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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读伤寒,学经方

留校工作以后,我工作之余抽出好多时间用来进一步背伤寒、读注解、学经方、记笔记。

从当时的日记中可以看出我的学习方法和深度,这都是我写文章的基础。所以我1981年七月份留校,十二月份就在《陕西中医》发表了第二篇论文。

浅谈《伤寒论》的对举法

对举法是《伤寒论》中广泛应用的写作方法之一,了解对举法的运用,对学习《伤寒论》有一定帮助。今就《伤寒论》对举法的运用作如下探讨。

一、条文排列上的对举法

第2、3条对举伤寒、中风之不同,使太阳经证的两大类型,开卷便见分晓。继之在众多的条文中间常用水火、上下、气血、表里、寒热、虚实、阴阳等互相对举,其用意相当深远。如将膀胱蓄水证与热扰胸膈证对举列出,是从病机上讲水火的不同,病位上较上下之差异;在论述三承气汤以后又提出热入血室一证,乃气血对举之意;白虎汤列入太阳病篇之末,旨在使人明白表里之辨的要意;太阳篇方论结胸又举脏结,厥阴篇370条(赵开美刻本,下同)论虚寒利、371条则言实热利,以及380条正虚做哕与381条邪实致哕的对比,皆可使寒热虚实之不同病机与证候,在读者脑海中一并建立,对辨证甚有启发。少阴病三急下证之后,紧接着又列“急温之”的四逆汤证,观其条文仅有“脉沉”一症,可知本条之举不在于四逆汤之适应症,实在示人病至危重阶段,阴阳之辨甚为重要,亡阴者,急下存阴;亡阳者,遽补其阳。失之毫厘,则差之千里。

1981年我留校工作之初的笔记

二、条文内容中的对举法

在条文中的对举法亦不乏其例,如膀胱蓄水证与中焦蓄水证同见于73条,190条阳明病有能食之中风与不能食之中寒对举,338条蛔厥与脏厥的区别,以及第7条发于阳与发于阴的辨证纲领,56条的表里之辨,如此等等,不胜枚举,共熔对立之双方于一炉,互相阐发,以明其意。

三、证候命名的对举法

以伤寒、中风冠于条文之首,多且繁矣。究其命名依据,虽有三点,但皆为对举则一。如以邪气致病特点命名,则风性疏泄,故有汗名中风,寒性收敛,故无汗名伤寒;以病邪性质命名,如少阳病,目赤,胸中满而烦者,为阳邪故名中风,而仅头痛,发热,目不赤,不烦满,相对来说属阴邪,故条首冠以伤寒。其次尚有以证候的轻重命名:大凡病情危重者多冠以伤寒字样,病情轻缓者则以中风名之。此在论中屡见不鲜,不然,何以六经皆有伤寒、中风,何以三阴病的欲愈证皆曰中风,而其重危死证则几乎每条皆冠伤寒?正如日本医家中西惟忠所云:“凡疾病之将速至危笃者,熟若伤寒之最太甚也,是故先于百病者惟伤寒而已。张仲景氏之建规则也,以伤寒为主焉。惟是以伤寒为主,而又不能无轻重也。于是乎谓其重者为寒,谓其轻者为风。寒曰伤,风曰中,亦惟轻重之别已。”再如栀子豉汤证言虚烦,就是与阳明燥热内结成实致烦相对而言,其实并非虚证。

四、证候多少的对举法

在列举证候时,仲景往往以证候的多少,提示表里证的孰轻孰重,孰缓孰急。如大青龙汤证是以表寒为主,兼有里热,故表证言“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里证仅举“烦躁”一症;小青龙汤证是内饮重于表寒,故表证只言“发热”,而里证却详列“心下有水气,干呕……咳,或渴,或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满,或喘者”。再如柴胡桂枝汤证的太阳少阳俱重,故云“发热微恶寒,肢节烦痛,微呕,心下支结”,太阳少阳对半列出,就其方言,亦是柴胡汤与桂枝汤各半。仲景之所以如此,意在启发后学权衡症候之多少轻重,随证施治,而勿拘泥于定例定方矣。

五、方剂命名的对举法

方剂以大小命名,着眼处虽有所偏,但总不外乎以大小来对比区分病位,病势及方药作用的强弱等,兹举例以明之。如大小青龙汤是依其发汗力的强弱而命名的。大小柴胡汤是以病变范围的大小命名的。因小柴胡汤病在胸胁,而大柴胡汤又涉及心下。再如“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不可近”的结胸,其范围大,病势重,故所治之方名之曰大陷胸汤;而“正在心下,按之则痛”的小结胸,相比之下,范围小,病情轻,可见其以所治证候之多寡、轻重及药物数量的比较而命名的。

六、意在言外的对举法

在《伤寒论》中,此类对举法至为重要,故有“读伤寒当从无字处着眼”之说。例如第6条云:“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实际上温病邪在卫分是有恶寒的,为什么此处却言不恶寒呢?因为这里的“不恶寒”只是与伤寒的“啬啬恶寒”相对而言,不能认为是绝对“不恶寒”。63条云:“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推想其言外之意就是无汗而喘,身大热者,麻黄杏仁甘草石膏主之。试问“汗出,无大热”都可用发汗之麻黄和清热之石膏,若无汗,身大热岂有不可用之理乎?可见此处的“可与”是与言外的“主之”相对而言。229条“阳明病,发潮热,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胁满不去者,与小柴胡汤”与174条“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枝加白术汤主之”,前条的大便溏,是与大便硬相对而言,并非绝对稀薄;后者的大便硬是与湿困脾土的大便溏薄相对而言,并非指便秘,观条文前后自知。

第317条真寒假热的通脉四逆汤证,言“身反不恶寒”,此反字是与一般真寒假热的恶寒相对而言,这一“反”字叫得响亮,提得好,它说明真寒假热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身恶寒的欲得近衣,一种是“身反不恶寒”而不欲近衣。不要以为第11条中有“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就认为凡是真寒假热都欲近衣。凡病有常有变,论中凡言“反”字者,皆与“常”相对而言,往往是辨证的眼目,切勿轻视。

刘渡舟教授说得好“作者在写法上,充分发挥了虚实反正,含蓄吐纳,参证互明,句深义永的文法和布局,从而把辨证论治方法表达无遗”。由于笔者水平有限,以上所谈,俚俗粗浅,错误牵强之处在所难免,望同道指正。

1982年时我又在《陕西中医》发表了一篇文章,叫《仲景遣词拾零》,这个也是当时有感而发的文章。我举个例子,“而且”的“而”在《伤寒论》《金匮要略》中非常常用,我觉得弄清了这个“而”字,就好背《伤寒论》多了。要不然不一定能背过,或者说越背越混淆。举个例子,葛根芩连汤、麻杏石甘汤都有“汗出”和“喘”,你怎么能记住这个?关键是这个“而”字,葛根芩连汤是“喘而汗出”、麻杏石甘汤是“汗出而喘”,为什么呢?因为“而”表示递进,也就是说“而”字后面这个词是强调的,比如葛根芩连汤是“喘而汗出”,不仅有喘,而且还有汗出,更重要的是汗出;麻杏石甘汤是“汗出而喘”,有汗出更有喘,没有喘就不叫麻杏石甘汤,汗出倒不是绝对的了。1983年在《陕西中医学院学报》第2卷第6期发表的《仲景药量索隐》是我的第三篇论文,直接与经方有关。

《陕西中医》编辑部的公函

仲景药量索隐

药物用量,是组方用药的重要方面,直接影响治疗效果。因涉及面广、灵活性大,故颇难用的妥帖得当,尤其初学者为最。古人有“中医不传之秘在量上”之说。所谓“不传”,言其传授之难矣!古今医家,惟仲景药量称绝,欲探赜索隐,乃成斯文。

大凡临证用药,病情深重者量宜大,病情轻浅者量宜小。以生姜为例,同是温中散寒,治血虚寒厥,其人内有久寒,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中生姜用至半斤,而治“伤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烦”的小建中汤中生姜用三两;同是发汗解表,风寒外束,内有郁热,头痛身重的大青龙汤证,病情较重,故用生姜三两,而治疗太阳轻症的麻黄桂枝各半汤却用生姜一两。似此皆以病情轻重为据耳。但若统观仲景全书则又不尽然。以附子为例,在治疗风湿留着肌肉的桂枝附子汤、去桂枝加白术汤中附子用三枚,而在四逆汤、真武汤、白通汤等治疗危重症之方剂中附子仅用一枚。这是辗转传抄之误呢?还是仲景之疏忽呢?曰:非也,妙理正在于此。试想,病入少阴,水火两衰,心肾交惫,阳气虚故宜急救,阴液损焉可忽乎?对辛热燥烈的附子只用一枚,使其具回阳之力,而无伤阴之弊。即使在阴盛格阳,阴阳离决的危急关头,仲景才于通脉四逆汤中用附子大者一枚,拯救万一。若大量投之,致真阴亏竭,阳何附焉?而在风湿留着肌肉证中,因其邪盛正尚不衰,故用剽悍力强的附子三枚,取其速效。若风湿留着关节,难以速去,则在甘草附子汤中减附子为二枚,以免诸伐无过。当然,少阴病亦有附子用至二枚者,如附子汤。这是因为此证属阳气虚衰,寒湿较甚,而真阴尚无大亏,况伍以人参、芍药,故用附子二枚。所谓常中有变,变中有常。

五苓散以化气行水为主要功效,然其中助阳化气的桂枝却在方中用量最小;肾气丸以温肾气著称,而方中熟地黄八两,山药、山萸肉各四两,泽泻、茯苓、牡丹皮各三两,具有助阳化气的附子、桂枝却仅各用一两;通阳复脉滋阴养血的炙甘草汤中,通阳的桂枝、生姜各用三两,而滋阴养血的生地黄竟达一斤。这些方剂剂量确非比寻常。究其机理,除依据阴阳互根的原理外,更重要的是以“少火生气”做为指导思想。考诸临床,按仲景药量比例应用,则每多显效。我校杜新农老师患口疮延年不愈,屡更名医,遍服百药,有效,有不效,终难持久,辄即复发。无奈,将其病情写明,托人到陕西中医学院王正宇副教授处求方,王处下方:

熟地黄24克,山药12克,山萸肉12克,牡丹皮6克,茯苓9克,泽泻9克,元参12克,白芍12克,炮附子6克,肉桂6克,开水煎,凉服。

服药即效,数剂已将告愈。因教务繁忙,无暇煎药,就自服金匮肾气丸加元参12克、白芍12克二味为末冲服。不料竟无效果,病情又见反复。乃改用原方,断续服用二十余剂,终至痊愈。至今两年,并未复发。观其方,除加用元参、芍药各12克外,皆肾气丸原药,只因加用滋阴之药,故在原方比例基础上加重助阳药附子、肉桂的用量。虽有变更,仍不失仲景精义,使“阴平阳秘”而获痊愈。

现代著名中医岳美中有案曰:“一医者治一脉结代,心动悸患者,与炙甘草汤,未宗仲景药量,而是任予6克、9克,虽服良久,无效,问于吾,嘱按仲景原方药量再服(古今衡量不一),四剂而瘥。”

中药研究所曾对五苓散之利尿作用进行研究,按仲景方剂量,利尿效果最佳,若各药等量投与,利尿效果明显减低。

药物用量,与其质地亦有关。一般来说,质轻者量宜小,质重者量宜大。如生石膏、赤石脂等用量较大,而花叶之类用量较小,但亦有例外,如旋覆代赭汤中,旋覆花三两、人参二两、生姜五两、代赭石一两、甘草三两、半夏半升、大枣十二枚。其中代赭石仅用一两,而生姜却用至五两,就比较特殊。这种比例是否经得起临床验证呢?刘渡舟教授说,“我带同学在门诊实习,有一个同学给病人开了一张旋覆代赭汤,可是吃后并不见效,仍是心下痞,打嗝不止。我看过后,把前方的生姜三片改成15克,代赭石30克减成6克,没加他药,吃后病就好了”。可见古方剂量大小,也有一定的科学性在内,不是无根据的任意施为。究其理,本方主治胃虚痰阻,噫气不除证,虚实杂爽,故人参补虚,旋覆花降逆,重用生姜以散痰饮之痞结,少佐代赭石取其镇肝降逆于中焦之功,若大量恐入下焦。今日临床,虽有用代赭石30克而收效者,则着重则之于肝,若属胃虚痰阻,总当以此方为绳。

药物用量,每因剂型、配伍,及本身毒性大小与用量的不同而异。散剂、丸剂用量小,如三物白散强人半钱匕,羸者减之。五苓散以白饮和服方寸匕,一钱匕折合6克至9克。汤剂、洗剂用量大;剧毒者量要小,如巴豆《伤寒论》中用一分。而无毒者量可大,如熟地黄、山药等。有他药制药其毒性者量可稍大,如半夏与生姜相配伍则半夏量可稍大,无生姜则量要小。当然,这里说的量大量小是在常用量的基础上而言的。要准确地掌握剂量,要做到恰如其分,克克计较,除跟老师学习及在实践中摸索外,认真学习研究医学经典著作及古今医学的用量实属必要。如十枣汤中用大枣肥者十枚,有人证明:“尝见服十枣汤者,减用大枣5枚,服后二时许,即觉胃中枯燥,声哑干呕。”用量之重要,可见一斑。

用药剂量亦要因人因地因时制宜,探讨仲景药物用量规律,我们就会发现,“谨守病机”是其用药心法。

在当时中医刊物很少,容量也不多,但求学上进者众,传阅期刊蔚为风尚的时代,接二连三的论文发表,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中专毕业生来说,褒贬对立自在不言中。如“光会写文章”“死记硬背”等,不一而足。用我现在心平气和的话说就是“褒未必恰当,贬则近乎实际”。看来我就是缺少了“死记硬背”的工夫啊。 b3u4lAPyHL8pTPS3yW1ow69Wq2Ef00GEkwjdbXHwkLRcfHbNXXHRSpLi+0k3PQ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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