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造不依赖于人的执行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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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正非将华为初期的发展看成第一次创业,那时候的华为公司规模小,人也少,是靠着企业家行为,凭着感觉做市场、凭着感觉抓管理的。当公司规模逐渐扩大的时候,从前那种“拍脑袋”的个人化色彩浓厚的行为向职业化管理的转变就成为必然。华为逐渐步入二次创业期,而二次创业的目标,就是用10年时间完成让各项工作与国际标准或国际惯例接轨,塑造出不依赖于人的执行文化。
负责财经工作的钟燕被派至摩洛哥支援项目建设。4个月后,她发现项目路测的成本高得惊人。她认为异常数据的背后,应该是项目管理流程存在问题。
接着,她查阅了代表处的路测框架协议和项目组下的路测分包订单,找到了问题所在—项目组领导没有按站点的方式下订单,导致分包队伍过多。钟燕反映了这个问题之后,项目组马上匹配业务计划制作分包订单的取消计划,计划实施后,项目总成本省了100多万美元。
很快,钟燕就发现了第二个问题—项目的人力成本非常高。她查阅所有填工时的员工信息,发现交付高峰时的90多个员工都没有及时释放。比如,前任项目经理已经离开项目一个多月,仍在这个项目里填工时。于是她与项目计划控制经理一起梳理交付人员,释放了不需要的22个人,对于剩下的人都指定了唯一的工时审批人,并规定新进入项目组的员工要先报备,才能申报工时。钟燕采取的一系列措施,从源头上控制了项目组人员管理混乱的局面。
钟燕所发现的问题是由于项目组领导粗放式管理、随机决断而引发的。实际上,项目组领导的工作重心通常放在项目的交付进度上,对于其他繁杂事务的管理缺少精力和决心。这种现象在工作中较为常见,若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和规范,则可实现“无为而治”,避免决策者们陷入种种困境之中。
“无为而治”是管理的最高境界,是组织在不依赖人为控制的情况下也能达到既定的目标。这也是任正非希望在华为内部看到的,他说:
华为公司最宝贵的是“无生命”的管理体系,以规则、制度的确定性来应对不确定性,争夺大数据流量时代的胜利。5000年来,世界文明古国巴比伦垮了、罗马垮了,但中国没垮。因为5000年的儒家文化,使中国拧成了一股绳。
华为公司最宝贵的是“无生命”的管理体系,因为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我们花了20多年时间,终于看明白了西方管理。只要公司不垮,就能无敌天下;如果公司垮了,这个文化就报废了,管理体系也没用了。我们要保持管理体系能够有活力地持续运行,保持有动能,所以我们要保持盈利,要求大家不能搞低质量、低价格的经营。当然,也不能强调大幅度的激进改进,提出些莫名其妙的口号来。现在全世界没有哪家公司像华为一样,凝聚了十几万人团结起来冲锋。未来的大数据流量越来越惊人,我们代表人类争夺大数据流量未来的制高点,一定能在全世界取得胜利。
可见,任正非认为华为的最高境界就是无为而治。而实现无为而治是管理者实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长期修炼,行为英雄化不仅会破坏公司的流程化,严重的还会导致公司最终分裂。
任正非希望华为将来也能够像长江之水一样,没有领导者也能自动、自发地奔向成功。
华为的“集体大辞职”就是在一次创业向二次创业过渡时发生的一个关键事件,现在再看仍然感慨颇多。“集体大辞职”开创了制度化让贤的先河,拉开了干部能上能下的序幕。通过岗位轮换,不仅锻炼了老员工,也培养了新的生力军。更为重要的是,这种精神影响了一批又一批的后来者。如今,在华为,干部能上能下、岗位轮换等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此外,华为还逐步开始推行干部任职资格管理制度,各项KPI指标被制定出来,使对干部的培养和考核走向了制度化、职业化,华为在通往职业化管理的大道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可以看出,任正非不想让华为成为一个人的企业,以前那种凭借几个高层管理者的经验和能力去判断、做决策的时代已经过去。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提出了“对事负责,不必事事请示”的观点,他指出:
对事负责制,与对人负责制是有本质区别的,一个是扩张体系,一个是收敛体系。为什么我们要强调以流程型和时效型为主导的体系呢?现在流程上运作的干部,他们还习惯于事事都请示上级,这是错的。已经有规定,或者成为惯例的东西,不必请示,应快速让它通过去。执行流程的人,是对事情负责,这就是对事负责制。事事请示,就是对人负责制,它是收敛的。我们要简化不必要确认的东西,要减少在管理中不必要、不重要的环节,否则公司怎么能高效运行呢?现在我们机关有相当的部门、相当的编制在制造垃圾,然后这些垃圾又进入分拣、清理,给一些人制造工作机会。制造这些复杂的文件,搞了一些复杂的程序,以及不必要的报表、文件,来养活一些不必要养活的机关干部。机关干部是不能产生增值行为的。我们一定要在监控有效的条件下,尽力精简机关。
这在华为的干部选拔上有很好的体现。通常,华为会选拔那些从不投机取巧,有责任心、有大局观念又敢于报告真实情况,且脚踏实地的员工。
对于塑造不依赖人的执行文化,任正非说:“我相信这些‘无生命’的管理体系会随着我们一代又一代人的死去而更加丰富完善。几千年后,不是几十年,这些‘无生命’的管理体系会更加完善,同时又充满活力,这就是企业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