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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回来了？”
我分明听到头顶音响传来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就凭这声音，都能断定徐队长的情绪波动很大。
然而，闻旭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道：“当年的那群人。”
房间再一次沉寂下来，头顶的音响也不再响起。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徐队长推门而入。
“你确定？”进了房间的徐队长，一脸严肃的看着闻旭。
点了点头，闻旭肯定的说道：“确定！”
“你要知道，如果你骗我，即便你父亲是张译发，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听到闻旭肯定的言语，徐队长依然是坚定的说了一句。
但闻旭却不为所动，平静的说道：“你也要记住，你妻子虽然成了植物人，至少还有一个盼头，而我父亲，已经死了。”
听闻旭这么说，徐队长沉默了一会儿，过了良久，他才叹了口气，说道：“当年的确是我指挥失误，但我以警察的荣誉做担保，在那个时候，我没有任何为妻子报仇的心思，我想做的，只是将伤亡减到最低。”
徐队长说完，闻旭没有言语，默默的闭上了眼睛，谁也不知道，这个智商犹如妖孽一般的男人此时在想什么。
听着他们的故事，其实我也是感触蛮多，虽然经历如此一遭，但相比他们，我好像还算幸福的。
“说实话，我曾经恨过你，毕竟是你亲手杀了我父亲。但是我时常再想，如果当时我站在你的位置，我会怎样。”
仰着头，微闭着眼睛，闻旭轻声的说道：“没有答案，也得不到的答案，因为站在我对面的那个拿着枪的人，终究是我父亲。”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体会闻旭的感受，默默的看着这个应该是一手将我推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的同龄人，恨不起来，反而多了一些同情。
当然，我也知道，像闻旭这种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对不起。”
徐队长第一次低下了头，曾经那个似乎永远都充满着干劲儿的男人，似乎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稍微沉默了片刻，徐队长说道：“其实，你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睁开了眼，冷笑一声，闻旭说道：“十多年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声道歉迟到了十多年？而且，你最应该说一声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我那个已经躺在了骨灰盒里的父亲，是那个为了我父亲以泪洗面的母亲，不是我。”摇了摇头，闻旭重复道：“不是我！”
深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如何插话，只能默默的看着两个年龄有着悬殊的男人在这里缅怀过去。
就在他们两人都再一次陷入沉默的时候，老吴走了进来，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闻旭，说道：“其实当年老徐去找过你们母子，只是没找到而已。”
看到他，闻旭打量了一眼，说道：“吴国富？当年缉毒大队的副队长？”
“你倒是对我们这些人都了解。”听闻旭这么说，老吴打趣的说了一句。
见闻旭没有接话的意思，老吴又说道：“其实当年那件事儿，当中有很多内情，你不知道，老徐心里也苦啊……”
“老吴，你别说了。”徐队挥了挥手，老吴也就不再语言。
反倒是闻旭冷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内情？不就是饭店楼上有几个人么？”
“你知道？”这下子，就连老吴都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不过，闻旭还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平淡的说道：“我知道的，远远比你们知道的要多。”
“是了。”老吴说道：“你现在的父亲是著名的富商，你的授业恩师又是公安大学的教授，消息渠道的确要比我们宽广一些，但如果你知道这些，你就更应该明白，当年老徐也是迫不得已。”
老吴说完，闻旭没再言语。
听他们这么说，我猜都能猜到，当年的事肯定还有一些隐情在里面。
过了一会儿，徐队长说道：“你走吧，后面的事我……”
“徐队长，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放我走？”徐队长的话还没说完，闻旭就有些不屑的说道：“如果是为了这个，我根本没必要跟你说这些，说句不该说的，我只要一个电话，你敢把我留下来么？”
他这话让徐队长有些尴尬。
估摸着徐队长是想补偿十多年前对他造成的伤害，但没想到，他根本就不领情。
当然，也是因为之前闻旭的分析，加上他的确有不在场的证明，徐队长才会说如此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估摸着徐队长就是有心补偿，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至于之前将他留在这里，也只是配合调查，毕竟买凶杀人的动机，闻旭有。
“我跟你说这些，加上之前在这里和他分析案情。”闻旭指了指我说道：“我只是想证明他是无辜的，仅此而已。因为毕竟是我将他牵扯到了这个案件中。”
见徐队长疑惑的看着他，闻旭又说道：“当然，我也想告诉你，当年的那些人回来了。”
闻旭说的话，我的确分不清哪一句真哪一句假，反正他说是为了证明我是无辜的时候，我的确感动了那么一小下子，之前对他的不满啊，愤恨啊，也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但回过头一想，我觉得这个家伙真是太厉害了，三言两语的，让我在不知不觉间就对他放下了敌意，同时又让徐队长对他产生了愧疚。
说实话，这一会儿，我脑袋有些懵。
不过，既然扯回了案件，徐队长很快的将自己从负面情绪调整了过来，问道：“你是怎么确定让张俊运毒的那个大头就是当年的那一批人？”
回到案件，闻旭也很好的调节了自己的情绪，说道：“大头是不是的，我不知道，但是张俊告诉我，大头上面还有人，而且，他曾经远远的看到那个人的手臂上，有个牙印。”
“牙印？”徐队长一时没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旭出言解释道：“当年我被挟持的时候，看到我父亲死了后，曾经在那个挟持我的人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这个牙印，只怕十多年了都还在。”
“就凭一个牙印，你就断定是他们？”徐队长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即便是我，也有些怀疑。
毕竟之前闻旭的表现都很沉稳，岂会因为一个牙印就妄下判断？
“是的。”点了点头，闻旭说道：“因为在Q市沉寂了十多年的毒品市场上，再次出现了海洛因，你们可别忘了，当年就是他们在Q市贩卖海洛因，而随着他们的销声匿迹，Q市的毒品市场再也没出现过海洛因，而且是高纯度的。”
他这么一说，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在我的印象中，这两年局里缉毒队也破获过不少毒品案，但的确没发现过海洛因的踪迹，加上最近十多年，各种各样的新型毒品跟百花争艳一样，疯狂的抢夺市场，加上新型毒品的量刑又要比海洛因这种老牌毒品低很多，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做海洛因的生意。
说实话，也就是那么一些不怕砍脑壳的家伙，还敢整这些，这年头，谁不知道投资风险啊。
闻旭说完，徐队长和老吴相视看了一眼，只见老吴点了点头后，徐队长这才说道：“既然是他们，你何必留在这里，难道你不想亲眼看到他们被抓？”
呵呵……
闻旭不屑的笑道：“你觉得可能么？他们躲了十多年都没有落网，你想轻易抓到他们，觉得可能么？他们那些人，谁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岂能那么容易让人抓到端倪，我还不如在这里等，静静的等。”
“等什么？”老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犹豫了一下，闻旭阴沉着脸说道：“等下一个人死。”
“你……”
当着警察说这话的，我也就只见过闻旭，而徐队长却是一脸质疑的说道：“你就这么确定还会死人？”
“当然。”闻旭肯定的说道：“即便凶手真能控制自身的欲望不再作案，也还会死人！”
“为什么。”这会儿终于轮到我问了一句。
闻旭说道：“很简单，如果凶手真能忍住不再作案，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他，你们也不想想，他杀了张俊，对谁的影响最大，当然是那些毒贩，一来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二来，毁了他们的财路。
最重要的是，张俊之前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明确的告诉我，他带回来的是十包，现在还剩下多少包？不见了的又去了哪里？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么？你们再想想，凶手为什么要带走那些东西？卖？从凶手的行为来看，他就不会用这些东西，一个外行，能卖掉么？如果他不是拿去卖，你觉得他会拿去干嘛？再说了，即便他是拿去卖，那些毒贩会放过他？只要他敢将那些东西放到市面上卖，那些毒贩肯定第一个找上门去。不要以为我们找不到他们，他们就没有办法，可以说，在未来的几天，绝对还会再死人，我只要等死人就可以了，要么死的是凶手，要么是凶手又行凶了，不管怎样都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又何苦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