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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白雪还坐在首席，手中捏着一只琉璃镶金的高脚杯，杯里装着上好的寒玉龙胆酒。
穆新等人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满肚子贺喜也还停在喉咙里，唱榜到了第四名，然后他们就看着平日里非常高傲的玛斯华教士披头散发冲了出去——高达大军犹豫了一下，为她让开一条道，于是外面的人们就看到云白雪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只剩一片惨白颓然之色，她手中的高脚杯不知何时已被她捏的粉碎，一杯酒尽数洒在桌上，又稀里哗啦流到她昂贵的裙子上，她浑然不觉，只是红着眼睛地望着天边，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天边很快出现一架暗紫色的光能商务车，“首富亲自来了！”不知有谁起头大喊，瞬间无数摄像机镜头都往天空而去，“那是京华紫啊！几百万一份稀有染料！”“刷这一车，怕是好几千万了吧！”“也只有首富专车才有这等手笔！”“小鸟丸也有这样一辆车啊，上次她直播就开过呢，应该是首富送的吧……”
那不起眼的商务车造价竟然也堪比天价，人们就看着车停在场上，车门打开，十二个戴着墨镜、保镖打扮的高手人物鱼贯而出，列道两旁，弯腰恭请车里的两位人物。
云白雄的排场倒是比他女儿低调多了，一架护送的高达都没有，不过有知情的人却指着那十二个墨镜保镖说：“两个「大法师」称号的六阶元素师、两个大主教、两个「战神」称号的七阶高达师、一个「大发明家」称号的七星科学家、一个「万能者」称号的七阶炼金师、一个「万象师」称号的七阶气象师、一个神来级的画师、一个无音级的乐师、一个追月级的诗人，哇擦，这些人每一个走出去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却甘心隐姓埋名为云白雄卖命。”
“请这么多人，要花多少钱啊。”有人说，“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都至少相当于十架高达了吧。”
“这些职业组合起来发挥出来的威力更加恐怖，简直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切高达估计也如切菜一般了。”
“云白雄是真的有钱，这么多各职业之巅的高手都能收拢到麾下。”
“不不不。”又有人反对，“到这种层次的高手，眼中哪里还有钱的概念，估计是有什么要害把柄落在云白财团手里，要么是二战时云白财团救过他们亲人的命。”
……
云白雄和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褐发男子并肩而出，人们已经认出来，那正是联盟公共安全部的最高部长、文森特将军——和其他虚官不同，这位文森特将军手下拥有一百万监察者、一万精英监察者为他效力，那是实打实的官方武装军，文森特也因此被誉为决议厅十二长老之下的第一实权者。
云白雄正在与文森特将军聊天，两人都是满面红光，“小女愚钝，”云白雄笑呵呵，“能得到宏达公子的青睐，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文森特揽着云白雄的肩，客气道：“是那臭小子的福气才对，你家小雪自幼聪颖绝顶，又生得如童话公主一般，天际大陆谁不知道她是同辈女流里最出色的存在。”
“哪有宏达公子出色。”云白雄也拍马屁，“15岁就被丰神科学院破格录取，19岁就在部队里担任中尉，21岁荣升少将，现在更是坐到了秘密安全部副部长的位置，只比我们小雪大了五岁，可出息是大了无数倍啊。”
文森特又把马屁拍回去：“我儿子那是运气好，哈哈，运气好而已，一点法术都不会，至今还是个玩枪炮的愣头青，哪有你家小雪厉害，年方十九就要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风雨学院、做瀚海领主的研究生喽，全天际大陆难度最高的学院和地位最高的研究生啊，我儿子还跟我说风雨学院的入学考试难度，比丰神科学院的毕业考试都要难呢。”
“哈哈哈哈，文兄说笑了。”云白雄嘴上这么说，脸上还是抑不住的高兴，“风雨学院的考试确实难，今年考生还特别多，被媒体称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过以小雪的能力，考个第一是妥妥的，现在应该已经公布成绩了吧，走，我们接了她就到云白千斋吃饭去，不能让宏达公子久等了。”
文森特摆着手，喜笑颜开：“没事没事，少年人就要多磨磨性子，哈哈，今天真是大喜的日子，你女儿金榜题名，我儿子梦想成真，我们两家这亲事若是成了啊，更是喜上添喜！”
云白雄哈哈大笑，也是容光焕发：“是啊，大喜的日子啊！”
这时，几个学院教士已经匆匆迎了上来。
文森特还在笑：“云白兄你看，教士们都亲自来道贺了，一定是小雪考的太好，真是女中豪杰啊！天才！天才！”
“哈哈小雪确实也是我的骄傲啊……”
……
五分钟后。
——“啪！”
云白雪站在她爹面前，一手拎着卷子，一手捂着脸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却不敢抬头，只是愤恨地望着地面，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胸前两个浑圆随着她的呼吸而急促起伏着，也是又气又悲。
云白雄还在大骂——“你个丢人的东西！”
文森特嘴上劝了两句，就也没管了，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看热闹，别人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加上这云白雄的死要面子是出了名的，如此场合不大怒才怪，至于这个云白雪，考第一能入瀚海领主法眼，有那么一个靠山，他倒是可以促成这门亲事，考个第四，就算了吧——毕竟政权高于天，他这样的人眼里，首富再富，也只是个随手可以捏死的商人罢了，当年弗兰迪亚的死灵法师流派都富得要独立为国了，还不是被他们轻松踩扁。
文森特于是说道：“哎不好意思啊，云白兄，我跟宏达去贤者城还有点事，今天就先不叨扰了，改日再叙，哈，改日再叙啊。”
说完文森特从储物手表里掏出跑车，扬长而去。
云白雄顿时气的满脸通红，大概是记者们的闪光灯太刺眼，他第二个蓄势已久的巴掌终究没能落下去，铁青着脸，将掌上明珠塞进商务车里，又向十二保镖里的其中一个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保镖一步走出，对着正在欢快拍摄赶着发头条的媒体众人伸出一只手，众人方才看清那只手上戴着炼金术师独有的手套，还在想着这人要干嘛呢，他们手中的相机、摄像机、直播仪、录像机……各种设备，忽然一下都变作了粉末，洋洋洒洒碎了一地。
记者们顿时大惊失色，但仔细一看，身体又毫发无伤，只有手中设备被摧毁了。
无比精准，无比冷漠，这便是「万能者」炼金师的手段，一句废话都没有，他完成任务后，一转身就上车去了。
记者们心疼着头条又泡汤了，但没人敢与首富的保镖起冲突，那玛斯华教士刚刚还在哀嚎不止，此刻也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嘤嘤怪一样，大气都不敢出，也只能目送首富父女绝尘而去。
很快，记者们的眼中又重新燃起火焰，云白雪落了个冷门，但在她之上的前三名就大有文章可以做了呀！
秋山爱自不用说，稀有民族，又生的可爱甜美，很快她就被无数人众星拱月围在中间。
花音看这仗势，本想开溜，又转念一想，她马上就能拿到公民身份证了，从此成为正式公民，她还有什么好怕？就算她大喊一声自己就是名动风雨城的弗洛伊丝小姐，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虽然别人多半不会相信。
谢灵舞倒是很淡定的样子，花音从她表情上看不出一点点金榜题名的高兴，似乎本来就注定应是她一样，她面无表情地拉着花音的手，前往入学登记处核实信息。
谢灵舞说：“这些法师现在都喜欢用高科技了，以前都用法术登记的呢。”
花音就见到一台和她在「Meet’U」营业点里见过的长得差不多的仪器放在登记处，考上的学生只需站在仪器前进行扫描登记，与报名信息验证一致后，仪器就会吐出一枚录入了考生信息的徽章，便是花音在那些校服学生胸前看到过的星星模样，凭着身份徽章，就能在下下个冥想日去上学了，不过新生报道，需要提前三日去学院，分配住宿和班级、领取校服和日常用度、选课以及购买文具教材，花音从旁边拿了份新生指南手册，林林总总，也是有一大堆杂事。
“我们能分到一个班就好了。”花音对谢灵舞说，她们两个人志趣相投，又都爱学习，学霸两人加起来可谓是双剑合璧，比一个人念书有趣多了。
谢灵舞好像没听到，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紧张？花音已经看到登记处围着的一大堆记者和企业代表，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第一名和第二名出现呢。
毕竟，去年的顾祀、斯晨，只是二三名都足足火了一整年，也让他们赚得荷包满满。
排在花音和谢灵舞前面的是一对双胞胎男孩子，也是流民，负责登记的教士念着他们的名字，一个叫常开心，76分，一个叫常有钱，77分。
虽然刚过分数线，却总算是摆脱了命运的束缚，兄弟两人看上去一脸的兴奋，领取星星徽章后，教士拿出另一个仪器，往两人身上扫了一下，生成了两张正式公民身份证分发给他们，结果两人都觉得对方的身份证照片比自己的帅，嗷嗷叫着，扑腾着，竟然打了起来，你一脚，我一拳，一路嘻嘻哈哈笑闹着去找秋山爱了，其中一个也手舞足蹈地叫着“我要用一生守护小爱の笑容！”，不过花音分不清谁是谁，这双胞胎，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花音也替两人高兴，不由想着，等她的图书馆一建成，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流民从原定命运中解脱出来吧。
“你知道你错了哪一题吗？”谢灵舞忽然问她。
“不知道啊。”花音挠挠头，扣1分，总不会是她字写的太烂，扣的卷面分吧，毕竟面值1分的题目，都是最最简单的填空题，她怎么会做错。
“雨见曾说过一句话。”谢灵舞说，“法术永不授好逸恶劳之人，你可能听过，但另有一句，你若是听过，就不会答错了。”
“什么？”
“法术永不授奉迎虚荣之人。”
“……原来我不该给他政绩打满分？”花音吸吸鼻涕，这个城主倒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嘛，“那你打了多少？”她问谢灵舞。
“本来想打0分。”谢灵舞面无表情，“不过，我最近缺钱，还是考个第一好了。”
花音：……
对比考第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谢灵舞，花音心里十分同情云白雪，有个这么恐怖的老爸，首富之女的日子也没有常人想象中那么舒服啊。
如果可以选择，花音倒是宁愿像常开心、常有钱兄弟两人那般活的平凡而肆意。
花音和谢灵舞是同时去登记的，名字和成绩一报出来，记者和企业代表就把她俩围结实了，远处的秋山爱和她身边的记者们也都赶了过来。
“哇花音！你太棒了！”秋山爱钻进人群，抱着花音又蹦又跳，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更是笑成了一条缝。
“你也棒啊！”花音揉揉小爱的头发，“这下你哥的零花钱算是有了。”
秋山月原本要押花音一百金，被花音拒绝后，就投入了自家妹妹的奖池里，正好又押了第三名，虽然占比不高，但也还是能赢点钱的。
“是呀是呀！让他请我们吃千草屋！有新上市的米诺斯冰淇淋呢！吼吼吼！吃穷他！”秋山爱拉着花音叽叽喳喳，“可惜我实际分数才20多分，他们都不找我做代言。”她指着那些围在谢灵舞身旁的企业家门，“不然就能赚很多零花钱了，还有人建议我做直播去收礼物，但我没兴趣啊，我哥倒是一直都很想做主播的样子。”
“直播逃课吗？”两个女孩子笑起来，秋山爱又伸长了脖子往谢灵舞那边望，“哇……”她小声问花音，“那就是第一名谢灵舞吗？好厉害啊……”
谢灵舞一脸漠然地站在人堆里，对于各种记者问话，一个字都不答，那些企业家伸过来的橄榄枝，也好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拿了徽章和身份证，就要离开，花音于是也跟上去。
反正弗洛伊丝小姐的产业在，她也看不上这些所谓的“天价代言费”，再天价，也不过十来万罢了，都是一次性买断的独家代言，像那些斯晨笔记、顾祀笔记，真正落到斯晨和顾祀口袋里的金币还要扣税，最后可能十万都不到，书卖得贵，都是让资本家赚了去。
也只有弗洛伊丝小姐的名气，才能和资本家们谈条件和版税。
人们哪里肯让她们走，好不容易等来的前三名聚集一堂，无限商机都在这里啊。
顿时闪光灯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谢灵舞小姐！花音小姐！十万代言费可以接受吗！”有人在不甘心地抛着条件。
“十二万！”
“十五万！”
……
谢灵舞理都不理，她赌博都能赢个上百万了，根本不想和这些打心眼里要压榨她们的资本家们去说话。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喊道：“谢灵舞小姐，请、请留步，版税也是可以谈的！”
“哦？”谢灵舞停下脚步，好像终于有了点兴趣，似笑非笑望着那人。
这人正是去年出版顾祀笔记的一位知名企业家，他赶紧道：“《顾祀笔记》在我们这营销得非常成功，谢灵舞小姐身为流民，却打败了首富之女摘得头筹，本身就是一个爆点，如果能将自传和考试经验结合出书，相信能红遍天际。”说着，他又用同样的话对花音说了一遍，“两个流民，包揽前二，不简单啊！”
是你们这些人看不起流民罢了，花音心里计较着，也懒得理会。
“哪有什么考试经验，从前学的多罢了。”谢灵舞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人们却纷纷鸡血起来：“看什么书学的？”
“看斯晨笔记自学的？哇，那斯晨笔记还能卖一年啊。”
“肯定是顾祀笔记啊，看来回头还能加印一万本。”
“我知道了，谢灵舞小姐肯定看了我家出的《考前心态与辅导》！”
……
“没看你们的书。”谢灵舞淡淡道，转头看了一眼花音，她说，“我不过是弗洛伊丝小姐的学生罢了。”
弗洛伊丝小姐最近的名气可是在这些人中流传不绝，多少人想做弗洛伊丝的独家，可惜最后落在绪风老板手中，他们也只能望眼欲穿，更是连弗洛伊丝小姐的面都见不到。
现在，这个名字竟然再次出现，人们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
“不得了啊这个弗洛伊丝小姐！又能教出柳得画，又能教出谢灵舞。”
“怕是明年的第一名，也是弗洛伊丝小姐的学生包揽了！”
“我草，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吹的呢，早知如此，就该比绪风老板开两倍价格，也要把版权买到手啊！”
“喂！谢灵舞小姐！请问你家老师还收学生吗！我、我也想辞职去考风雨学院啊！”
“请问你家老师人在何处？可以给个采访的机会吗？”
……
花音：？
好像根本没看到花音脸上打翻了染料瓶一样的表情，谢灵舞拉着她的手，挤出人群，往押注台走去，“还要去拿奖金呢。”她说，“毕竟，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呀。”
留下身后一群炸了锅的记者和企业家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