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山狼呆在深坑里，干着急也没办法。自从灰灰离开后，山狼便一直爬在阴凉处，它将头耷拉到前腿上，一声不吭。偶尔，山狼将头抬起来，看看巴掌大的天。周围一直很安静，倒是有一只路过的野猫，也许是闻到了什么，站在坑沿上，冲着坑底张望。山狼发现了野猫，立刻警惕地站起来，龇开牙，发出沉沉的低嗥。受到惊吓的野猫立刻掉转头，撒腿向一旁跑去，它可不想招惹这只凶恶的狼。

由于天气热，深坑周围的杂草茂密，隐藏在杂草丛里的蝗虫不时跳来跳去，好几只因为没有跳过坑口，跌落到坑底。山狼没有给它们丝毫逃生的机会，凡是掉进深坑的蝗虫，都被山狼送进了自己的口中。自从昨晚吃过后，它就一直没有吃到任何食物，现在，它急需要食物补充体力了。

灰灰终于叼着野兔出现在坑沿上，山狼立刻站起身，抬头张望着灰灰，用力地摇着尾巴，嘴里发出急促而浑浊的声音。灰灰也低声叫着，摇着尾巴，围着坑边转了三圈后，将野兔丢进了深坑。山狼立刻扑上去，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来。灰灰爬在坑边上，不时将舌头伸出来，舔着自己的嘴。直到山狼吃完野兔后，灰灰这才起身，又小心地跳到原先刨出的豁口里，开始刨起土来。

山狼在深坑里不再刨坑壁，因为它从先前刨的情况中已经发现，它的劳动是无益的。灰灰刨开的豁口是冲着深坑的，土从刨开的豁口里全部滑落到坑里，直接散落到山狼的身上，它已经顾不得许多，在灰灰刨土的同时，山狼将散落到坑里的土向一起刨。很明显，它要将土堆起来，借助土堆的高度跳出深坑。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因为越往下刨，斜度越大，刨土的距离也就越大，工作量和难度都增加了不少，山狼和灰灰整整折腾了一夜，可刨开的豁口只下降了一米。山狼仍然跳不出来。

黎明又一次来临，寂静的山林逐渐热闹起来，更让山狼和灰灰不安的是原先晴朗的天空竟然洒满了云彩，在朝阳的映照下，红彤彤的一片，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深坑里，山狼的身体已经明显地虚弱下去，加上焦急和场地狭小的憋闷，山狼的叫声越来越急切，从声音中可以判断出山狼的忍耐度已经快达到极限了。灰灰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怀孕，加上连续的劳作，几乎让它虚脱，四只爪子已经因为不断刨土而生疼，可它还是努力地坚持着。

此时，灰灰又一次爬出刨开的豁口，匍匐到坑沿一旁的草地上，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深坑里，山狼绝望的嗥声一次次刺激着它。灰灰索性将头扭向一旁，耷拉在前腿上休息起来。

起风了，卷起的杂草打着旋飘到深坑里。山狼抬头望着阴沉沉地天空，一次又一次地跳向刨开的豁口，可是，毕竟离坑底还高，山狼的前爪只能勉强够着豁口的边沿，可是因为没有有利的附着点，每次都会滑落下来，坑壁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沟痕来。山狼明白，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如果没有充足的食物补充，体力得不到恢复，它也许就没有机会走出这个深坑了。

山狼向灰灰又一次发出了求救的叫声。爬在草地上休息的灰灰在听到山狼的叫声后，先是竖起耳朵听了听，然后迅速地起身跑到坑沿上，冲着山狼叫了起来。山狼和灰灰相互叫了几声后，灰灰又一次转身离开深坑，它要去寻找食物。山狼和灰灰知道，要想及早脱身，恢复体力是关键。在刚才的交流中，它们都明白了这一点。

灰灰沿着山林中的小道，一路小跑来到了山涧，它口渴了，它要喝水。鸡冠梁山大沟深，群山之间的许多山涧里，或大或小都流淌着泉水。灰灰将嘴径直插到水里，不曾想被水呛得立时打了几个喷嚏。稍做调整后，它便伸出舌头，卷起水，尽情地喝了个够，等灌满一肚子水后，灰灰突然觉得精神好多了，它打量了周围一眼，便向灌木林跑去。

独狼捕猎是很困难的，何况一只怀孕的母狼。灰灰走进了灌木林，这里是锦鸡、山鸡喜欢觅食的地方，现在，灰灰已经不希望能捕获较大的猎物了，只要能捉到几只山鸡或锦鸡，它已经心满意足了。灰灰选择灌木林是有它的理由的，锦鸡、山鸡喜欢吃嫩草牙、植物的果实，还有一些小虫子，而灌木林里这些食物最丰富，在这里能更容易遇见它们。更重要的是，有了灌木的遮挡，锦鸡、山鸡即便发现了危险，也很难快速地飞走。

灰灰在灌木林里急切地搜寻着，在陆续走出四五十米后，果然发现了一群山鸡。灰灰有些兴奋，它借着灌木的掩护，悄悄靠了过去。可是，就在它靠近即将出击的时候，山鸡群发现了它，立刻扑腾着翅膀，向一旁飞去。灰灰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它迅速地扑了过去，跳起身，将飞在最后的一只山鸡一爪子拍打了下来，随即尖利的牙齿已经死死咬住了山鸡的脖子。其余的山鸡扇动着翅膀，慌乱地碰撞着灌木的枝条，快速地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