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屋子里传出小陆和小张说话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幼狼的哀鸣声。山狼浑身一颤，虽然幼狼的哀鸣声时断时续，但它已经清晰地听出了那就是三灰的声音。山狼有些迫不及待，但毕竟它是一只优秀的头狼，它知道此刻最先要做什么。山狼在窗户和大门口走了好几个来回，终于按捺不住。它停在窗户下，抬起前腿搭到墙壁上，借助墙壁的附着力，后腿尽量支起，拉直了身体，将头伸向窗户。隔着窗户，它一眼就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三灰，此刻，三灰正爬在笼子里，后腿上缠绕着绷带，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它所熟悉的小陆和小张正蹲在笼子前面，指手画脚地探讨着什么。山狼有些激动，但它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就在它准备撤下来想办法时，三灰却突然抬起头，一眼发现了它，并立刻叫了起来，随即，它就看到了小陆和小张扭转头投过来的目光。山狼胆怯了，对于人来说，它是害怕的，任何时候，它都不想被人发现。山狼在接触二人目光的刹那间，便做出了撤退的决断，还没等小陆和小张凑到窗户前，山狼已经从原先选好的地方跃出了院墙。

小陆和小张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张从床头抓起电警棍就想出门，小陆一把拉住了小张：“干什么去？你不要命了！”

“狼来了。”小张一脸的紧张，“它一定是来找这只狼崽子的，怎么样，我说它会嗅着气味跟踪过来，现在应验了吧？”

“这叫舐犊情深，任何动物都会有这种天性的。”小陆看着小张，“它是来寻找狼崽的，又不是来伤害我们的，你冲动什么。”

“它要是怀疑我们伤害它的狼崽怎么办？”小张有些担心，“狼的报复性可是非常强的。”

“这我知道，”小陆说，“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贸然出去，你不是不知道，它们有两只成年狼，刚才我们只看到了一只，如果另一只躲在门外偷袭，我们可就遭殃了。”

“对呀，”小张一拍后脑勺，“一紧张，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它走到笼子跟前，看着狼崽，“小东西，看来你父母并没有忘记你，等你伤好后，就可以回家了。”

小陆重新给门扣上了保险，这才又来到窗户跟前。窗外，院子里的一切在月光下都可以看得清楚，小陆和小张从不同角度观察着院子里的一切，没有发现狼的踪影，他们又故意大声喊叫，还是没有发现有狼。因为视线受窗户的限制，还有一些地方是死角看不清楚，二人不敢轻易出门。最后，经过商量，小陆和小张决定轮流留守，以防万一，等天亮后再出门察看。他们知道，狼的优势是在夜晚偷袭，只要天一亮，狼就会主动离开的。

因为狼的光临，小陆和小张虽然轮流休息，其实谁都没有睡着，倒是三灰在吃饱后，由于过度的困乏，竟然在后半夜真切地睡熟了。

这真是一个难熬的夜晚！等到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户时，小陆和小张终于松了口气。二人提着电警棍，小心地拉开门，机警地打量着院子，在确信没有狼后，这才大胆地走了出来。院子里清晰地留下了山狼活动的脚印。院墙很高，山狼是借助院墙旁的一堆干柴木头跳上墙头的，从留下的脚印看，他们知道，昨晚光顾护林站的只有这一只狼。

匆匆吃过早饭，小陆和小张把装三灰的笼子抬到了院子里，阳光下，经过一夜休息的三灰体力已经得到了补充，虽然后腿受伤活动不便，但此刻已经显露出了狼特有的本性，冲着小陆和小张不时威吓地嗥叫着，时不时还咬几口铁栏杆。可是，等小陆把一些火腿肠塞进笼子时，三灰便立刻停止了叫声，迫不及待地凑到跟前吃了起来。看着三灰憨态可掬的样子，小陆和小张都有些兴奋，但他们清醒地知道，他们和狼的周旋才刚刚开始，只要三灰一天不离开这里回到狼群，山狼就会随时光顾这里，他们的危险也就会时时存在，他们不得不为此考虑。

此刻，山狼早已经回到了马圈沟。昨晚受惊跃出院墙后，它就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跑回了马圈沟新的巢穴，但自此它和灰灰便显得不安起来。几只狼崽显然不知道父母的心事，但看到父母一副凶狠的神态时，也不得不收敛顽性，乖乖地或爬或站在一旁。

一旦有了牵挂，就不会随意离开。当夜幕再一次来临时，山狼又一次踏上了去5号护林站的路，这次，灰灰也跟随在后面。两只狼一路急跑，直到远远看见5号护林站时，这才停了下来。灰灰看着山狼，这里的一切对于它来说是陌生的，它必须得听从山狼的安排。

今晚的天空布满阴云，5号护林站里没有亮光，一片漆黑。山狼和灰灰眺望了一会，这才由山狼带头，两只狼一前一后朝5号护林站跑来。这一段距离并不算远，但山狼显得格外警惕，它不时停下来，将鼻子凑到地面上嗅来嗅去。灰灰更是显得有些不安，因为距离5号护林站越近，人的气味就越明显，这种气味是最让它心惊胆战的，也是它最想远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