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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花雪月似少年

李众卿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雨见的声音响起——“进来。”

不知何时雨见已把时空仙境恢复如初,李众卿在门外目睹了所有,他一进来就快步走到先前南波万掉下去的地方,他半跪于地,伸手按在地上,厚厚的云层非常结实,非常牢固,他又拿出自己的法杖,起身甩了几个复杂的法术扔在脚下,地面毫无动静,仿佛刚才的大窟窿是他一时眼花看错了。

李众卿又拿过雨见的大世界杖在地上比划,依旧毫无反应,他英俊的眉毛顿时拧成一团:“雨师,您的时空术向来无人能破,初空他……他怎么能……他今天来,我看他的万华领悟杖也没带,连法袍都没穿,空手就能破您的时空术,我的天啊……”

雨见脸上没有显出任何异样,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你的六阶考试准备的如何了?”

李众卿低头:“还需一段时间的练习。”

“稍加练习即可,莫废太多时间。”雨见说,“明年我做主考。”

放眼整个天际省,七阶法师只有雨见一人,所以这六阶法师的考试,相当于目前最高法师阶等的资格认定,考试难度非比寻常,天际省三百年来强者辈出,考过六阶法师的不到百人,考满分保送进法师协会智者席的更是没有,雨师这是摆明了要帮他作弊啊,李众卿心中大喜,自从师妹死后,雨师就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他,从机遇到人脉,从功名到权力,但凡他要什么,雨见尽心尽责,掏心掏肺,从未拒绝过他。

李众卿问道:“霸太多和王太少死了,雨师可知原因?坊间都说是花辞树干的,仇杀,新闻部为了澄清谣言这几天连觉都没的睡。”

雨见沉声道:“花辞树确实越狱了,也确实在风雨城地界里,也确实有仇杀的理由,但目前并不能百分百肯定是他杀的人,毕竟两位老校长成为六阶法师已有两百多年,花辞树一对二要取胜并不容易。”

“天啊……”李众卿听闻老师亲口证实,却还是不敢置信,“那可是灰烬监狱啊,镇压在毁灭海海底,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的地方,他就算是全盛时候的七阶圣光大主教之躯,也不可能逃出去的吧,何况还被囚禁折磨了这么多年,一身法力早就消耗殆尽了。”

雨见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李众卿又问:“两位校长是怎么死的?”

这次,雨见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么多年来,霸太多和王太少一直都专注在学术研究上,一旦突破瓶颈成为七阶法师,就可直接坐上联盟决议厅的长老席,他们两人的政治倾向都很重,一个月前,霸太多还跟我提出可以修改七阶公式的运算顺序来绕过最难的元素相克,我当时已经警告他,任何投机取巧都不是法师应该做的事情。”

“这么说……”李众卿倒吸一口凉气,雨见这个意思,老校长是死在学术研究上了?但他总觉得事情又不会这么简单,却也不好意思问下去,反正他是雨见的学生,不是校长教出来的,在风雨学院念书毕业仅仅走个过场,顺便给后辈学子立个榜样,那校长死活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只要能考上六阶,穿上代表六阶法师的胜利长袍和庄严斗篷他就做梦都能笑醒了。

至于七阶法师,他是从来都不敢想,那么浩瀚的天际历史,也只有他的老师雨见一个人掌握了七阶元素公式的运用,这么想着,雨师在他心中的形象愈发伟大起来。

雨见又问:“学院那边可安排妥当了?”

“还在安排。”李众卿呈上一堆厚厚的公文和档案:“这是历年的留级和升级名单,这是毕业服役名单,这是课程和教士表单,这是各地交换生申请,这是冬狩夏狩安排,这是就业统计,这是经费款项,这是今年的赞助商招标,这是学院章程修改,这是……”

最后一张数据奇烂的本届校园联赛成绩单,李众卿不怎么敢提。

雨见倒是照单全收拿过来,一字不漏地审阅,在顶尖的速读术中,风雨学院自建校三百年以来的所有详情资料,在一盏茶的功夫内,都被他看完了。

建校三百年,霸太多和王太少两代家族,凭着德高望重的才能,倒也是把学院办理的井井有条,为风雨城法师协会和天际省联盟政府输送了无数人才,雨见新政府成立后,除了把流民逐出学校,就没再干涉过教育,学院办学也从未出过什么大问题,如果不算花辞树出事那年的话……

雨见拿着新一届招生名单,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众卿看了一眼,也纳闷了,过去的招生名单都是厚厚一册,可近些年,这名单是越来越薄,三十年前是五页纸,二十年前是三页纸,最近十年,都只有……一页纸。

虽然霸太多和王太少办学办的不错,但现在他俩一死,诸多问题就暴露了出来,比如这新生骤减,李众卿在坊间听了不少传闻,现在在白纸黑字面前,他还是相当震惊。

“据我所知,是《服役令》的关系。”李众卿如实相告,“每届毕业生都要强制服役三年,以警惕战争,不忘历史。这服役不同于冬狩夏狩,老校长认为学生太娇惯了,自作主张把地点迁移去了死亡沙漠(DeathDesert),每年都要死很多人,渐渐的家长们不干了,宁愿把孩子送去读圣光学院和炼金学院,甚至还有去考各地科学院的,反正都不想让孩子在我们风雨学院好不容易毕业了还要去冒生命危险。另外,为了逃服役,许多学生在家长的支持下,宁愿无限留级,也不肯升到毕业班,这导致数量巨大的高年级学生侵占教学资源,新生就只能减招。这次的仇杀传闻也是因此而起,坊间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花辞树的未婚妻当年死在服役令下,现在他越狱回来报仇了,要杀光学院的教士们,还要杀光联盟那些贪官,雨师您看,今年申请辞职的教士名单都有三页纸,不过都在我这压着,还待您审批。”

“服役令不可改,否则我们早晚要被各地势力蚕食殆尽,风雨城千年法术传承,竟然宁愿放弃法术去当铁匠,真是笑话。”雨见把手中的名单扔了回去,“霸太多的想法没错,法术永不授好逸恶劳之人。”

“但是这招生……我怕是以后再也招不到新生了,还有这些教士,今年恐怕……”

“传我城主令,辞职者以谋逆罪论处,全户驱逐出境,留级超两年者开除学籍,毕业服役延长至五年,新生重新扩招,不论身份,一经录取,给予公民权。”

“……”

李众卿听罢,半晌不敢吭声。

不看身份,意味着流民也可报名,甚至录取之后就拥有了正式公民的身份,以流民的数量来看,如此大的诱惑面前,自然是解决了招生问题。

李众卿自己对流民倒是没有什么偏见,但是他的老师雨见,曾经对流民的仇恨就是烈火燎原一样啊,所有禁法令,废权令,都由他亲口颁布,没人敢提半个字的意见。

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想法了?

还是说……他真的放下师妹了?

无数念头在李众卿心中转过,他面不改色,口中称是,又当即详述了对新生扩招的考试安排,雨见同意,李众卿最后说:“但即使我压着,已经有一些教士销声匿迹了,都是当年与……雨师您知道的,花辞树那件事情,他们都参与了,现在听说花辞树越狱来寻仇,第一时间就装病躲起来了,恐怕您想定罪都找不到他们人,剩下的教士对于原定课程的数量,怎么安排都不够。”

沉思一会,雨见说:“你先下去吧,这事我有主张。”

“这些贪生怕死的教士,说着教书育人,拿着高薪俸禄,一出事就躲起来,哼。”李众卿一边告退,一边愤懑,“结果都是我们新闻部在顶锅,薪水还没他们十分之一多,改天跟上头聊聊,请几个慈悲城的大主教亲自给他们治病去,看他们到底有病没病……”

雨见却不理会他那得意门生的小情绪,只拿起威仪大世界法杖,凭空打开一个传送法阵,人在踏入的一瞬间已消失不见,却是直往相隔半个大陆之远的联盟政府总部而去。

风雨城外,午后光景,新年的氛围如酒如酿,让人分外沉醉。

花音啃完香喷喷的地瓜,烤干了脚丫子,又眯上眼睛舒服地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面前站着个男人,目露精光地打量着她。

看上去不像是个坏人,也不像是个好人——花音心里判断着。

那男人把一张小卡片塞到花音怀里,动作让人没来由的眼熟。

“你是租房中介吗?”花音仰头问他。

男人明显一愣,随后恢复笑容:“时间太久,哪里还记得请,你是附近镇上过来的流民吧?是不是在找工作?我们店里人手紧缺,正在急招美女服务生,啊,你别走啊,只是端茶倒水而已,不是什么色情行业,我看你长得挺漂亮的,来试试吧,薪水加提成,保你做够三十年就能买到公民身份证。”

花音看了眼小卡片上的介绍:云白千斋。

那人趁热打铁:“你看,我们大老板云白雄是云白财团的创始人,也是天际富豪榜上蝉联多年的第一人,掌控着很多城市的经济命脉,你也是运气好,正好赶上分店开业,你放心,我们这种大企业,衣食住行绝不会亏待你,身份问题也能替你隐瞒,大老板和风雨城主的交情匪浅,来我们这工作的人几百年了没有一个跳槽的,你想想,待遇有多好。”

说着,他手一指,花音望去,一墙之隔,风雨城贸易街上那座用土豪金砌成的云白大厦是最醒目的建筑,大厦顶端刚刚新换上了广告牌——庆贺「云白千斋」第108家连锁分店隆重开业!特惠新年午餐只要88!88个金币!朴梓言与你共度新年!

那红透半个天际省的影视歌三栖明星朴梓言,在广告中用他迷死人的招牌微笑对着全世界女性放电,花音想起连流民营地的老奶奶都抢着买报纸只为了在娱乐版块上看他的新闻,实在是一种宇宙般的魅力——虽然她并不感冒。

“我叫万福,就是云白千斋新店的执事助理,你如果考虑好了,凌晨3点我在城东五公里的望崖水坝等你,我们有专车送你们进城。”

“我不能自己进城吗?”花音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当然不能。”万福说,“你刚来天际省吧?城主当年亲手施的大守望术,你们流民一进城就会引发警报,没等人来抓你,你就已经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打死了。不过你放心,我们有我们的方法,绝对保证安全,好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任务,我先走了,希望晚上能见到你。”

万福道别了去寻觅下一个目标,花音在城门口一直坐到落日西下,手中已被塞了厚厚一叠小卡片,都是些城里的饭店歌厅洗脚城来招黑户劳动力的,无非是人手紧缺待遇丰厚保证安全的说辞,对比来对比去,还是一开始万福给的待遇最丰厚也最靠谱,首富之家,果然财大气粗啊。

不知那望崖水坝有没有记载在地图上,花音掏出地图,一边看一边走,刚走几步,砰地撞在一个人身上。

天都要黑了,这些出城来替老板招工的人也真是辛苦……

“抱歉啊,撞到你了。”

一阵轻快柔软的少年声音,花音抬头一看,面前的少年与她差不多个头,虽比不得广告牌上星光夺目的朴梓言,仔细看来倒也算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一头亚麻色的细碎短发下,是一双清澈灵动的丹凤眼,一身不知什么动物毛皮做的斗篷也是上好的质地,衣服上更是流转着红酒在杯中荡漾时的质地颜色,会动的颜色。

除去那政府建筑的天河银,这是花音第一次近距离的见识到衣料上的高级颜色,这颜色并没有记载在资料书中的色谱常识里,想必十分贵重,花音生怕惹上什么有钱人,一个夏行止已经把她害成这样了,心里想着,花音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少年尴尬道:“你别怕我啊……我刚刚是不是撞疼你了?对不起啊我赶路心急都没看到你……”

花音连忙摆手:“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是我先撞的你啊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哈。”

少年却拉住她:“你不回家过新年吗?”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云白大厦顶上高悬的金色挂钟,“萤火广场的烟花晚会都快开始了。”他说,“今年还有夏因歌剧院的癫狂诗人压轴表演噢,听说还请到一位曼陀罗华级别的花道师来助兴呢,我妹妹一早就去抢前排了,你再不赶去怕是连站票都买不到了。”

少年说话的时候,双眸映着城门上悬挂的彩灯,闪着五彩的光,分外好看——花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到底是少年单纯,不像那些招工的眼光毒辣,花音在他眼中,或许并不是一个流民。

花音正想着该怎么说的时候,少年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似的顾自说道:“你也往东去,也是去看撕逼大战的吗?啊……难怪你对烟花晚会没兴趣呢,真是巧,我也要去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我正要早早去找个好位置,今年这只白角简直要变成年度大戏啊,忍了这么多年,云白家的蠢狗终于要和兰奇家的老棺材肛正面了哈哈哈。”

白角?什么东西?

花音正在努力回忆书中的知识,却已被少年拉起手,一阵风也似地拖着她走了。

看着笼罩在全身的不要成本一样的巨大风行术,花音咽下了一肚子的话。

“我叫秋山月。”少年持着一根匕首形状的短杖,轻松愉快地维持着整个风行术,风中传来他暖月温玉一般声音,“你叫什么啊?”

“花音。”

千顷平原,万家灯火,雪止晚空,风行如梦。

许多年后的丰神塔顶,花音站在大复仇术的余烬中,塔顶上空是汹涌席卷的鹅毛大雪,而她用力抓住的只有纷纷扬扬的劫灰和雪花,如回忆凋零散落,她想起这一个初见的傍晚,他拉着她的手,驾着一个无比招摇的风行术,他们身轻如燕,足尖掠过积雪,掠过积雪下深埋的种子关于发芽的梦。

而他玩笑似的在前面说:“风花雪月,我俩占了一半,好像很浪漫耶?” YrLR2FwBcmO8k5wvlo7XKbL03jajyrAAqtHMN/EwiHyVciu+H03D1o3Xim7kB/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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