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山狼的速度极快，几个跳跃，又一只野兔便乖乖地成了山狼的俘虏。这一次，山狼并没有立刻杀死野兔，而是叼着来到了先前捕杀的野兔跟前。山狼将野兔丢在地上，用一只爪子按住野兔，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它在呼唤灰灰。

灰灰摇着尾巴从灌木丛里跑了出来，让山狼惊奇的是，灰灰的嘴里也叼着一只肥大的野兔。原来，一只受惊的野兔惊慌失措中钻进了灌木丛，没想到正好碰到了灰灰占据的位置，让灰灰来了个守株待兔。

灰灰摇着尾巴径直跑到山狼跟前。山狼有些兴奋，将鼻子凑到灰灰的鼻子前，不断地嗅。就在山狼放松警惕的一刹那，那只被压在山狼爪子下的野兔突然翻起身，像离弦的箭一样弹了出去，等山狼发觉时，那只野兔已经逃进了灌木丛。

抓住一切时机，不放弃，这只野兔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山狼并没有去追赶，而是在原地打了几个转，便凑到先前咬死的野兔前吃了起来。灰灰爬在地上，撕扯着野兔。两天来，它们终于吃到了东西，虽然只是两只野兔，但由于体形较大，山狼和灰灰还是美美地享受了一顿。

山涧流着溪水，潺潺地，随着山势发出丁丁冬冬的声响。享用完野兔的山狼和灰灰就着溪水，将舌头卷成勺形，舔了几口水，然后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爬下来。山狼伸出长舌头不住地舔着鼻吻，灰灰则伸长前腿，将头枕到前腿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太阳落山了，晚霞布满天空，赤红的霞光将山巅映照成橘红色。晚风吹过，卷起山狼的毛发，山狼站起身，不住地环视着，它要找一个安身的地方。不加防备的露宿山林，对于任何一种动物来说都是致命的，山狼明白这一点。

现在，山狼和灰灰处在上风口，但令它们庆幸的是并没有嗅到什么特别的气味来。在打量了好久之后，山狼终于朝着一处植被覆盖较少的山岭跑去。灰灰紧跟在后面，它知道山狼要做什么。

这里的山岭名叫鹞子岭，植被稀少，大多的地方被裸露的岩石和低矮的灌木占据着，而且四周开阔，只要愿意，顺着山上的小路可以通往任何一个地方，山狼和灰灰对望了一眼，它们都有点兴奋，这里是最理想的住所了。

山狼在岩石堆里来回奔跑着，这里嗅嗅，那里嗅嗅，不时停下来向四处张望。最后，山狼终于停在了一处长满灌木丛的岩石旁，灰灰讨好地跑了过来，不断地摇着低垂的尾巴。

灌木丛掩映的岩石旁，竟然有一个天然的洞穴，灌木丛恰好遮挡住这些洞穴，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里竟藏着洞穴。灰灰有些兴奋，凭知觉，山狼选中了这里。

灰灰抬头看了看山狼，就想钻进洞去看个究竟，可让灰灰没有想到的是，山狼竟然冲着它凶狠地嗥了一声，吓得灰灰急忙收缩住身体站在一旁。山狼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又跑到其他一处灌木丛掩映的岩石旁。灰灰跟着跑了过来，这才发现，这里同样有天然的洞穴，但与前面不同的是，这里的天然洞穴不但多，而且相互串通。

山狼对着洞穴嗅了好久，又弓身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又从别的洞口钻了出来，对着夜幕即将浸染的大山发出了一声长嗥。灰灰浑身突然打了个激灵，它终于明白了山狼的用意。

山狼不会忘记，灰灰同样不会忘记！

那是一场血的教训！

那还是山狼刚成为头狼的时候，由于猎人的侵扰，山狼不得不领着它的家族离开原来栖身的洞穴，搬到别处栖身。山狼原先生活的地方，山林比鸡冠梁要宽大、茂密的多，各种动物相互混杂，为了争夺生存的领地，每天都上演着生死搏杀，山狼带领的家族也不例外。在踏寻了几天之后，它们终于选择了一条山谷中被茂密的灌木丛掩映的乱石堆砌的地方栖身下来。

这条山谷叫怪石沟，没有成片的山林，只有零星的灌木丛，一团一团地生长在乱石堆里。山狼选择的洞穴是两个出口相通的一条大石洞，两边的洞口都被灌木丛遮挡着，要是不熟悉，很难发现。这样的洞穴对于狼群来说是最安全的，因为万一有紧急情况时，可以从容地从另一个洞口逃跑。狼是山林里最凶残的动物之一，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山林，它们依然面临着许多危险。

山狼带着其他狼在周围嗅了好久也没嗅出什么异常来，这才决定安身下来。可是，让山狼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它的选择竟然早就落入了一个专门盗猎团伙的圈套里。

这是一个专门靠捉狼生财的团伙，人不多，只有四个人。为首的是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其他人都称他为胡子大哥。胡子大哥可不是一般的人，猎户出身的他对于山林里猎物的熟悉程度就像他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为了这群狼，特别是头狼——山狼，他已经跟踪很久了。为了迫使山狼离开原来的安身地，他和他的同伙没少花费功夫，眼看着山狼领着群狼一步步走进他们设伏的怪石沟，他有说不出的兴奋。

狼是敏感的动物，胡子大哥最清楚这一点，因此，为了不让山狼嗅出他们留在怪石沟的气味，早在半个月前他们就采取了措施。让胡子大哥得意的是，就在山狼领着群狼走进怪石沟的前三天，一场大雨预期而至，正是这场大雨彻底清除干净他们曾留在怪石沟的气味。每天，他们所做的就是处在山狼家族的下风处，拿着高倍望远镜观察山狼家族的行动。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而山狼和它的家族丝毫没有察觉。

怪石沟的确是个适宜狼群安身活动的地方，这里不仅视野开阔，而且洞穴依靠灌木丛隐蔽性极好，加上气温适宜，地气干燥，栖息在洞穴里，甭提有多舒服。山狼觉得，它的家族将在这里繁衍生息。它有理由拥有自信，因为它所领导的群体里，母狼都很年轻，正是孕育后代的最佳年龄，特别是那只叫灰灰的，不但聪明，而且极富有灵性，最能洞察山狼的心意。而对于那些年轻的公狼来说，仅靠体魄是与它完全没有办法抗衡的，它完全没有理由担心它们的存在会给它的头狼地位带来威胁。何况，做稳头狼的地位，除了绝对的勇敢和搏杀能力外，还要在群狼中有绝对的威信。山狼自信，这些条件它都具备。

灾难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