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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尸体上的刻字

马长风原先与城内的官兵做生意时,就认识了不少兴平城内的头面人物,其中包括商会的会长郭士达,以及翠花楼的老板娘。

翠花楼的老板娘人称媚大娘,年轻的时候还有几分姿色,原是西安城内一家妓院的姑娘,后来被上一任兴平县长买回来充了外房。媚大娘在县长的支持下,逼走了翠花楼原来的老板娘,接手了翠花楼的买卖。几年下来,生意越做越大,翠花楼成了兴平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楼里的姑娘越来越多,分为三六九等,最上等的专门伺候达官贵人,一个晚上花费几百上千大洋,是很正常的。而最下等妓女,连街上那些口袋里只有几个铜板的挑夫,也不放过。几年前,她的男人因贪污抗战物资,被上头给正了法。这位无主的风流寡妇,很快就勾上了新县长,照样呼风唤雨。

在兴平城,谁都知道翠花楼媚大娘是个很厉害的人物,黑白两道都吃得香,没有人敢不给她面子。只要出得起价钱,没有媚大娘办不成的事。正因为这样,有些人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时候之后,还得请媚大娘帮忙。

马长风不时带兄弟去翠花楼,一来一往就认识了媚大娘。在江湖上混,逢人只说三分真话他并没有告诉媚大娘自己是土匪,只说是做古董生意的。由于他出手大方,加之长相不俗所以翠花楼的姑娘,都愿意结交他。

他通过媚大娘的关系,出手了好几件古董。白花花的大洋在他的口袋里还没有捂热,就到了姑娘们的枕头下面。

因而算起来,两人还有些交情。

但他和媚大娘的恩怨,还得从一年前赛孟德来到翠花楼说起。

那天,马长风带着两个兄弟来翠花楼消遣,听说来了新人,长得如花似玉,便想见识一下谁知媚大娘说那位新人只卖艺不卖身。他仗着酒兴,一时火起,砸烂了翠花楼的一张桌子。

酒醒之后,他也觉得有些鲁莽,便送去了一百大洋,权当赔偿。

谁知事后的第三天,他在进城的路上,遭到一伙蒙面人埋伏,幸亏他身手了得,才没有吃亏,只可惜了身边的两个兄弟,一死一伤。

他在兴平这块地盘上,并没有与别人结怨。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就是媚大娘。虽然他事后派人送了钱去,可媚大娘并不一定卖他的帐。翠花楼自开业以来,他是第一个在里面撒野的人,如果媚大娘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一旦传了出去,只要有点臭钱,谁都能来翠花楼撒野,那媚大娘在黑白两道,就混不下去了。

他们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在罗强的劝说下,他并没有马上发作,权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照常带人去翠花楼,只不过除了花钱听赛孟德唱小曲之外,便不干别的了。

时间一长,赛孟德对这个只听他唱曲的男人有了兴趣,当马长风得知赛孟德卖身葬父,入青楼只卖艺不卖身的事因后,找来了媚大娘,愿意出 1万大洋,替赛孟德赎身。1 万大洋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有贫苦人家的黄花大姑娘卖身为奴婢的,不过几十个大洋。

但是媚大娘的回答,却令他感到奇怪而愤怒。奇怪的是,之前有郭大善人出两万大洋替赛孟德赎身,但赛孟德却不答应。因为赛孟德和媚大娘有协议在先,两年之内,只卖艺不卖身,两年之后期满自行离去,任何人出再高的价钱都没用。愤怒的是,董团长在一次酒醉之后告诉他,已经花 5000 大洋买通了媚大娘,只等选个良辰吉日,媚大娘就会在赛孟德的茶水里下迷药,让董团长成全好事。

当他把董团长和媚大娘的阴谋告诉赛孟德的时候,谁知赛孟德竟不以为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回到山上之后,觉得有必要帮一帮赛孟德,免得这个姑娘被一个禽兽玷污了清白之身。

罗强知道这件事后,当即进城了一趟,回来后告诉他,说事情已经办妥,谁都欺负不了赛孟德。

几天之后,他请董团长喝酒,可是见到董团长比原先瘦了一些,但是脸部却有点胖,而且眉毛好像也稀疏了许多。当他问起董团长有没有去翠花楼如愿以偿时,董团长先是一副很茫然的样子,瞬间反应过来,居然说翠花楼的牡丹红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会媚人,而且床上功夫好。

见他生疑,一旁的宋师爷连忙解释说,董团长骑马掉下来,伤了脑袋,身体还没有复原,以前的一些事不太记得了。

从那以后,他想跟董团长见面,都被宋师爷以种种理由推脱。直到他在罗强的帮助下,从那个洞内取出那块发出五色光芒的奇石,才再次见到董团长。而那一次,董团长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出现,而是杀他的兄弟,抢他的石头。

到后来他跟刘掌门进去救小玉和苗教授,才听到宋师爷亲口向余师长解释找人替代董团长的事情。原来董团长一年前就已经失踪了,算算时间,正好在罗强进城替他办事之后。

来到兴平这几年,弟兄们在罗强的努力下,日子越来越好过,他也想过兄弟们的后路,甚至提出来分了那些钱财,大家各自回家过好日子。但是罗强却不答应,一面带着兄弟们盗墓,一面卖掉那些挖出来的古董,分些钱让大伙进城潇洒。

他觉得罗强这个人越来越难以琢磨,不但对兴平城的各条街道了如指掌,而且非常有手段有些事情,马长风都觉得棘手,罗强进城一趟,轻轻松松就给办了。

就在他打算再让罗强挖上一个大墓,分一些钱给大伙,他独自带着那些藏起来的金银古董离开兴平时,却遇到了赛孟德。

他被赛孟德的美貌所吸引,不惜大把大把往翠花楼里丢钱。他并不死心,坚信凭他的真诚定能打动赛孟德,但是他想错了,赛孟德在陪他喝酒的时候,不止一次告诉他,他们只能做普通朋友。

得不到的东西,往往是最美好的。他已经下定决心,只待赛孟德与翠花楼的协议期满,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得到赛孟德。

但是他的命运,随着小玉的出现发生了改变。在与小玉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知道了什么是快乐,那双清澈而脉脉含情眼神,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小玉答应他,等她报了仇就跟他走,无论天涯海角,都跟着他。

当他失去小玉后,才明白什么是痛彻心扉。若不是身边的兄弟苦苦劝阻,他几乎发疯般进城找董团长拼命。

好容易把小玉从董团长的手里救出,谁知又被日本人抓了去。他后悔听苗教授的话,带着那块假石王逃走。要是她在小玉身边,凭他的枪法,日本人不可能那么容易得手。

可惜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在城外十五里小庙,跟随了他 10 年的老三,居然带人伏击他,连老三都被人收买,他身边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兄弟了。

他跟苗教授回城,在城北老城隍庙,见到翠花楼媚大娘的人头被宋师爷摆在供桌上祭祖,不知宋师爷与媚大娘有什么恩怨。他与苗教授分开后,潜伏于城内寻找日本人的踪迹,终于被他查到,那伙日本人居然就躲在翠花楼内。

所以那晚他去找赛孟德,一来想弄清楚媚大娘的死因,二来也想找到那伙日本人。在赛孟德的小楼上,他不但见到了当地最有名的士绅郭大善人,还见到了随后赶到的苗教授。

他担心苗教授误会他与郭大善人有什么勾结,正要去找苗教授解释,哪知突然出了那件事眼睁睁地看着苗教授被韩县长的人带走。

他潜行到一条街道,打算救走苗教授,可被罗强带人抢先一步。他本想现身与罗强汇合,但想起老三的背叛,便打消了现身的念头。

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越是势单力薄的时候,越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在一栋被火烧过的小楼内窝了一宿,打定主意第二天用假石王换回小玉后,两人就远走高飞,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次日正午时分,他担心被人认出,刻意化了妆,扮成一个赶脚的挑夫,来到客来香酒楼,他计划等,用那块假石王换回小玉,可当他赶到那里时,却见酒楼已经被火烧过。

酒楼的门口有一群人围着一具尸体,马长风上前一看,认出是翠花楼的马二。马二昨天晚上还活得好好的,没想到今儿就曝尸在这里。马二上身的衣服被扒掉,胸前被凶手用刀划了一排字:明日正午,贵妃真墓。

马长风低声骂了一句,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日本人不敢在城内交易,时间和地点都换了地方。兴平往西就是贵妃墓,但那座贵妃墓只不过是衣冠冢。千百年来,有不少人都在寻找杨贵妃的真墓,可谁都没有找到。他曾经以为罗强带他进去的那地方,就是杨贵妃的真墓,后来才知道拿出的石王是假的。

石王既然是假的,坟墓肯定就是假的。

他只不过是一个土匪头子,又不是盗墓人,怎么知道杨贵妃的真墓在哪里呢?

一个混在人群中的兄弟将他拉到一边的巷子里,说罗强和苗教授出城去了,要剩下的这些兄弟在城内找到他,并离开兴平。

罗强一直不同意大家离开兴平,原先的几十个兄弟,死得死,背叛的背叛,剩下还不到 10个。

在没有救出小玉的情况下,马长风是不会离开兴平的。罗强的态度突然发生 180 度的转变,会不会跟日本人留在马二尸体上的那句话有关呢?

在问明了罗强和苗君儒出城的方向后,马长风带着剩下的弟兄,分两批出了城。

出了城,他们并没有从官道上走。那么多人在一起,一旦遇到会挑事的士兵,难免会麻烦。

他了解罗强的性格,如果是有山道就绝对不走官道。

当他带着兄弟们沿着山道往凤凰山去的时候,苗君儒正穿着士兵的服装混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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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强和刘水财本来比苗君儒先回城,但是他们来到了山下的郭家祖坟。刘水财指着正中间那座最大的坟茔低声告诉罗强:“其实我早就知道,真的东西就在那里面。”

罗强说道:“这地方原来只有两个守墓人,我听说前些天有人盗墓,把守墓人都杀了!”

刘水财说道:“在郭大善人的要求下,余师长才派了两个排的士兵为了派兵来保护这里!”

罗强说道:“既然守坟的士兵是你们的人,你为什么不学孙殿英?”

刘水财笑道:“孙将军若没有宋师爷的帮助,是根本进不去的!虽然最后进去了,可人还是死了不少。这下面的机关,要比大清皇陵复杂得多。我可不想学他,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罗强问道:“宋师爷不是你的人吗?”

刘水财说道:“你可别把他想简单了,他能够找人来冒充董团长,也能够找人冒充其他人!”

罗强说道:“你的意思是绝对不能相信他?”

刘水财说道:“当然不能相信他。他和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玄字派的前辈在建造杨贵妃真墓的时候,可是费了很大的心思。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让人盗墓的。”

罗强说道:“既然这样,那我还有什么办法?”

刘水财说道:“我听我爹说过,要想得到万古神石,就必须先拿到天玉方略。朱福为了他干女儿的病,已经找了十几年。我师兄都没有把这里的秘密告诉他。你原先进去的那处墓穴,是我两个师兄和朱福做的假墓。他们能够把假墓做得那么逼真。我怀疑他们有人进去了。”

罗强说道:“既然朱福进去了,那就肯定得到了万古神石。”

刘水财说道:“如果他得到了万古神石,就不可能还留在兴平。他把苗教授叫来,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听说苗教授一生遇到过很多神秘而奇怪的事情。没有他解不开的玄机,也没有他破不了的机关。”

罗强说道:“你的意思是,朱福进去了,可是没能拿到万古神石,所以把苗教授叫来,求苗教授帮忙?”

刘水财点了点头。

罗强说道:“我在郭家祖坟周边的山上,还有祖庙那边都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盗洞的痕迹。或许朱福根本就没有进去。”

刘水财说道:“朱福打洞从来不留痕迹的,否则他就不叫朱福。”

罗强问道:“师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刘水财说道:“我们先回城。明天是 6 月 14,是个特殊的日子,姓宋的一定有大动作,我们可不要错过!”

回城的时候,刘水财和罗强都没有走大路,他从守坟的士兵里面挑了 20 个随行,说是以防万一。这年头,多一分心眼能保命。

离开郭家祖坟,走了约五六里地,只听得一声呼哨,山路两边的树丛中,陆续钻出七八个人来,为首的正是罗强的老大马长风。

刘水财的脸色顿时一变,对罗强说道:“好小子,你敢这么对你师叔下黑手?”

罗强急道:“师叔,你听我解释!”

刘水财拔出手枪,叫道:“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罗强闪到一旁,说道:“师叔,我是怎么对你的,你还不知道吗?你别急着开枪,等我问清楚了,你再杀我也不迟!”

刘水财冷笑道:“我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他说完后,朝后面招了一下手,那些士兵立刻端起枪,呈扇形的趴在地上。他本人则退身到一棵大树下,枪口瞄准罗强的后背,只要罗强稍有不对,他立即开枪。

罗强往前走了几步,对马长风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马长风冷冷说道:“我还没有问你,怎么跟刘参谋混到一起去了!”

罗强说道:“大哥,整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还是听兄弟的话,离开兴平吧?”

马长风说道:“我三年前就来了这里,为什么要离开?”

罗强说道:“当初的几十个兄弟,现在已经剩下那么点人了。大哥,别把命丢在这里。”

马长风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格?”

罗强问道:“大哥,你非得要卷进来不可吗?”

马长风笑道:“其实从我去重庆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卷进来了。如果你还当我是大哥,就老老实实回答我一句话,你究竟要干什么?”

罗强沉默了片刻,说道:“大哥,我并没对不起你。老三反水的时候,劝我跟他一起,但是我没有答应。我今天这么做,是和师叔一样,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马长风说道:“你的父母不是被郭大善人害死的吗?我多次要替你报仇,可是你都不让。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总之不能跟刘参谋在一起。他已经投靠了满洲帝国的皇帝,是汉奸,你不能当汉奸。”

罗强说道:“我是玄字派的人,他是我师叔,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马长风叫道:“如果他是我师叔,我早就大义灭亲了,今天就替你杀了他!”

马长风根本没有把刘水财身边的士兵放在眼里,在他认为,这些当兵的,只知道吃喝玩乐祸害百姓,真正上了战场,就是熊蛋一个。别说就这么点人,就是再多上几十个,他都不在乎。说完话,他的枪口一抬,对准刘水财勾动了扳机。

刘水财早就从马长风与罗强的对话中,听出了火药味,所以他躲在树后,只露出半个头。

能够当上土匪头子的人,枪法都很好。当看到马长风的枪手一抬时,赶紧缩了回去。只听得一声枪响,子弹射入树干中,距离他的脑袋不到半尺远。

他暗叫好险,如果没有及时闪避,只怕此刻已经脑袋开了花。他的手指一动,朝前面开了两枪。

趴在地上的那些士兵一听枪响,早已按捺不住,“乒乒乓乓”地开起枪来。对面的土匪也不是吃素的,立马举枪还击。转眼间,山道上的枪声响成一片。

罗强趴在山道右边的土坡下,听着耳边杂乱的枪声,根本不敢抬头。他刚才见马长风举枪就知道大事不好,一个鱼跃翻滚到土坡下,才没有变成双方的活靶子。马长风的手下都是清一色的盒子炮,一梭子 20 发子弹射出去,跟冲锋枪一样的。而刘水财那边虽然人多,但不一定顶用。

他知道马长风的本事,时间一长,吃亏的肯定是刘水财。可奇怪的是,双方才交火没两分钟,他就听到马长风的身边传来两声惨叫。刘水财那边的枪声,跟他以前听到的枪声不一样,“嘎嘣嘎嘣”,完全不是汉阳造的声音。他抬头一看,见马长风躲在一棵树后,身边只剩下两个人了。刘水财那边打来的子弹,打得树皮飞溅,根本不给马长风有露头的机会。再看另一边,那些士兵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猫着腰相互交替着往前冲。

他从藏身处爬到马长风的身边,叫道:“大哥,他们人多,得想办法杀出去。”

马长风也觉得情况不对,城里的国军,可没有这样的战斗力。他抽出了两颗手榴弹,扯了拉弦扔出去,趁着手榴弹爆炸的硝烟,带着剩下的兄弟往林子里钻。

当他们跑出几里地,甩掉后面的追兵时,除了马长风和罗强之外,就剩下一个人了。

那个兄弟哭道:“大哥,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马长风气得目眦尽裂,但也无可奈何。他跺了一下脚,说道:“妈的,兴平城内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会打战的兵?”

那个兄弟哭道:“那些士兵的枪法太准了,有两个兄弟还没有开枪,就被他们放倒了,一枪一个,都是打脑袋的。”

马长风说道:“那些士兵手里的枪,好像和城内士兵的枪不一样。”

罗强说道:“我也看出来了,好像是要长一点!”

马长风用枪口对着罗强,骂道:“要不是为了你,我们会吃这么大的亏?”

罗强说道:“大哥,整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用自己的命担保,只要过了明天,嫂子一定回到你的身边。如果你不相信,就开枪好了!”

马长风一听罗强说到“明天”这两个字,立即想起留在马二尸体上的字,于是问道:“你一定知道杨贵妃的真墓在哪里,是不是?”

罗强想不到马长风会问这样的话,反而问道:“大哥,是谁要你问我的?”

马长风说道:“你嫂子被日本人抓走后,我查到日本人躲在翠花楼。日本人约我今天中午在客来香酒楼,拿那块假石王换人,可是我到了那里,却只看到翠花楼马二的尸体,尸体上被人用刀划了 8 个字,‘明日正午,贵妃真墓’。日本人之所以那么做,一定认为我知道知道杨贵妃的真墓在哪里,我思来想去,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罗强坦然说道:“杨贵妃的真墓,就在郭家祖坟那里。”

马长风接着问罗强:“我听你说过,千百年来,很多人都在寻找杨贵妃真墓,可是没有人找得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强说道:“郭家祖坟后面的山背有一座破庙,那是玄字派的祖庙。郭家的祖上就是替杨贵妃守陵的。当年设计杨贵妃墓穴的人,是玄字派的前辈高人。墓穴中除了重重机关外,还有恐怖的血咒。我带苗教授去看了郭家祖坟,他也觉得郭家祖坟有问题。”

马长风问道:“苗教授呢?你把他杀了?”

罗强说道:“我本想杀了他,可是师叔早就说过,苗教授也许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他停了片刻,接着说道:“我师叔说,他的侄女玉洁从小就得了怪病,必须得到万古神石和千年血灵芝,否则活不过 18 岁。而那两样东西,杨贵妃的真墓中就有。朱福的女儿要你去重庆引他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马长风说道:“小玉说她爹寻找万古神石,找了十几年。凭她爹的本事,怎么就看不出郭家祖坟的问题呢?”

罗强说道:“大哥,你有所不知。看山倒朱福是地字派的掌门,他虽然为了救我掌门师叔的女儿而寻找万古神石,可是以玄字派的门规,掌门师叔是不会将本派的秘密告诉他人的。朱福如果碰巧走到郭家祖坟,或许能看出来。倘若没有走到那里,就是一辈子,也不知道那里的秘密。当我告诉师叔,那处我们得到假石王的墓穴后,他怀疑朱福进去了杨贵妃的真墓,根据真墓的样子,建出了那座假墓。因为他见过玄字派掌门的秘册,秘册里有一幅图,图上画着的,就是我们进去的那个小城门。”

马长风回忆起他进去过的那墓穴,确实与他之前进过的墓葬不同。他问道:“既然朱福都已经进去了,那为什么还要叫苗教授来呢?”

罗强说道:“我师叔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肯定。这件事的很多地方,连我都想不清楚。大哥,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杨贵妃的忌辰。我师叔说,他爹是上任掌门,临死前告诉过他,只有这一天的正午,进入杨贵妃真墓中的人,才能避开前辈高人所施的血咒。而这一天,每六十年才出现一次。”

马长风说道:“这么说,明天肯定有人进去了?”

罗强说道:“所以日本人约你明天去那里见面,也是有目的的。”

马长风抬起头,望着凤凰山的方向,缓缓说道:“明天那里将会有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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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县长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牒小菜,手里捏着半杯残酒。他儿子尸体放进了棺材,棺材就在县衙的后院,派了几个警察守着。棺材架在柴堆上,随时准备点火。

县里年纪最大资格最老见识最广的仵作查验了韩少爷的尸身,见韩少爷嘴里的獠牙长出两寸长,眼珠子跟血一样红的,伤口已经奇迹般的愈合,两只手的指甲比炭还黑,后颈上的那层白毛,已经连到了后背。

老仵作差点当场吓死,醒过来连连说道:“我当了几十年的仵作,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像这样的尸体,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是老仵作还说,他小的时候,听老人们说过一个故事,说的是道光年间,一个过路的人死在十五里铺的土地庙前,死状也是这般恐怖。当时为了查凶手,没来得及处置尸体,就将尸体摆在土地庙后的空地上,结果三天以后,十五里铺连续有人晚上被僵尸咬死。后来又一个高人出现,大家才知道那具尸体死前中过尸毒,由于没有及时火化,尸体接受了月华,已经变成了僵尸。要想制服僵尸,须得用活人的鲜血,在夜晚将僵尸引出来,制服后用火烧化。那个高人受众人之托,不知用什么法术,终于制服了僵尸,将僵尸连同啊几个被咬死的人,一齐放在柴堆上烧化。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上百年,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了。若不是见到韩少爷的死状,老仵作也几乎忘记了那个故事。

老仵作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必须尽快火化,否则变成僵尸就麻烦了。

韩县长家三代单传,老父亲疼爱孙子,从小就把韩少爷惯坏了。韩县长来兴平上任时,韩少爷非得跟着来玩,这一来就不打算走,整天泡在翠花楼,一年不知道扔进去多少大洋。兴平是大后方,全县大小商铺上千家,经济还挺繁荣,他这个县长一年的薪水不过 1000 大洋,可实际上,一年的好处不少于 3 万。他的前任是因贪污抗日物资而被正法的,所以他从来不打抗日物资的主意,也不会与驻守在这里的军队有任何矛盾。仅那上千家商铺的税金就够他贪污的。

他原以为兴平是波澜不起的地方,但这半个月以来,陆续来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兴平城内也开始不太平起来。他心知自己谁都惹不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作什么都知道,原想等到了 10 月任期一满,就带着儿子离开。可没想到的是,他的宝贝儿子,居然莫名其妙地中了尸毒,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了。以后回去怎么向老父亲交代呢?

在桌子的另一侧,有一张 20 万大洋的巨额存单,和存单一起的,还有一封匿名信。信中的只有一行字: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残酒,正要起身,就见外面有人叫道:“韩县长,有人想要见你!”

韩县长阴沉着脸,说道:“不见!”

外面的人说道:“他们已经……”

房门被打开,一个人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韩县长认出来人居然就是被土匪从他手里救走的苗君儒,惊讶得从椅子上站起身,叫道:“你……你还敢来?”

苗君儒呵呵一笑,说道:“我怎么不敢来?依照民国宪法,任何百姓有事,都可以来县政府诉求。”

韩县长被苗君儒抢了白,似乎愣了一下,说道:“你不怕我把你关起来?”

苗君儒说道:“我要是害怕,就不会进来了!韩县长,令公子确实如我说的,是被人下了尸毒。而对他下毒的那个人,是城外的土匪。我干过来找你,是想得到你的帮助!也许你不知道,有人要在兴平城正在酝酿一场惊天巨变。”

韩县长厉声道:“这里是抗战的大后方,安全得很,你不要危言耸听,蛊惑人心,否则我把你们抓起来!”

苗君儒看到桌子上的那张巨额存单,说道:“我明白了,原来有人用钱把你收买了?”

韩县长怒道:“苗教授,你别信口胡说。”

苗君儒毫不客气地说道:“什么信口胡说?事实不是明摆着的吗?20 万大洋,你工作一辈子都赚不到。如果我把这事捅上去,到时候是什么结果,你比我还清楚!”

韩县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颓然坐在椅子上,说道:“这是别人派人送来的,对方是谁,我还不知道呢!”

苗君儒笑道:“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好事?”

韩县长说道:“信不信随你!你若想要的要的话,尽管拿走好了,这种钱我可不敢收!”

苗君儒心知民国政府腐败,各级官员贪污盛行。官员们并不笨,知道哪些钱可以贪,哪些钱不能贪,倘若不识好歹,轻则自毁前程,重则丢掉性命。自抗战以来,因贪污抗战物资和作战不力的官员,被正法的还少吗?

程大峰笑嘻嘻地走上前,拿起那张存单,说道:“韩县长,这笔钱我先替你收好,等事情过去之后,再用到抗战大业上去,也算你为抗战做了一点贡献!”

韩县长问道:“要我怎么帮你们?”

苗君儒说道:“明天正午,你集中警察局和保安队的人赶去郭家祖坟,就知道了!”

韩县长苦笑道:“苗教授,你有所不知。兴平城内势力最大的,并不是手握重兵的余师长,而是商会会长郭士达。兴平县警察局和保安队,全是他的人。我这个县长有时候办事,还得向他照会一声。你来求我,还不如去求他呢!我县政府就这么几个人,你要就全部带走吧!”

一听韩县长这么说,苗君儒的脸色当即就变得极为严肃。程大峰见他那样子,连忙问道:“苗教授,你没事吧?”

苗君儒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韩县长说道:“苗教授,其实我也知道,自从我得知翠花楼住了一伙日本人之后,我就知道要出事!”

苗君儒问道:“那伙日本人是什么时候来到兴平的?”

韩县长说道:“具体什么来的,我不是很清楚。前几天翠花楼老板娘媚大娘来找我,也说要出大事,我问她会出什么大事,她说如果哪天她死了,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可就在她找过之后的两天,她莫名其妙失踪了。我派人暗中去调查,才知道翠花楼住了一伙日本人。看样子,确实要发生大事。”

苗君儒问道:“你既然知道翠花楼里住了日本人,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韩县长说道:“那伙日本人来无踪去无影,就凭我的这点力量,根本无济于事呀!我去找过余师长,可他居然不见我!”

苗君儒微微一笑,在这种时候,韩县长居然还去找余师长求助,想必还不知道余师长和刘水财的关系。他放缓声音,说道:“如果你自己不行,就应该及时向上面汇报。”

韩县长说道:“电话都被人截断了,怎么打都打不通!”

苗君儒说道:“兴平到西安,不过两百里地,你就是派人骑快马去向上面报告,来回最多半天!”

韩县长说道:“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我陆续派了出去两拨人,可是到现在都没回来!你说,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苗君儒听到这种情况,心知事态非常严重,说道:“看来,他们已经把兴平变成了一座孤城!”

韩县长登时变了脸色,问道:“苗教授,那我们怎么办?”

苗君儒说道:“你是县长,你对兴平的情况应该比我熟悉!”

韩县长说道:“兴平比不得太原,更比不得重庆。这里原是东北军的地盘,西安事变后,东北军被重新整编之后调走,周边是共产党红军的地盘,还有几支国军的杂牌部队和十几股土匪,几方的势力交错。抗战开始后,兴平随西安划到第二战区,属阎老西管辖。可阎老西的胳膊太短,管不到这里,一度属于三不管地带。我上任的时候,划到第十战区,司令长官是蒋鼎文将军,就在两个月前,第十战区撤销……”

苗君儒说道:“别跟我讲这些,拣重要的说,你说这周边有共产党的队伍?”

韩县长说道:“是的,共产党的红军主要活动在陕北一带,原先这边也有几支队伍。现在国共合作,已经改编为八路军,全都去前线抗日了,但是有人在城外见过八路军,据说人数不是很多!苗教授,要想联系他们恐怕也很难。既然你说余师长可能已经叛国,那城内外的国军都已经不可靠,要不我派人联系一下那几股土匪?”

程大峰说道:“余师长的手下有两三千人马,土匪的人数太少,而且他们的心不齐,即使能够招揽过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韩县长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程大峰说道:“擒贼先擒王,如果我们趁夜摸进余师长的家里控制住他,说不定事情就会有转机。”

苗君儒微笑着摇了摇头,程大峰的办法虽然可行,但是危险性极大,况且整个事件中,余师长不是关键人物。他想了一下,说道:“你们暂时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见余师长,如果我傍晚还没有回来,你们就想办法出城,尽快离开这里。”

程大峰说道:“苗教授,我陪你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苗君儒看了玉洁一眼,对程大峰说道:“如果你想帮我,只需保护好她就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可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要是出什么意外,两个掌门人就白死了!”

程大峰听苗君儒这么说,连忙道:“苗教授,我听你的!”

韩县长说道:“据我所知,余师长这几天都在翠花楼。自从媚大娘失踪后,翠花楼的头牌姑娘赛孟德,成了那里的主,那个女人我见识过,很不简单的。就在今天上午,翠花楼的马二也被人杀了,听说尸体上还被人用刀刻了几个字。”

苗君儒问道:“刻的是什么字?”

韩县长说道:“刻的是,明日正午贵妃真墓这 8 个字,不知道是什么人刻的。我刚来兴平上任的时候,就听说杨贵妃的真墓里有宝贝,千百年来,不断有人寻找,可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你叫我明日去郭家祖坟,该不会杨贵妃的真墓就在那里吧?”

苗君儒说道:“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韩县长,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尽自己的能力,还制止事件的发生。余师长可能已经是叛国,你防着他一点。正值抗战最艰难时期,如果后方发生事变,势必影响前方将士的军心,一旦潼关失守,日军长驱而入,往南可包抄重庆,往北可横扫太原,只怕到时真会亡国了。”

韩县长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支手枪,说道:“苗教授,你带上这个,万一有什么情况,可以用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人闯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韩……韩县长……余师长的人把县政府都包围了,说是向我们要人!”

程大峰说道:“他们也来得太快了!”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外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韩县长说道:“苗教授,你们快往后院跑,东南角上有一扇小门!”

苗君儒三人刚出韩县长的书房,就见一个穿着中校军服的军官领着一队士兵冲了过来,看到他们之后,一挥手喊道:“给我抓起来!”

韩县长从书房内冲出,站到苗君儒的面前,朝中校军官厉声道:“你们是那支部队,敢擅闯县政府,没有王法了不成?”

中校军官冷笑道:“别说县政府,就是省政府,我们都敢闯。韩县长,念在你和我们余师长有些交情,识相的滚到一边去,老子手里的枪可不认人的!”

那晚在台子上,苗君儒见过这个中校军官,就站在余师长的身后。一定是有人看见他们三人县政府,向余师长告了密,才会有人这么快来抓他们。他计上心来,推开韩县长,对那中校军官说道:“我们过一面,是吧?”

中校军官斜了苗君儒一眼,说道:“见过一面又怎么样,我是奉命来抓你的!”

苗君儒说道:“我知道你是来抓我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中校军官愣了一下,说道:“别废话!”

苗君儒说道:“我不是在说废话,其实我这么做,是想帮你!那晚之后,我已经派人通知了西安的蒋鼎文将军,只怕此刻,最起码有三个整编师的军队正赶过来。你们余师长的手下不过两三千人,就算加上杂七杂八的部队,充其量不过五千人,以五千乌合之众对抗三个整编师,结果如何,就是傻子都知道!”

中校军官的脸色顿时大变。

苗君儒说道:“你是中国人,家里一定还有兄弟姐妹吧?为什么要跟着余师长投靠满洲帝国,甘愿当汉奸而遭人骂呢?即使你死了,你家里人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中校军官呐呐地说道:“军人的天职就是要服从命令!”

苗君儒说道:“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命令。你是中国军人,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应当肩负起抗战救国大任,而不是阴谋叛国!作为一个军人,就是死,也应该死得有尊严,有荣誉。为国而死,才是一个有血性的军人的最终选择。”

中校军官面露惭色,他身后的一个士兵,说道:“申营长,他说得对,我们不愿当汉奸,就是死,也要死得值!”

申营长沉默了一下,对苗君儒说道:“苗教授,我听你的,我手下有两百来号弟兄,除了进来的这几十个外,其余的全在外面,你要我们怎么做?”

苗君儒说道:“你把我抓去见余师长,放他们走。”

申营长惊道:“为什么?”

苗君儒笑道:“我正要去见他,不知道他在哪里,这下挺好,省得我去找。不到最关键的时刻,你不要轻举妄动。”

申营长点了点头。

韩县长敬服地望着苗君儒,说道:“苗教授,你不搞政治,实在太可惜了!”

苗君儒和申营长走出县政府时,迎面吹来一阵凉风,他望着天边那渐渐笼罩过来的乌云,心知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wsuXmkmIFnfqo2u1WBTxC68CKM1Rd++X+vL78UZW/xh21oXRR3laSmqm10aSX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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