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苗君儒思索着怎么办的时候,外面进来了两个人,正是刚刚离开的管家和姚朱氏,管家见到这样的情景,大叫道:“你把我们老爷怎么了?”
苗君儒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管家叫道:“这屋里就你和老爷两个人,不是你还有谁呢?我们老爷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杀他?”
管家走出门外,大声叫道:“来人啦,老爷死了!”
苗君儒见那女人抱着姚万泉的尸体,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这一次是真的死了。他一把抓下挂在墙上的那个铃铛,转身冲出屋子,见不远处出现好些火把,正往这边赶来。如果不及时离开的话,一旦被那些人抓到就麻烦了。他辨了一下方向,借着夜色朝来时的那条路跑去。
沿着回廊来到城墙的边上,见挂在上面的绳子还在,他正要抓着绳子爬上去,忽然听到旁边传来打斗声。
循声望去,见不远处的城墙下有两个黑影斗成一团。
或许杀死姚万泉的人,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他看了一眼那些由远而近的火把,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多作停留,抓着绳子刚爬了两步,听到其中一个黑影叫道:“苗教授,快来帮帮我!”
是阿妹!她怎么也跟来了?
苗君儒犹豫了一下,返身扑了过去。
两个黑影都蒙着脸,并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显得非常专业。阿妹摘下面罩,让苗君儒看清她的样子。
另外一个人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苗君儒冲过去的时候,那把匕首已经刺向阿妹的腹部,间距不过半尺。
苗君儒来不及多想,侧面一拳击向那人的胸部,想迫使那人自保,不料那人并不收手,反而加速刺去,同时叫道:“她是……”
那人只说了两个字,胸部已经被苗君儒击实,整个人飞了起来,撞在城墙上。就在那电光火花之间,苗君儒已经知道被他打飞的也是女人。
那匕首距离阿妹的腹部不足两个厘米,当是凶险之极。
那女人滚到地上的时候,面罩脱落在地。苗君儒依稀看清那女人的面容,竟是根娘。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姚先生灭口,是谁要你这么做的?”
根娘喷出一大口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阿妹扯着苗君儒的手,叫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些举着火把追来的人,离他们不过几十米,再不赶紧走的话,当真走不了了。
两人扯着绳子上到城墙上,只听得几声枪响,子弹射在他们身边的砖石上,迸出几许火花。
管家在下面喊道:“开枪,开枪,打死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管家这么一喊,那些家丁和士兵肆无忌惮地开枪,枪声顿时响成一片,所幸月亮隐入了云中,在夜色笼罩下,开枪的人根本看不清目标,只顾朝着一个方向胡乱放枪。
苗君儒将绳子收起后甩出城外,一手抱着阿妹,一手抓着绳子溜了下去。溜到下面后,听到里面有人喊:“这里还有一个!”
他一惊,心知根娘定会被那些人抓住,但是眼下也没有办法去救她。他不敢停留,拉着阿妹跳到护城沟里。虽然现在是夏季,但从山里流出的泉水与河里的水不同,跳到水里后让人感觉冰凉刺骨。
游过护城沟后,苗君儒感觉阿妹的身体在发抖,忙紧紧搂住,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阿妹紧贴着苗君儒的身体,颤声道:“没事,就是感觉有点冷。”
寨子的城门被打开,一些举着火把的人从里面追出来。回去的路被截断了,苗君儒朝前后看了看,要是不想被捉住的话,就只有上山,绕过山梁从另一边回去。
“走!”他顾不了许多,背起阿妹向山上跑去。跑出几十步时,隐约听到城墙内传来女人的惨叫,心里顿时一颤,根娘要是落到那些人的手里,其结果是不堪想象的。就算她是暗杀姚万泉的人,也必须弄清她杀人的原因。
姚万泉一死,要想继续查清这件事,根娘也许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苗君儒跑到山腰,回头见那些人只在山脚叫喊,胡乱地开着枪,并不敢追上来,于是放下心来,摸黑沿着山腰的树丛翻过了山梁,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将阿妹放下。
阿妹不知怎么已经晕了过去,他叫了几声也没唤得醒,一摸她的脉搏,竟然很微弱,似乎有中毒的迹象。天色这么暗,也无法看清她的伤口在哪里。两人的身上都湿淋淋的,山风那么大,一旦寒气入骨,会加重病情。
不能在山上过夜,他重新背起阿妹,过了山梁绕了一个大弯,过河后回到龙寨,找到他们寄宿的那户人家。在女主人的帮助下,他好歹给阿妹换上了衣服。女主人告诉他,阿妹浑身上下并没有伤口。
阿妹仍然昏迷着,嘴唇乌黑,但是脸色却是醉酒后的样子,红得艳丽可人。
苗君儒根本无法知道阿妹中的是什么毒,又摸了一下她的脉搏,见脉象很乱,也很微弱,心知情况不妙。若想救阿妹,只有将其送回道观交给许道长。
只是有好几十里的山路,不知道阿妹能不能熬得到。他希望马鹞子能够带人追上那些凶手若许道长已经惨遭不测的话,阿妹只有听天由命了。
他拿出十几块大洋,连夜要女主人叫来几个男人,用椅子扎了一个担架,抬起阿妹就走。
离开龙寨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
走出十几里山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从路边的树林中冲出十几个人来,有的拿着枪,有的则提着砍刀。一看就知道是遇上土匪了。
那几个抬担架的山民放下了担架,苗君儒以为他们吓得要跑,正要出言相劝,不料那几个却向那些土匪走过去,其中一个人对为首的土匪点头道:“这个家伙一看就有钱,出手就是十几块大洋呢!”
苗君儒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山民和土匪是串通的,早已经盯上了他身上的那几十块大洋。
他笑了一下,说道:“不用你们抢,如果你们帮我把阿妹送到许道长那里,我身上的这几十块大洋,都可以送给你们。”
为首的那土匪问道:“有这样的便宜事?”
苗君儒说道:“人都要死了,留着那些钱有什么用?”
为首的那土匪冷笑道:“如果我们把你杀了,就不用那么麻烦,把人送到许道长那里去!”
苗君儒说道:“我不管你是谁的手下,可也不能不给虎爷的面子,他老人家可不希望有人杀我。”
那土匪微微一怔:“你和虎爷是什么关系?”
苗君儒说道:“朋友!不信的话,你可以带我去见他。”
那土匪半信半疑,对那几个山民说道:“你们先把人送到许道长那里去!”接着对苗君儒说,“你不能走!”
苗君儒点头:“没问题!”
那几个山民抬起竹椅,健步离开了。
苗君儒望着那几个山民消失在山道的尽头,扭头问那土匪,“你想怎么样?”
当苗君儒再一次见到袁雄虎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中。山洞里摆着一些桌椅和家具,与平常家居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
袁雄虎坐在一个铺着豹子皮的太师椅上,身边站着几个精壮的大汉,椅子旁边放着一个茶几,上面放了两个茶碗。
在苗君儒没有来之前,他刚刚接待过一个朋友。
苗君儒望着那两只茶碗,朝袁雄虎笑了一下,说道:“就算你的手下不送我来,等我把阿妹送到许道长哪里后,也会来找你的。”
袁雄虎嘿嘿一笑,问道:“为什么?”
苗君儒走到茶几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说道:“你的消息一向很灵通,应该知道姚万泉已经死了。”
袁雄虎点头。
苗君儒说道:“开始他只是想诈死,昨天晚上我去找过他,他对我说出当年那些事的时候,被人灭口了。”
袁雄虎似乎吃了一惊,说道:“这我倒是没有想到,我也怀疑他是诈死,照你这么说,他真的是死了?”
苗君儒说道:“那种毒很厉害,见血封喉。”
袁雄虎问:“是什么人下的手?”
苗君儒说道:“是个女人,恐怕已经被他们抓到了。要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她可不能死。他男人原来是姚万泉的手下,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之前给她留下了几颗钻石。这个女人可是个谜。”
他把有关根娘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真的很担心她,不知道那个管家会怎么样处置她。那些家伙的杀人手段,比土匪要残忍得多。
他两年前去贵州那边考古时,经过麻阳那边,就曾亲眼见到当地乡绅屠杀两个所谓的土匪土匪是一男一女,年纪并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被五花大绑着押到一堵土墙下,两人都受过酷刑,身上血迹斑斑。那两个人押上来后,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保安队长亲手用大刀砍下那男人的头,又转到那女人的面前,大声地吼道:“你到底服不服?如果还执迷不悟的话,今日就要掏心剖肚了!”那女的看着那男人的尸体,不禁悲痛欲绝,她睁开眼睛怒目而视,一副并不屈服的样子。那个刽子手随即持着屠刀走上前去,撕开她的上衣,把她两个丰满的乳房割了下来,接着又剖开胸膛,掏出她的腑脏,殷红的鲜血不断地喷洒出来那场面惨不忍睹,围观的人一个个闭上了眼睛,有不少人低声哭泣起来。可刽子手却大笑着,提着那副血淋淋的肝脏,绕场走了一遭。后来他听说那一男一女是对夫妻,并不是什么土匪,而是带着村子里的人,打死了两个逼捐的团丁。
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农民,也真的没有办法过日子了,守着那几亩薄田,却承担着数不清的苛捐杂税。官逼民反,难怪很多人要上山为匪。
“我先派人去打听一下情况,如果真象你所说的,我会考虑用什么方法把那个女的弄出来,”袁雄虎说道:“你昨天要人带给我那两句话,我都听明白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苗君儒微笑道:“是要好好谈一谈。”
袁雄虎挥了一下手,旁边的人都出洞去了,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个。
苗君儒问道:“我想知道是谁要你在哪天晚上,带人去攻新寨的?”
袁雄虎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
苗君儒说道:“姚天宝被人下了金蚕蛊,我受人之托救他,可就在当天晚上,你带人打新寨,结果他和我的两个学生都不见了。姚先生很怕蛇,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可是我却在他的寨子里,遇上了一个灵蛇教的人。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有时候很巧合,但是这件事似乎也太巧了。你认为我不该知道吗?”
袁雄虎缓缓说道:“其实你不应该来的!”
苗君儒说道:“本来不关我什么事,可是现在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他换了一种口气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
袁雄虎笑道:“这个不需要你提醒,干我们这一行的,天天都提着脑袋过日子。”
既然袁雄虎不愿意把事情挑白,苗君儒觉得有必要换一种谈话方式,他想了一下,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用僵尸运送烟土和钻石的秘密的?”
袁雄虎听了苗君儒的话后,似乎愣了一下,大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外乡人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其实知道得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苗君儒也笑道:“那是,可总比让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好,就算是让我死,也死得明明白白,你说是吧?”
袁雄虎说道:“我就佩服你这种有胆量的人。半年前,我的手下人在山崖下发现一具尸体,尸体只有头颅和四肢,身体部分是一个皮袋,里面塞满了稻草和烟土,还有一小袋钻石。
那条路平时很少有人走,是赶尸匠赶尸走的路,从那以后,我就命人把住各处山道,专找赶尸匠。”
听到这里,苗君儒猛地想起那家夜店后面的山崖,如果袁雄虎说的山崖就是那处山崖的话这其中的玄妙,也就不难破解了。只是令他不解的是,是谁把那具尸体扔下去的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不是所有的尸体都是这样?
袁雄虎接着说道:“你是外乡人,想必也听过这湘西赶尸的事情,也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了,谁都怕,见到都远远避开,唯恐惹上什么。其实我们也怕,但看在那些钻石和烟土的份上这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苗君儒想不到袁雄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湘西这边的山民,对赶尸向来都是很忌讳的,唯恐避之不及。土匪终究是土匪,胆子确实过人一等。
袁雄虎喝了一口茶,说道:“我们劫过好几拨赶尸的,可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我也觉得这事也奇怪,正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一个人找到我,要我和他合作。”
苗君儒说道:“如果我猜错的话,那个人是个老头子。”
袁雄虎点头:“他说出了有人利用尸体运送钻石和烟土的事情,要我在指定的时间内,派人去那处山崖下,把尸体带回来就行,尸体身上的东西,他和我平分。”
苗君儒说道:“攻打新寨,也是他叫你去的,我猜得没错吧?”
袁雄虎说道:“他只叫我多带些人去攻打,至于什么原因,他没有说。”
苗君儒笑道:“当然不会说,他要是说出来,你就不会去了。”
袁雄虎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哪天晚上你替姚天宝解蛊毒。”
苗君儒笑道:“虽然你的儿子回到了你的身边,可惜他并不认你。他现在还好吧?”
袁雄虎的脸色一变,厉声说道:“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别逼我杀你!”
苗君儒望着袁雄虎,说道:“那好,我们聊另一件事,就是那些道士,他们可都是为你而死的。我听说你和他们的关系不错,这么多年来,你能够成功逃脱官兵的围剿,和他们不无关系吧?”
袁雄虎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他们只是我在山下的眼线。”
苗君儒说道:“姚万泉这么做,也是在逼你,我有些不明白,那些凶手为什么要割走死者的头颅?只可惜他已经死了,不然的话,倒可以知道答案。”
袁雄虎说道:“你先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苗君儒一整夜都没有休息,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
他被人带到山洞里面,山洞很深,有很多岔洞,如同迷宫一般。每隔一段路,洞壁上就有一盏点着的油灯。每一个岔路口,都有人守着,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看来这里就是袁雄虎的“老家”了,就算有官兵找到这里,也无法攻进来。他跟着那人走进一个布置得象房间一样的小洞里,躺在那混合着各种味道的床铺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苗君儒被人叫醒了。跟着那人来到大洞内,见袁雄虎仍坐在那张豹皮椅上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正是被姚万泉的管家带人抓住的根娘。
根娘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但脸色有些憔悴,隐隐还有伤痕,被抓之后吃了不少苦。根娘看到他的时候,眼色有些漠然,似乎他们并不认识。
袁雄虎说道:“你担心的女人,我已经替你找回来了,可是她对我说,姚万泉不是她杀的。”
苗君儒走到根娘的面前,问道:“既然姚万泉不是你杀的,那你去哪里做什么,又怎么会和阿妹打成一团?”
根娘说道:“是许道长要我跟踪你们的。”
根娘此言一出,令苗君儒大为震惊,他不明白许道长为什么要根娘跟踪他和阿妹,他问道“为什么?”
根娘说道:“你可以去问许道长。”
苗君儒说道:“如果许道长和那些道士一样被人害了,你叫我问谁去?”
根娘说道:“那你可以去问阿妹,你可是她请来的人。”
根娘似乎话中有话,苗君儒想了一下,说道:“你怀疑她有问题?”
不料根娘说道:“她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我只说姚万泉不是我杀的,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她正从一条巷子里跑过来,我们就打在一起了。”
苗君儒微微愣了一下,这么说的话,莫非是阿妹下的手?可是她凭什么要杀姚万泉呢?当时他和姚万泉说话的时候,姚万泉身边的女人和管家都在外面,这两个人也有下手的机会。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姚万泉的秘密究竟有多少个人知道。
一个土匪从外面进来,叫道:“虎爷,已经找到他们了。”
袁雄虎对苗君儒说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情,留着回来再说,我要带你们去见几个人。”
上来两个人,将根娘与苗君儒的眼睛都蒙上,并用绳子系着他们往洞外走。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眼上的布被人去掉,见已经来到山脚的大路上,夜空中的月光分外皎洁,不远处有几个人举着火把,牵着马等候在那里。
苗君儒上了马,跟着袁雄虎往前走,他看了看夜空,辨出他们是往北去的。除带路的那个人外,袁雄虎身边只带了三个人。
骑马走了个把小时,来到一处山脚,弃马步行上山。袁雄虎留了一个人在山脚看守马匹。上山的时候,并没有点火把,虽说夜色如雪,但脚下的路仍看得不是很真切。
上了山,沿着山梁走了一段路,远远地看到前面有火光,大家不由自主地把脚步放得很轻有两个人已经把身上的枪掏了出来。
本来山梁上的山势很陡,但是前面的山势向右眼神,结合处的弯沟里正好有一块较为平整的地面,而且受山势的环绕,三面避风,另一边却是个小悬崖。
他们借着树丛的掩护,悄悄地向火光处靠近。终于,苗君儒看到几个披着长发,腰间围着兽皮的人,手上拿着长矛和弓箭,正围着一堆篝火跳舞,口中发出吽吽呵呵的声音。从他们的动作和声音判断,这是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火堆的旁边放着一堆人头,人头高挽着发髻,一看便知道是道士的人头。让苗君儒更为吃惊的是,坐在人头旁边的那个老人,就是在姚万泉的家中突然出现,并他身上留下灵蛇印记的老人。
老人的面前放着一个铜鼎,铜鼎内不知烧了什么,冒出阵阵青烟。老人微微闭着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在他的身边,围着一大圈眼色各异,大小不一的蛇,一条条高昂着蛇头,贪婪地吸着铜鼎内冒出来的烟气。
那些跳舞的人停了下来,跪在那个老人的面前围成一圈,不住地磕头。老人的口中发出尖利的哨声,那哨声时缓时急,非常的有节奏,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袁雄虎的一个手下人大叫着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转身就跑,还没跑出几步路,便一头栽倒在地,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另两个人不知所措地望着袁雄虎,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脸上便出现了奇怪的表情,紧接着口中冒出白沫,“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苗君儒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树丛中的蛇还真不少,感觉到脚背上一凉,伸手抓起一看,是一条五步蛇。那蛇迅速扭过头,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他的体内还有那老人护身紫金龙的蛇毒,一般的蛇对他无可奈何。果然,被蛇咬了之后,他并未有半点中毒反应。
树丛中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火堆旁边的人,那老人朝几个人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那些人放下手中的武器,空着手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老人大声道:“你们要是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不要乱动。”
苗君儒正要说话,听到身边的袁雄虎说道:“果然是灵蛇教的人。”
不待那几个人靠近,袁雄虎已经拔出枪,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去,苗君儒和根娘紧随其后他们一走出去,就立即被那些人包围了起来。
苗君儒见袁雄虎脚上穿着一种特制的高筒牛皮靴,原来袁雄虎早就有了这方面的准备。蛇在攻击人的时候,一般都是膝盖一下的部位,只要保住了双脚,就不碍事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根娘并没有做什么保护,却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难道那些蛇不咬她?
那老人认出了苗君儒,起身走上前,问道:“你额头上的灵蛇印记呢?”
苗君儒说道:“我被人下了双尸酒虫蛊,蛊毒和我体内的蛇毒对冲……”
不等苗君儒说完,那老人惊道:“双尸酒虫蛊,难道他也来了?那天晚上在新寨出现了活尸,我就应该想到是他。”
苗君儒想起了他见过的那个养尸的老人,问道:“他是谁?”
那老人说道:“万虫邪教这个名字,就算你没有听过,我想他们两个应该听过吧?”
袁雄虎望着老人说道:“冉依土司,一直以来我都很敬重你,我的人也没有到你的地盘上去闹事过,那些道士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杀掉他们?”
苗君儒听到袁雄虎说出冉依土司这几个字,顿时明白过来,湘西这边的少数民族众多,每一个部族或寨子,都有自己的寨主和头领,有的头领得到官方的认可,被称为土司,势力大的称为大土司。据清朝光绪年间的记载,湘黔川一带的苗疆土司,有记录在案的就有 400多人,其中大土司 50 多人。
“苗疆土司”和“苗族土司”不同。简而言之,凡苗族聚居区的土司均为“苗疆土司”,在这些土司中,由苗族人充任的土司称为“苗族土司”。湘黔川一带的苗疆,即苗族东部方言区,也就是史籍所称的红苗生息地。据史籍记载:“红苗原出铜仁府,其族甚繁。东至辰州界,西至四川平头、平茶、酉阳土司、北至保靖,南至麻阳、东南至五寨司、经线三百里,纬线一百二十里,周千一百二十里,皆其族所居之所。”
在这块土地上,统辖苗众的中小土司多由苗人充当,而担承治理责任的大土司,则多由汉人担任。民国二十年(1931 年)编撰的《沅陵县志》,依旧沿引史籍的记载来陈述这种史实。
该志有曰:“蛮部(指苗族)各有酋长,其酋皆各相雄长,不能统一。汉人之才智狡者,往往因而利用之,结合诸酋,使之承奉其号令。溪州之氏,盖汉人而为群蛮之所推尊者也。”
大多数苗族土司精通异术与医道,为部落民众所敬仰。由于异术与医道的传承,进而滋生出很多教派来,万虫邪教与灵蛇教便是其中之一。
冉依土司冷笑道:“虎爷,不是我杀的他们,我也是想查这件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收手了,我追到这里,就发现了这堆人头。”
苗君儒问道:“既然人不是你杀的,那你为什么要进行这个祭祀?”
冉依土司点头道:“我猜那些把人头放在这里的人一点会回来,所以在这里等他们,要想对付他们,就必须召唤我的蛇。”
苗君儒问道:“你好像已经知道了那些人是什么人,对不对?”
冉依土司说道:“这些道士的人头与常人不同,是炼邪蛊的好材料,他们把人头放在这里,一定是想炼邪蛊。我们苗疆有一种传说,蛊师的最高境界就是炼成飞头降蛊,那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邪术,必须用 36 颗修道人的头颅加上邪术方可炼成,而这里的头颅,不多不少正好 36 颗。炼成飞头降蛊后,可轻易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但是此邪术极不容易炼成,稍有不慎就会害死自己,所以一般的蛊师不敢炼。虎爷,你是知道的,我们灵蛇教可不会炼蛊。
据我所知,苗疆只有万虫邪教中的人,才会炼此邪术。自从发现了那具活尸之后,我一直暗中追查养尸人。”
苗君儒说道:“我见过那个养尸人,是个老头子,好像与那个对我下蛊的人不是同一个人,那个人扮成马掌柜的样子。”
冉依土司笑道:“传言吐拉海大祭司向来不以真面目见人,正因为这样,我才怀疑是他。”
苗君儒也吃惊不小,“什么,给我下双尸酒虫蛊的人,是那个吐拉海大祭司?可是我和他并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害我?”
冉依土司说道:“那得问他去。”
苗君儒转向袁雄虎问道:“虎爷,你怎么知道有人会在这里出现,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袁雄虎惊道:“不可能是他,他不会那么做的!”
冉依土司起身,向袁雄虎走过来说道:“除了吐拉海大祭司外,还会有别人吗?虎爷,你可想清楚了,我们苗人有句话,吃人的野兽就躲在猎人的身边。”
袁雄虎说道:“你怀疑吐拉海大祭司是万虫邪教的人?”
冉依土司说道:“不是怀疑,是肯定,我们苗疆除了万虫邪教的人外,没有人会养活尸,也没有人会用双尸酒虫蛊。”
袁雄虎正要说话,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冉依土司,想不到你这么厉害,能够这么快就怀疑到我的头上。”
远处出现了几个人影,那些人走过来的时候,似乎并不惧怕地上的蛇,那些蛇一见他们走过来,纷纷往两边游走。
苗君儒认出为首的那个老人,正是他见过的马掌柜。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人和土匪有很大的关系。
冉依土司说道:“你终于来了。”
吐拉海大祭司的身后还有四个人,一个个表情木然,神色十分诡异。苗君儒听到根娘“啊”了一声,扭头一看,见她已经变了脸色。他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吐拉海大祭司身后的人都不是活人,难怪那些蛇会溜走。
吐拉海大祭司说道:“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人见过我的真面目!冉依土司,你的那些蛇奈何不了我。你我虽同属苗人,但万虫邪教与灵蛇教向来水火不容。不错,那些道人是我杀的,那又能怎么样?今天晚上,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够离开这里。冉依土司,我先对付你,再来对付他们。”
“慢着,”苗君儒上前几步,站在吐拉海大祭司和冉依土司的中间,说道:“吐拉海大祭司,我认为你不应该这么快动手。”
吐拉海大祭司厉声道:“凭你也想阻止我吗?”
苗君儒说道:“我知道凭我的本事,没有办法阻止你,不过现在还早,所以我才叫你先住手。
难道你没有听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吗?你就算要我们死的话,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吐拉海大祭司问道:“那你说什么时候合适?”
“其实对于这件事,我只是一个局外人,所有的事情,我想应该让大家知道真相,否则死得也不明不白,”苗君儒说道:“大家说是吧?”
吐拉海大祭司说道:“好,我就满足你们最后的愿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苗君儒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去云南那边考古,路过铜仁时听到的一个神话故事,说苗疆有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住着一些天人,天人力大无穷,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所居之处遍布奇珍异宝。可惜那里受过诅咒,进去的人都不能够出来。所以多少年来外人无法找到那个地方,更无法进入。当时这个神话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直到我听姚万泉说,这世界上还有人首蛇身的人时,我还不相信是真的,但是后来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我肯定那个地方的存在。吐拉海大祭司,我还记得你朝我下蛊的时候,对我说过的那个故事吗?我想那个故事多半是真的,你和袁雄虎一样,与姚万泉都有仇恨,所以你们能够走到一起。冉依土司刚才说是你杀了那些道人时,他还不相信,因为他无法相信你会杀他的朋友。他一定带你见过其中的一些道人,所以那些道人认得你。我在一家道观里,发现观主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杀的,当时他一定是请你喝茶是吧?”
吐拉海大祭司说道:“不错!我的人站在他的身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下的手。我要用他们的头炼成飞头降蛊,对付姚万泉。”
苗君儒说道:“十几年前,姚万泉要你带路去找那个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于是就将你绑在了那里。后来他们抓到一个野人,是那个野人带他们找到了那个地方,他们杀光了那里人首蛇身的人,带出了几麻袋的钻石,但是他们出于某些原因的考虑,把钻石留在了另一个地方,待日后慢慢地取出来。由于那里的蛇太多,他带去的人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了。冉依土司,姚万泉死前告诉我,他们离开那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情,我想你能够告诉我们大家,是吧?”
冉依土司看了一眼众人,挥了一下手,那几个穿着兽皮的男人,一起站到了他的身后,他缓缓说道:“你们都看到了,他们并不是苗人,而是立稞族人。”
苗君儒学考古多年,对各地民族部落的习俗和文化也知之甚多,可是他却从没有听到过什么立稞族。
吐拉海大祭司哈哈大笑道:“什么立稞族,不就是一伙野人吗?”
苗君儒问道:“冉依土司,立稞族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冉依土司拿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的竟是人首蛇身的伏羲女娲神像。
苗君儒明白过来,拿出了耿酒鬼留给他的那块玉佩,在月色下,看出两块玉佩竟然一模一样,他说道:“原来他们遇到的那些人都是灵蛇教的人,那么阿坝头的村子和一个叫阿昌的人,你冉依土司肯定是知道的了?”
冉依土司点头。
苗君儒接着说道:“你们信仰的正是那个神秘地方的蛇人,难怪你们和立稞族的关系那么密切。姚万泉他们一进入那个地方,立稞族人就通知了你们,求你们帮忙。当姚万泉他们十几个人把钻石藏好离开后,最终被闻讯赶到的你们围住了,成了你们的俘虏。我想,他和你两个人私下还有一项协议,对不对?不然的话,你也不可能出现在新寨。”
冉依土司说道:“他以 1000 担谷子和 2000 大洋的代价,要我放了他们。不错,他是和我达成了一项协议,就是帮我发展灵蛇教的势力。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从里面带出了钻石,因为我们抓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一颗钻石。他们也没有十几个人,而是四个人。”
苗君儒微微一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冉依土司说道:“立稞族人虽属蛮荒不化之人,但是他们世代坚守着山洞的秘密,连我们也不知道那个神奇的山洞具体在什么地方。立稞族人通知了我们之后,我们想用蛇将那些官兵全部杀死在里面,可是未能如愿。我们在丛林内救起了一个被官兵绑在树上的苗人,想不到那个人就是吐拉海大祭司你呀!”
吐拉海大祭司说道:“我被人救出来后,就加入了万虫邪教,专心修炼蛊术,一年前成为教内的大祭司。”
苗君儒问吐拉海大祭司,“这十几年的时间,难道你没有想过要找姚万泉报仇吗?”
吐拉海大祭司冷笑道:“怎么不想,可他是什么人?虎爷那么大的势力,都对他无可奈何呢?
我只想等待时机成熟,再来找他。”
吐拉海大祭司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是苗君儒觉得还是有些令人难以理解。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所有的事情,却都集中在这半年内爆发出来,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关键的问题。虽然姚万泉已经死了,可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他有关,杀他的人,是不想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秘密。其实事情的关键,就是那批被埋藏的钻石。他看着吐拉海大祭司身后的那几具活尸,说道:“半年前。有一个苗族寨子里,发现有人离奇失踪。吐拉海大祭司,这里面恐怕有你的一份功劳吧?想不到你连你自己的村民都不放过,太狠毒了。”
他说到这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吐拉海大祭司,可惜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吐拉海大祭司说道:“半年前,有人找到我,出钱要我把一些活人变成活尸。那些村民都是平素与我做对的,他们宁可听汉人大土司的话,也不听我苗人的话。”
苗君儒说道:“当然,你开始并不知道真正出钱的人是谁,直到有一天你的儿子在调查村民失踪的事时,被官兵抓起来以通匪枪毙后,你才觉得事态的严重性,也发现被人利用了。于是你亲自开始调查,后来终于被你发现尸体里面的秘密。你清楚凭你的势力,根本没有办法与那些人斗,因为他们是官兵,所以你必须找那些与官兵对立的人合作,最理想的合作人自然是在湘西最有势力的虎爷。夜店里的那个姓风的店主,应该是你的人吧?正是他趁赶尸人不注意,将藏有东西的尸体抛下悬崖,不料却被虎爷的人发现了。得到消息后的你,正好找到虎爷和他合作,一来共同对付姚万泉,二来暗中调查那些钻石的来源。当钻石失踪的消息传到姚万泉的耳朵里之后,他也觉得这内中有蹊跷,便急忙叫他的妻舅,也就是在重庆做生意的朱家鼎,回来商量事情。最终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姚万泉一气之下,要冉依土司放蛇将他们咬死,并要赶尸匠田秃子将几具尸体送到溆浦那边去。你以为那些尸体里有问题,便派人在路上做了手脚,将田秃子赶的那几具尸体引到那家夜店。可就在当天晚上,我和我的学生也走那条路,不巧和他们走到了一起。你放出活尸杀死了看尸的赶尸匠,却没有发现尸体的异常,你离开后,冉依土司的人跟踪已经跟到了这里,并且发现了夜店里的秘密。冉依土司放出毒蛇咬死赶尸匠,就连我也被咬了,幸亏我体内有护身紫金龙的毒,才保无恙。冉依土司找过那个姓风的店主,在得到了你确切的消息后,放蛇将其咬死。第二天田秃子来到夜店,见又丢了尸体,要我帮他去找耿酒鬼帮忙,我在路上遇到耿酒鬼。那天晚上,我受耿酒鬼之托去找根娘,并将根娘带离开那个村子,当我们回到那家夜店时,再一次遇上了你。那时你已经觉察到灵蛇教的人在跟踪你,所以想杀个回马枪。由于我额头上有灵蛇印记,所以被你的那些手下人当成灵蛇教的人攻击。但是你很快发现我是外乡人,而不是苗人,当你确认了我的身份后,便对我说那具活尸的来历,以及给我看你身上的钻石,是想试探我对这件事究竟知道多少,虽然我的回答令你很满意,但是你并不相信。后来跟着耿酒鬼和田秃子的,除了我和我的学生外,还有你们两拨人,你一直带着我的两个学生跟在耿酒鬼的后面,而冉依土司的人则在我的后面。由于你们怕被人认出,所以戴了面具,这就是为什么根娘看到戴鬼面具的人的原因。你在听到我的叫喊之后,才知道后面有人,于是放下了他们,并立了那块木牌警告后面的人。冉依土司,你在新寨见到我后,以为是虎爷派去的奸细,所以你用蛇毒控制我,把我变成灵蛇教的人。
我说的都没错吧?”
吐拉海大祭司和冉依土司相互望了望,各自不说话,显然认可苗君儒的推断。
苗君儒说道:“吐拉海大祭司的性格和姚万泉一样,都是不相信别人。虽然我要离开晃县,可是他仍不放心,派人找到马掌柜,要马掌柜花钱买通杨连长下手杀我,马掌柜失手后被他灭了口。姚万泉想杀我,是怕我泄露他的秘密,你扮成马掌柜的样子给我下了双尸酒虫蛊,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吧?”
吐拉海大祭司说道:“我想知道是我的蛊毒厉害,还是灵蛇教的蛇毒厉害。”
“其实你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并且一直在暗中争斗,就如吐拉海大祭司说的,你们虽同属苗人,但万虫邪教与灵蛇教向来水火不容,”苗君儒说道:“只是令我想不通的是,你出主意要虎爷集中那么多人攻打新寨,而却让自己养的那具活尸大开杀戒?”
吐拉海大祭司看了袁雄虎一眼,说道:“那是意外,我的活尸是跟着棺材滴下的血迹去的。”苗君儒说道:“所以你替他解了尸毒,我还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扮成马掌柜,而不以另一个面目见我呢?”
几个人都望着吐拉海大祭司,但是吐拉海大祭司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怕过谁,我既然那么做,就自然有我的道理,不需要让你们知道。”“既然吐拉海大祭司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苗君儒转向袁雄虎,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虎爷,就是当你知道朱家鼎被姚万泉害死的消息后,为什么不去找姚万泉,而要将朱家鼎的尸体弄走,并派人冒充苗人去扶罗找耿酒鬼回来?”袁雄虎看了众人一眼:“他和我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不能看着他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把他的尸体弄走。我派去向耿酒鬼报信的人就是苗人,什么冒充不冒充?”
苗君儒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当他是好朋友,可是他却随姚万泉去当兵,甘心当姚万泉的手下……”
袁雄虎打断了苗君儒的话,大声道:“当年姚万泉抢走了他的姐姐,他只是想找机会杀掉姓姚的!”
苗君儒说道:“这就是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找姚万泉报仇的原因了。除了朱家鼎之外,没有人能够制止得了你。朱家鼎跟随姚万泉找到了那个地方,人虽然出来了,但是钻石没有没有出来,所以他才叫你忍,等到那些钻石全部拿出来后再报仇也不迟,我说的是吧?”
袁雄虎那持枪的手微微颤抖着。
苗君儒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吐拉海大祭司在给姚天宝下蛊之后,才知道是你虎爷的儿子,他自己不好出面解蛊,情急之下,要他的孙女阿妹带着那两样东西去找我来我想你应该买通了姚万泉的管家,要不然的话,你绝对不可能在我替姚天宝解了蛊毒之后在那种情形下,将人从寨子里弄出来。我的那两个学生也正是发现了有人偷走姚天宝,在跟踪出寨子之后,被躲在路边的你下了勾魂蛊。”
吐拉海大祭司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似乎在仔细听着苗君儒的话,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出现一抹吓人的绿光,眼神冰冷而空洞,与他身后的那些活尸没有什么两样。可当他望着人时,显得异常的深邃和凌厉,让人不禁心寒胆颤。
苗君儒望着吐拉海大祭司,说道:“你刚才说每人见过你的真面具,就算我几年前没有见到,难道连阿妹都没有见到过吗?”
吐拉海大祭司望着苗君儒,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怎么猜到是我?”
苗君儒说道:“是阿妹交给我的五尸金蛊牌,那可是万虫邪教的圣物。阿妹对我说过,那天晚上我和虎爷大战活尸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看着,我想她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你在一起吧?她还告诉过我,对姚天宝下蛊的是她的爷爷。吐拉海大祭司,这一点恐怕连你都没有想到。在夜店中,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当年姚万泉抢走虎爷妻子的时候,虎爷的妻子已经怀孕的事情,又有几个人知道呢?虎爷把你当成知心朋友,才会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你。”
吐拉海大祭司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声音刺耳之极。
苗君儒大声道:“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阿妹给我的那个铃铛有什么用。当我在晃县见到一个孩子身上戴着的项圈时,才明白过来,其实那是姚天宝身上的东西,姚万泉看到这个铃铛,就知道是什么人给他儿子下的蛊毒。虽然他的儿子死了,但是他也知道只要找到下蛊的人,或者懂蛊术的高人,就有得救。”
他看了大家一眼:“阿妹对我说过,姚天宝身体内的蛊毒不应该那么快发作的。就像吐拉海大祭司对我下蛊一样,冉依土司看出姚天宝中了蛊毒后,想用蛇毒来化解,不料适得其反使姚天宝体内的蛊毒提前发作而死。吐拉海大祭司得到消息后,派人通知了许道长,许道长派徒弟用道家的镇尸阵法,先将姚天宝埋到土里,以防发生尸变。就在下葬的时候,我带着学生恰好赶到。”
吐拉海大祭司看了看夜空中的那一轮圆月,沉声道:“姓苗的,你说了这么多,说够了没有。”
苗君儒说道:“当然没够,我还有好几个谜团没有解开,包括我在县城里遇到的那些事情。”“那就到阎王那里去解开吧!”吐拉海大祭司说完,口中喷出一团火,射向冉依土司。右手中的铃声同时响起,左手朝前一指,身后的四具活尸跳跃着扑出。三具扑向那几个立稞族人一具扑向苗君儒。
从见到冉依土司的时候开始,袁雄虎的手上握着一支手枪,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也不见他开枪。苗君儒仔细一看,见他的身体僵硬,面色开始渐渐变黑,站在他身后的根娘,露出一抹得意的诡笑。
苗君儒大惊道:“能够用化尸粉化掉尸体的,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我早就怀疑你的真实身份,可没有想到你也是吐拉海大祭司的人,难怪你对尸气那么熟悉,一闻就知道。”
根娘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一道人影向苗君儒扑到,只见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避开活尸的攻击,闪到袁雄虎的身边,左手搂住袁雄虎,右手一拳击向根娘的腹部。
根娘早有防备,轻轻一闪就跳到一旁。另一边传来几声惨叫,那几个立稞族人已经被活尸撕裂。
苗君儒搂着袁雄虎退到了悬崖边,从袋子里拿出一样东西丢在地上,见冉依土司将那条护身紫金龙放入口中,随即喷出一团血雾,挡住了吐拉海大祭司喷来的火,口中发出尖利的呼叫声。
那几具杀完立稞族人的活尸,迅速向苗君儒逼了过来。他的手上有一个大活人,对付一具活尸已经够呛,更何况是四具活尸。他拿起袁雄虎手上的枪连连开枪,子弹射入活尸的体内,没有半点反应,根本无法阻止活尸的进逼。紧急时刻,他将枪口瞄准了正与冉依土司拼斗的吐拉海大祭司。
如果吐拉海大祭司一死,那些活尸就不可能再动,许力强和路子林体内的蛊毒,也就自然化解了。
就在他的手指扣下了扳机之时,握枪的手被一具活尸抓住,子弹射入了夜空。情急之下,他飞起右腿踢在活尸的胸前,好歹将活尸踢飞,但是身体失去了平衡,与袁雄虎一起向崖下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