康德皇帝将一统天下……”

刘掌柜说道:“那我问你,石王自唐明皇开始就失去了踪迹,且不说宋太祖赵匡胤和明太祖朱元璋两个皇帝,没有石王照样当皇帝,那蒙古的成吉思汗和大清的努尔哈赤,又是怎么统治我们汉人天下的?”他转向余师长他们,痛心地说道:“石王只是一个传说,犹不可信,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连三岁的孩童都懂的道理,难道你们就不明白吗?”

余师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扫了一眼身边的那些军官,没有说话。

一旁的宋师爷上前朝刘掌柜拱手道:“地字派门人宋远山见过玄字派刘掌门,刘掌门与我师兄乃是莫逆之交,不知刘掌门可知道我师兄的下落?”

刘掌柜瞪着宋师爷,说道:“想不到你这个地字派的败类,也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你师兄还活着,死不了。”

宋师爷说道:“去年的一天晚上,师兄和董团长一起出去的,之后董团长就没有回来。现在余师长要我交人,我只有找到师兄,才知道董团长是死是活!”

刘掌柜朝余师长说道:“董团长业已看破尘世,出家为僧,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下落的,余师长还是另外找人当团长吧!”

余师长哼了一声,倒背着双手,颠着大肚子走下台去,那些军官一个个跟在他的身后。几声号令,场地上的那些士兵,自动排成几队,从院墙的另一道门出去了。

没多一会,台下走得一个人不剩,唯有两边台柱上插着的火把,发出暗淡的光芒,照着台上的几个人。

刘水财和刘掌柜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谁都不说话。宋师爷站得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刘掌门,你们兄弟好歹见面了,有什么恩怨,可以另外找一个地方解决。你刚才说过,寻找石王是你和我师兄朱福的毕生夙愿,现在苗教授在这里,为什么大家不能携手一起,去找到真正的石王呢?”

苗君儒说道:“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

宋师爷说道:“虽然我们的目的不同,但谁都想见一见真正石王的风采,不是吗?找到石王之后,谁有本事谁拿走,怎么样?”

刘水财终于开口了:“哥,宋师爷说得不错,今儿不是咱们兄弟俩解决恩怨的好日子。爹生前就说过,要我们兄弟不能相残,你若违背爹的意愿,就是不孝!”

刘掌柜说道:“现在我是掌门,要替门派清除败类!”

刘水财笑道:“你说你是掌门,可是我不认,有本事你拿掌门信物出来给我看看?”

刘掌柜说道:“要不是你偷走掌门信物,我们玄字派也不会弄得四分五裂。”

苗君儒上前道:“这位掌门,我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刘掌柜说道:“你问吧!”

苗君儒说道:“据我所知,天玄为南派,地黄为北派,两派之间积怨甚深,你身为玄字派掌门,为何与地字派的人有交情呢?”

刘掌柜叹气道:“苗教授有所不知,天玄与地黄虽积怨甚深,但并不代表两派中每个弟子个人之间的交往。三十年前,我刚出道帮别人看风水,哪知看走了眼,丧主葬下去之后,才知道墓地上方有一石峰,犯煞,且墓地左高右低,青龙盖过了白虎,男丁不旺。最严重的是,在石峰的旁边有一山凹,与墓地前方的案山笔架连成一线,南北风对流,使这块依山面河的福地,变成一块死绝地。丧主家另选吉地重新安葬时,逼我背棺垫底,若真是那样我以后无法再帮别人看风水,更给师门带来耻辱,按门规,我自断脚筋被逐出门,终身为丐。起棺那天,恰巧朱大哥路过,见我穿着一身道士的服装,披麻戴孝跪在坟墓前,只待几个乡民挖开墓穴,便要我下墓穴去背棺,他问明了是由之后,不让丧主起棺,说是此穴乃一柱擎天的上好佳穴,一经葬入不得动土,否则将给丧主家带来血光之灾。丧主家不信朱大哥拿出随身的葬经,按上面所引,一一对照墓穴四方风水。经朱大哥这么一解释,我才明白,原来那块石峰若无旁边的山凹,便是一块天煞石,但与山凹搭配起来,一阳一阴互补,乃天地绝配。此石峰突兀,不靠不依,若无南北对流之风,便无法形成擎天一柱之势。风水堪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寻龙看穴,全凭个人修为。若不是朱大哥相助,我一辈子就算毁了。他与我互不相识,且又分属于两个积怨甚深的门派,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帮我解围。那份江湖道义,实在令我敬服。后来我要拜他为师,可他不答应,一来我们俩有门派之分,二来地字派不收外徒,他比我大不了几岁,支愿意结交我这个朋友。我们俩经常在一起,共同研究风水堪舆之术,为了他,我不惜违背门规,将本门秘传的几本风水奇书拿了出来,而他也将其门派的寻穴观山诸术教给我。我和他两人综合了两派上千年的风水堪舆精华,各自成为门派中的佼佼者。天长日久,使我们结为生死之交。”

苗君儒听完刘掌柜的讲述,不禁由衷地感叹,纵观泱泱中华,无论是行业还是学术,门派的纷争一直持续不断,若能抛开门户之见,彼此学习各家之长,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他看了一眼刘水财,对刘掌柜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并不在东北,他的另一个身份是西安万福斋古董行的老板,你和他隔得这么近,怎么就没有见过面呢?”

刘掌柜冷笑了几声,说道:“据我所知,西安万福斋古董行的老板姓严,一个多月前,严老板的家中出事,才把店铺匆匆盘了出去。我弟弟刘水财会看风水,对于古董,他可是一窍不通的。”

苗君儒暗自大惊,那个藤老板介绍刘水财的时候,只说是生意场上的老朋友,而刘水财也稍有介事的拿出几件古董找他鉴定。若刘水财是一个多月前才盘下的那家古董店,那藤老板怎么会找到那地方落脚?藤老板和刘水财,到底是什么关系?藤老板出资要他来这边寻找杨国忠的墓葬,难道是一场早已经布置好的局?如此一来,藤老板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刘掌柜接着说道:“苗教授,他们把你骗来的目的,无非是要你帮他们弄假成真。朱福对我说过,谁都找不到真的石王,你又怎么知道真石王在哪里呢?”

苗君儒说道:“我本来想与余师长做一次交易,可他受你的那番义正言辞所悟,已经自行离去了,所以找不找得到真石王,对我来说,已经并不重要!”

宋师爷阴笑了几声,说道:“可是你答应我,让我师兄现身的,我已经按你所说的去做了,你怎么言而无信?”

苗君儒笑道:“我是答应你让他现身,可没说是现在。你若想知道朱福的下落,只需问刘掌门便可。对不起诸位,我告辞了!”

就在苗君儒走下台子,朝院门走去的时候,见院门那边出现一个身影,那身影踉跄着朝他跑了过来,速度还不慢。

待那人跑近了些,苗君儒才认出,正是他的学生程大峰,此时程大峰的身上有两处伤口,鲜血染红了白衬衫。

程大峰扑到苗君儒的面前,气喘吁吁地叫道:“苗教授,快去救人!”

苗君儒和程大峰快速冲过院门,只见前方的路面上出现一个深坑,在坑周围的树丛边,躺着七八具尸首,是中弹而死,再远一些的地方,有几十具尸首,都是被利刃所杀。

程大峰喘着气说道:“我们刚跑过院门,就掉进这个坑里了,只有马大哥跑了出去。那些当兵的把我们从坑内拖上来,押着我们往前走,还没走多远,就突然出现了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那些人都拿着刀,身法很快。几十个当兵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做了刀下之鬼。我以为那些人是来救我们的,谁知道他们只抓走小玉姐,连我和刘掌柜带来的人都杀。我拼死才逃了!”

几十个士兵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刀下之鬼,那些黑衣人的功夫确实了得。苗君儒查看了一下那些尸首的伤处,见伤口并不大,且上宽下窄,并不是利剑或大刀造成的。他从一具尸首的脖子上,拔下一枚星形暗器。他望着手里的暗器,沉思道:“怎么连日本人都卷进来了?”

程大峰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往伤口撒了一些粉末,包扎好了伤口,说道:“原来是日本人?难怪我觉得他们的武术招式很怪异,用的刀又细又长,我根本没有见过,害我白白挨了两刀,所幸伤得不深。”

他自幼所接受的都是中国传统武术,稍大一点就去学校读书了,完全没有机会接触日本武术,更别说见过日本刀了。

苗君儒走回到大坑前,站在坑沿朝下面看了看,从坑底到坑沿,有一丈来高,坑壁光滑无比,人一旦掉下去,短时间是很难爬上来的。他之前经过这里,脚踩在石板上时,就听到石板下面传来细微的空洞声,当时以为是石板下面被老鼠掏了洞,所以并未生疑。他的眼睛望见右边坑壁上露出来的一截木头,微微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明白了!”

程大峰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苗教授,我们不去追那些日本人救小玉姐,在这里看什么?”

苗君儒说道:“日本人劫走小玉,是有目的的,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小玉没有危险。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别糊里糊涂的被人利用。我问你,你是怎么跟那个姓刘的掌门人一起的?”

程大峰便把跟马长风进城之后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当苗君儒听说看山倒朱福并没有真死而是在刘掌门的家里养伤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走,你带我去见他!”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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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那声枪响,苗君儒都沉浸在自己对整件事的推理之中,几乎忘记了那边场地的木台上,还有两个要解决恩怨的人!

当他们追到台下时,见台上没有一个人。苗君儒一步步上去,从刘水财所站的地方捡起一支小手枪,弹匣里还有四发子弹。

从他听到枪声追过来,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那三个人怎么会不见了的,难道他们会隐身术不成?

枪是刘水财的,他的哥哥要跟他算账,情急之下掏出枪来,做困兽之斗,也不是不可能。

苗君儒脚下的木板并没有血迹,想必没有人受伤。

木台右侧传来程大峰的叫声:“苗教授,这里有一个洞口!”

苗君儒跳到台下,见程大峰面前的一堆树丛下,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来。他笑道:“我怎么忘了,地字派的门人,除了会看风水外,都是挖地道布机关的高手,那边的大坑,就是宋师爷的杰作。着处大户人家的宅子,不知道被他在地下挖了多少通道,布了多少机关呢!”

他把手枪插在腰间,去台柱那边取了两支火把过来,对程大峰说道:“你跟我来!”

洞口并不大,刚好容一个人弯着腰进去,有台阶顺势往下,苗君儒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持枪,小心走了下去。下了十几级台阶,路面平整,头顶也高了不少,能直起腰走路。在火把的照射下,可见地上那纷乱的脚印,可想前面的人走得很匆忙。

尽管有人走过,但苗君儒还是走得很小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保持着一份警觉,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正是这种习惯,多次帮他逃脱劫难。

走了约一两百米,往左拐去,又走了几百米,看见一排台阶往上,通道已经到头了。洞口敞开着,并没有东西遮掩,有月光从洞口透进来。苗君儒停住脚步,仔细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才小心走了出去。

出了洞口,置身于一处小庭院中,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右侧的一间小屋子透出灯光来。

程大峰看了看两边的房子,惊道:“咦,怎么到了这里?”

苗君儒低声问道:“你认得这地方?”

程大峰说道:“这就是刘掌柜带我们来的地方,我们在那间屋子里,还见了躺在床上的朱福。”

苗君儒来到那间透着光的屋子前,轻轻推开了门,见桌子上的油灯还亮着,里面同样空无一人。

程大峰说道:“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他带着苗君儒来到旁边那间新挖出土洞的屋子,指着那处被新土掩盖住的洞口,接着说道“苗教授,我们就是从这里过去的,回来的却不是这条通道。”

苗君儒说道:“走,去别的地方看看!”

他们分别看了其他几间屋子,都没见到人,连个死人都没有。转到堂屋,只见供桌的香炉里,还有三支未烧尽的香。

“香烧了三分之一,是十几分钟前才点的!也许走得匆忙,连值钱的东西都没带走。”苗君儒说着,拿起那个铜香炉看了看,说道:“上等品相的宣德炉,要是放在古董店里,最起码能卖一万大洋呢!”

程大峰指着正堂上面说道:“这上面还挂着一幅画,画里面的人是一个手里拿着洛阳铲的驼背老头。”

苗君儒一惊,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画上面的真的是一个手里拿着洛阳铲的驼背老头?”

程大峰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呀,我没有看错,刘掌柜还朝画像上了香呢!”

苗君儒皱眉道:“奇怪,奇怪!”

程大峰问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苗君儒说道:“刘掌柜是玄字派的掌门人,据我所知,玄字派供奉的祖师爷,是身穿蟒袍,手持《太平经》的天帝真人赤精子,而画像上那个手持洛阳铲的驼背老人,却是地字派的祖师爷搬山道人。如此说来,这里并不是刘掌柜的家,而是地字派的堂口。你去的那条通道是新挖的,而我们回来的,则是一条老路。如果刘掌柜知道那条老路,为什么又要花那么大的力气重新挖一条呢?”

程大峰说道:“是呀,刚才我也想这个问题!”

苗君儒说道:“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处宅子的真正主人,既不是玄字派的刘掌柜,也不是地字派的朱福,而是朱福的师弟宋远山宋师爷!”

程大峰问道:“宋师爷不是口口声声要找他的师兄吗?难道朱福住在他家里,他会不知道?却要抓走小玉姐,逼他现身?”

苗君儒略有所思地说道:“这就是我想知道的答案。我相信,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一定有其发生的道理。”

他朝堂屋的四周看了看,接着说道:“这屋子是宋师爷住的,那一带还有其他的密道和机关,我们找找看!”

堂屋内除了一张供桌和两把太师椅外,并没有其他的家具,苗君儒脚踩着铺地的青砖,在堂屋内转了一圈之后,眼睛盯着左侧的那把太师椅。 3uREECBOvBpwNK/2/DpAxpqRIaLyoLK5Mtf3H+OQ0YsoPigWcHkMVcWSDFaU0c3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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