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翻过两座山梁后，山狼突然改变了方向，向着一处长满灌木林的山坡跑下去。灰灰站在原地，发出不满的吼声。山狼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向下跑去。在停顿了半分钟后，灰灰低声叫着跟在后面跑了下来。

狼的记忆力和辨别方向的能力是非常好的，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经过一次，狼就不会迷路。而且，为了需求，它们会灵活地做出各种准确的决定。这里是回到山狼巢穴的一条近路，在跑出不到一百米的时候，灰灰终于明白了山狼的用意。

山狼是聪明的，但这次的选择，却让山狼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

山狼和灰灰沿着山坡快跑到山腰时，灌木林突然稀疏了，眼前变得开阔起来。山狼有些纳闷，它想停下来环顾四周，寻找前进的路。可就在这时，不幸发生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跑在前面的山狼根本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的前腿被什么东西突然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收身，身体已经摔倒，径直向山坡下滚了下去，并被重重地悬空摔到一处潮湿的草地上，等山狼勉强站起抬起头来时，它这才惊奇地发现，原先漫天的星斗现在只剩下巴掌大的一片了。山狼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深坑了。

山狼强忍着疼痛打量着周围的情况。这是一处被洪水冲出的深坑，足有五米多深，直径也不过两米，因为受洪水的冲刷，四周的坑壁简直就是垂直的。由于坑内潮湿，坑底滋生出了许多杂草，软绵绵的。要不是这些草做铺垫，掉进这样的深坑，山狼不会完好无损。

山狼长嗥了一声，向灰灰发出了求救的信号。此时的灰灰正愣在原地，刚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它只看到山狼向前摔了一下，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直到听到山狼求救的长嗥后，这才醒悟过来——山狼有危险了。

灰灰顺着山狼的叫声小心地跑了过来，它终于看清了，因为坡陡草密，山狼竟然滑进了深坑。借着淡淡的星光，它看到山狼在坑底急躁地顺着坑底来回奔跑，嘴里不住地发出嗥声。灰灰朝着山狼叫了几声，山狼抬头望了一眼，不再嗥叫。它向后挪动了几步，突然顺势向上努力地一跃，但毕竟受到场地的限制，山狼只跳了不到三米，便被坑壁重重地撞倒坑底。心有不甘的山狼又尝试了几次，还是跳不出深坑。山狼对着灰灰发出无助地嗥叫，灰灰也朝着山狼嗥叫着，在坑边来回地奔跑。

它们彻底地陷入了困境。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经过，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山狼知道，要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否则，一旦时间拉长，就是不被人捕获，万一发洪水，它也会被淹死的。即便这些都不会发生，长时间呆在这里，也会活活饿死，更何况它本身就不是一只安分的狼，处在这样狭小的环境里，它会疯掉的。

山狼一边叫着，一边在坑底打转，面对近乎笔直的深坑，它真的没办法了。但它不甘心！灰灰站在坑沿上，望着山狼发出无助地叫声，它也不知道怎么办。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借着星光，它发现，坑的下面是一个陡坡，再往下走，便是悬崖。原来，这里是一个断层，由于天黑，加上杂草和灌木的遮掩，山狼和灰灰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山狼意外掉入深坑，在黑夜中前行，说不定它俩都会有摔下悬崖的危险，如果那样，它们的命运也许就要改写了。

灰灰在坑沿不停地走动，坑沿的土和杂草不时被撞落到坑里，它明显地烦躁起来，要知道，没有山狼的呵护，在鸡冠梁，它将很难生存下去。它不能没有山狼！

山狼又冲着灰灰叫起来，而且叫声急促、高亢。灰灰望着山狼，只见山狼前腿立起靠在坑壁上，使劲地用爪子刨着坑壁上的土，不一会儿，身下已经垒起了一个小土堆。灰灰突然明白了山狼的用意，它转过身，在坑沿上迅速的刨起来，杂草和土块随之飞扬着落到深坑里，它们要接力开辟出一条生命通道来。

由于灰灰的一条后腿在前面受到胖子和瘦子下套的伤害，虽然没有大的伤，但毕竟筋骨受了影响，不多时，灰灰便感到力不从心。它爬在坑沿的一边，吐出长舌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旁，坑沿边只刨出了一个不到半米的豁口，按照这个速度，也许至少得三天才能刨到山狼可以跳起达到的地方。

山狼又一次发出凄厉的叫声。

天渐渐亮了，深坑周围的一切都明朗起来，早起的鸟儿叫着，不时从坑上面飞过。灰灰爬在坑边，昨晚劳累了半夜，它近乎有些虚脱了。山狼在坑底也跑累了，它爬在堆起的土堆上，头尽量向上扬着，鼻子里不时喷着气。坑底的一旁，明显地堆放着它拉的粪便——它真的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