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狼群虽是一个集体，但在这个集体里，仍然存在着亲疏关系，要想在群体中的地位得到提高或巩固，必须学会与其他狼亲近，要懂得在大集体中营造起自己的小圈子。

灰灰拉直了尾巴，这是它出击的信号。由于怀孕，它的动作明显地慢了下来。现在，它并不担心自己失误，只要惊动岩羊群跑起来，山狼得手的机会就会大大提高。

灰灰悄悄地接近岩羊群，就在离岩羊群还有十米之遥的时候，灰灰突然从草丛里跳了出来，直接扑向一只年幼的岩羊。岩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但瞬间便相互叫唤着迅速地四散跑开。灰灰并没有专注它看中的年幼岩羊，而是改变方向，尽力将岩羊群赶向山狼埋伏的地方。

果然，岩羊群上当了。

灰灰在岩羊群下面来回跑动，惊慌失措的岩羊迅速地向山坡上方跑去，那里山陡路峭，大都是石头山，是岩羊最擅长的地段，在它们的眼里，只要它们攀上那些险峻的石头路，很多追赶它们的掠食者都会望石兴叹。

灰灰停止了追赶，鼻子里喷着气，它在等待山狼完美的出击。

攀上石山的岩羊三五成群地立在石头上，回头张望着灰灰，发出“咩咩”的叫声，相互召唤着跑散的岩羊。它们早就习惯了逃跑和被追赶，只要危险过去，它们依旧会自由地在草地上撒欢。

在头羊的召唤声中，跑散的岩羊陆续向石山上聚拢过来，那只后腿明显有些跛的老年岩羊也一步一回头地向石山上跑过来，但就在此时，随着一道优美的弧线从草丛里划过，跛腿岩羊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已经被山狼扑倒在草丛里。由于用力过猛，加上山坡较陡，山狼紧紧咬着跛腿岩羊一连翻了三个跟头才停下来，再看跛腿岩羊，早已经气绝身亡。

山狼果然名不虚传，就那么一口，已经彻底咬断了跛腿岩羊的脖子。

岩羊群再一次骚动起来，随着一阵杂乱的敲击石块的声响，转眼之间，岩羊群已经攀过石山顶跑得没了踪影。

灰灰跑过来，蹭着山狼的身体，使尽扭动着身躯，摇动着低垂的尾巴，发出低沉的叫声。它在用这种方式向山狼表示祝贺和亲昵。

稍息片刻，山狼和灰灰便享用起它们的战利品来，经验告诉它们，必须尽快吃完岩羊，一旦其他动物闻到气味追过来，它们就有可能徒劳一场。

山狼和灰灰的担心是正确的，就在它们吃了不到一半时，远处便传来几声吼声。山狼和灰灰几乎同时抬起头，在看到对方的身影时，它们都不由地嗥叫起来。来的竟然是豹子，而且不是一只。

灰灰在岩羊的尸体旁嗥叫着，冲着不断走进的豹子龇着牙，它想用这种气势恫吓对方。但很快，它就明白，它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眼下，凭借它和山狼，根本没办法与对方抗衡，要想活命，唯一的出路就是扔下岩羊尽快逃走。

山狼也嗥叫着，冲着不断走进的豹子露出锋利的尖牙，不停地刨着脚下的草丛。豹子并没有理会两只狼的嗥叫和威吓，继续慢慢靠近，同时发出低沉的吼声。它对山狼和灰灰没有兴趣，它看准的是岩羊的尸体。

山狼终于妥协了，就在豹子靠近岩羊的尸体不到五米时，它不甘心地嗥叫了一声，转身向一旁快速地跑去，它不想为了眼前的一点食物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失去依靠的灰灰哀鸣着，夹着尾巴跟在山狼的后面，不时回过头来，看着豹子津津有味地享用着本该属于它们的美味。

拦路抢劫在丛林里是再普遍不过的，刚才的变故并没有太多地影响山狼的情绪，它低垂着头，一路疾跑。灰灰跟在后面，不声不响，好在刚才它们已经吃得半饱。对于这种得而复失的事情，它们早就习惯了，其实，很多的时候，它们也曾在其他动物的嘴边抢夺过食物。在它们的群体最辉煌的时候，甚至对走单老虎的猎物也敢抢夺。

山狼领着灰灰越过山涧，拐上一条山岭，朝着自己的洞穴跑去。狼的警惕性很高，为了不暴露自己藏身的目标，狼从来不会重复走同一条路线到达自己的巢穴。

时间真快，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这些天来，山狼每天都会领着灰灰离开洞穴四处游荡，它已经基本锁定了自己的生活区域。随着对周围山林的日益熟悉，山狼曾经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它开始勾画起自己的生活来。

鸡冠梁一带的夏季是多雨的季节，山狼和灰灰的生活刚刚稳定下来，便遇到了它们到鸡冠梁的第一场雨。

这场雨一开始就是暴雨。由于雨大，山林里山洪的响声浸染着整个山林，山狼和灰灰爬在洞穴里不敢出来，饥饿困扰着它们。山狼前腿伸直，将头耷拉在前腿上，不时伸出长舌头舔着鼻子，它在极力压抑着因饥饿带来的烦躁。灰灰时不时地起身将头探出洞穴，但很快又低声叫着退回来。外面的雨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没办法出去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