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经过山狼近乎十几分钟的舔，灰灰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它爬在草地上，不停地摇动着尾巴。山狼将金雕的尸体拖了过来，这的确是一只巨大的金雕，仅一面的翅膀就有一米多长。由于羽毛的阻挡，要吃到肉，山狼不得不用嘴拔毛。一时间，它的嘴里沾满了羽毛。由于羽毛特殊的味道刺激，山狼嘴里不住地喷着气，直到将金雕的尸体上撕扯出一大片干净的地方后，这才拖到灰灰的头前。

对于自己喜欢的美味，任何一种动物都不会拒绝的。当肉的腥味从金雕的尸体上散发出来并钻进灰灰的鼻子时，它已经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开始撕扯起来。山狼站在一旁，不时环顾着左右，直到灰灰吞食的速度明显放慢后，才开始吃起来。

山狼的进食速度很快，而且食量很大，这只金雕在山狼和灰灰的联合吞食下，很快就被打扫干净，草地上只剩下杂乱的羽毛，在微风的吹拂下，飘飘悠悠地散落的到处都是。

灰灰伸出舌头舔着嘴上的血迹，背部的伤痛还在继续，它不时发出哀鸣声。其实，狼群中受伤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不危及生命，很多狼的伤口在自己舌头不断地舔吮下都会自愈的。山狼扫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远处。连日来，在鸡冠梁的沟沟岔岔，它们已经跑了不少，如今，它已经基本明确了自己的活动范围，只要不出意外，它也许会很平静地生活下去。可是，因为胖子和瘦子的惦记，山狼的命运并没有这样平静下去。

狼是很有责任心的动物，狼群中，每一只狼都会为自己的群体繁荣和发展主动承担起自己的一份责任。自从怀孕的灰灰受伤后，山狼便将它留在了洞穴里，不再允许它跟着自己一起出去捕猎。每天，山狼都会带来一些新鲜的食物，有时还会叼来整只的兔子。灰灰很享受这种生活，每天看着山狼离开，它便爬在洞口旁向阳的石头上，暖暖地晒着太阳。有时也会在附近溜达一圈，顺便在山涧喝点水回来。它不会走远，其实也不想走远。

山狼不再像以前那样跑很远的路，总是在中午时分准时跑回来，一旦看到山狼的身影出现在山脊上，灰灰便拖着尾巴，兴奋地迎上去，前腿曲伏在山狼的跟前，极力地摆动着尾巴，向山狼讨要食物。于是，山狼便将胃里的食物反刍出来，看着灰灰兴奋地吞食。

这是狼群中，特别是狼群中只剩夫妻狼时才会看到的温馨场面。

灰灰出事是在十天后的下午，那天，因为伤口已经基本痊愈，灰灰本来是想跟着山狼一起出去的，它已经厌倦了这种安逸生活，它的兴奋来源于山林，它的生命活力只有在山林、草地、戈壁、沟壑间奔跑的时候才能被无限地释放出来。可是，山狼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了它。看着山狼离去的背影，灰灰站在洞口的石头上发出长嗥，寂寞、孤独让它难以平静下来。

灰灰终于朝着山下跑去，它要背着山狼独自去山林一趟。

山狼最近总在附近捕猎，缺少了灰灰的配合和支持，仅凭它一个是很难捕获岩羊或鹿等较大的动物，因此，选择小型的野兔便成了它每天追寻的目标。野兔的繁殖力和生命力是动物界首屈一指的，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在鸡冠梁的各个地方，总会发现它们的踪影。由于担心受伤的灰灰，同时要为灰灰提供食物，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山狼不得不在自己吃饱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多捕食几只野兔。由于已经摸清了野兔活动的规律，连日来，山狼总会很轻易地捕获野兔。

可是，这天，山狼却出奇的倒霉。

早上出发，山狼还是沿着前一天的路线，跑下山梁，来到一片向阳的草坡旁，潜伏在一处灌木丛里等待野兔的出现。它知道，只要太阳暖暖地照射到草坡上，野兔就会出现在这里。然而，山狼在灌木丛里足足等待了一个多钟头，也没见一只野兔的影子。就在山狼起身准备伸个懒腰，打算另找一个潜伏的地方时，一群岩羊欢叫着从远处奔跑了过来。在奔跑的岩羊群中，山狼发现了一只跛腿的岩羊吃力地跟在岩羊群后面。山狼突然有了情绪，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捕猎机会。

山狼将身子向灌木丛靠了靠，它不想过早地暴露目标。岩羊群继续朝山狼潜伏的地方跑了过来，但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有几只还停下来，开始在草坡上吃草，看来，它们今天的活动地点应该就是这里了。

山狼微微抬起身子，眼睛直盯着那只跛腿的岩羊，做好了进攻的准备。近了，更近了，就在那只跛腿的岩羊离山狼将近十米的距离时，突然，随着一只岩羊尖利的叫声，所有的岩羊群刹那间炸了营，顺着山坡折回向上奔去。显然，岩羊群已经发现了山狼。

山狼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它紧盯着那只跛腿的岩羊，迅速地追了出去。那只跛腿的岩羊虽然腿有些跛，但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刻奔跑的速度并不慢，而且沿着之字形的路奔跑，这就加大了山狼追击的难度。山狼明白，这是一只富有经验的老岩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