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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旧历二月三十日这一天,注定是张作霖值得记忆的一天。

这天,鹅毛大雪下得很紧,将天地弥合在了一起,而赵家庙保安队队长张作霖的队部办公室里温暖如春。

北地辽阔。他的队部办公室设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里,离小镇还有一段距离,旷野寂静,四下无声。小院四周几株高高的白杨树,剑一般刺向空中无声地迎风斗雪,有种难言的箫缩雄劲。连绵不绝的大雪落地沙沙有声,这分荒寂中,似乎潜藏着某种凶险。

张作霖正在重温《三国演义》,思绪陷得很深。这本书是他的最爱,教给了他许多谋略、以及用人识人等等,很实用很享受。他每看一遍都有新的收获新的体会。他对屯子的安全很放心,很自信,因为,所有的一切,他都作了周详的考虑布置。动乱的年代里,26岁的保安队长已经很有些了人生历练,做事处处小心,步步留神。

这天表面上看来,同以往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一样。做事细心的他,在屯子四周放了岗,有的地方放的还是双岗,哨兵成双,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中游动。

张作霖的办公室窗明几净,布置得很简洁,屋子里不过一炕一桌两把椅子而已。有时晚了他不回家,就宿在队部。这间屋子,既是他的队部办公室,又是书斋。这会儿,他坐在靠窗的桌子前,专心致志地读《三国演义》,脚下有个火盆,火盆上的炭燃得正紧。

北地的阳光很是明洁明丽。虽然是冬天,北地的阳光没有热力,但阳光仍然透过窗棂洒进屋子,洒在张作霖身上。看得分明,年轻的张作霖这天身着一件中式蓝绸面的棉长袍,外罩一领金线锁边棉滚身。他没有戴帽子,油黑浓密的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乱,在脑后挽成一根大辫子。显然,这还是清朝。但这个时候,统治中国二百七十多年的清王朝,像一只航行在危机四伏,狂风劲吹的大洋上破烂不堪的大船,随时可能檣倾楫摧,而东北三省,更是处于在日俄两强的夹缝中。

凝神研读《三国演义》的张作霖个子不高,清瘦,完全谈不上东北男人的魁梧。脸是小小的长条形,五官清秀,好像还有点儒雅,但如果细观默察,就会看出,他的眼神中满含诡谲;特别是那一副钳子似向上拧起的剑眉,透露出相当的杀气和霸气。

有句俗话说得好:多读《水浒》会造反,多读《三国》会打仗。张作霖对《三国演义》情有独钟。他觉得在这部书里,有政治、军事,有在乱世中乘乱而上,纵横捭阖的诀窍,有他需要的全部。这部书,是他前进路上不可须臾离弃的一根拐杖。

张作霖重温了书中《刘玄德桃园三结义》一段,联想起当下,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最终当了蜀汉皇帝的刘备其实没有太大的本事,因为搞了个桃园三结义,形成了他最初事业发展的核心和契机:关羽文韬武略,义薄云天;张飞有万夫不当之勇,嫉恶如仇。关张二人就像是刘备张开飞翔的两翼。思绪由此跌宕开去,他不由得想起最近发生的一桩事。

他手中这只保安队六七十人,大都有枪,他抓得也紧,不时训练,算得上周围团转最强的一支地方武装了。日前,附近金家屯保安队队长金寿山找他来了。金寿山有俄国人作靠山,有相当实力,这人长得牛高马大,满脸横肉,头戴一顶桶子似的俄式帽子,三十来岁。

金寿山开宗明义地对说:“老弟,你我这样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不是个办法。”

“老兄的意思是?”张作霖是何等灵醒之人,一下子看出金胖子找他的目的,不过没有说透,明知故问。

“我的意思是!”金胖子眯起一副扫帚目下诡诈的小眼睛,打量着个子小小,面目清秀的张作霖,把手一摊,“我们这一围团转,村村都有保安队,而真正有点实力的,你我而已。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两支保安队合在一起!”金胖子说时,把伸开的手掌一合,拳头一挥,加强语气和气势。

“老兄说得是。”张作霖问,“问题是合在一起,你我兄弟哪个当头?”

“这个好办。”金胖子哼哼一笑:“我比你老弟长几岁,这个队长我来当,你当副队长。也就是说,我是大哥,你是二哥,如何?担子我多挑些。”金胖子说得很好听。

“那不行!”张作霖断然拒绝,说出的话竭尽弯酸刻薄,对大名鼎鼎的金寿山有一种教训意味:“各地的保安队嘛,就是保一方平安。你说了这么多,说白了,就是想将我这支保安队吞并。如果这样,我得去问问赵家庙的所有父老乡亲,看他们答不答应!”金寿山万万没有想到,又瘦又小,书生一个的张作霖竟然不服他的气,同他翻脸。

“好好好,你个张作霖!”东北人本来耿直,何况金寿山满身匪气,他发作了,站起来,用手指着张作霖的鼻子:“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小子不做我老金的朋友,那就只能做‘碰友’对不对?”碰友的意思就是敌人。

“我等着,我不怕!”张作霖毫不退让,桌子一拍,也站了起来。他就这样同金寿山闹翻了。事后,为预防万一,他作了必要的准备,联络附近一些个屯子的保安队,与他们订立了攻守同盟。就在他思虑致此时,远远砰地一声枪响,随即,屯子外就打成了一气。

张作霖霍地一下站起,提起枪,开门问站岗的卫兵咋个回事?这时,前来向他报告的卫二狗,满脸惊惶地向他报告:“金胖子……带人……把我们屯围了,打了我们一个突袭。卫兵……黑蛋被他们最先打死……个毬了……”

“慌什么,没出息的东西!”赵家庙保险安队长,26岁的张作霖沉着应战。他赶到战斗最烈的地方指挥。

东北,往往一个屯子就是一个天然的土围子,四周有厚厚的寨墙,易守难攻。张作霖来在打得最烈的地方,从厚厚的寨墙内抬头往外一看,心凉了半截。金胖子有备而来,队伍有百来号人,一色的俄式装备,攻得很急。虽然他的保安队凭借坚固的寨墙,尽可能用交叉火力进行顽强抵抗。但是,最要命的是,敌人有一挺令人生畏的马克沁重机枪,从对面一个掩体内不断朝这边射击。咕咕咕,飞蝗般的子弹,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泼来,打在厚厚的寨墙上,发出噗噗声响,烟雾迷离,打得兄弟们睁不开眼睛,抬不起头。事关生死存亡,他带着赵家庙的人坚决抗击,同仇敌忾。让金胖子率部打了一个多小时,就是攻不进来,伤亡了好几个人。金胖子领略到了张作霖的强硬,暗暗心惊。金胖子改变了策略,停止了武力攻击,转为文攻。金胖子躲在寨墙外一个有相当距离的安全处,用手提喇叭对着赵家庙喊:“大家乡里乡亲的,之所以如此,都因为张作霖一人……”金胖子要赵家庙人交出张作霖,只要交出张作霖,保证以后相安无事。

张作霖心中清楚,金胖子这手肯定没门,但久打下去,他肯定打不高赢。真把金胖子惹毛了,金胖子颇命拿下赵家庙,屠屯都有可能。金胖子之所以下大力气攻打赵家庙,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是容不下他张作霖。

打不赢就走。英雄报仇,十年不迟。计已定,张作霖骑上一匹黑骏马,指挥他的保安队员交相掩护,有序突围。突围成功,他投到邻县――很有势力、实力的台安县八角镇保安队队长张景惠手上。

张景惠是个人物。这个后来在伪满洲国当过总理的人,巨眼识英雄,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前来投奔他的比他小四岁的张作霖不是池中之物,是个人物。于是,张景惠不仅热情接纳了张作霖,而且让贤,他让张作霖当队长,他当副队长。

“不行,不行!”张作霖诚惶诚恐地推辞:“这个时候,老兄能接纳我和我的兄弟们,我已经感谢不尽,咋能越位?况且,在年龄上你也为长。”

“怎么就不行!”张景惠表现得很真诚:“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贤弟是大才。我们两支保安险队合并,第一把交椅非你莫属。我是真心诚意,为了我们的事业,请老弟万勿推辞。”

“这岂不是鸠占鹊巢!你的弟兄们能答应?”张作霖有点摸不透张景惠的真实动机,很是犹豫。

“贤弟放心。”张景惠知道他的担心,很肯定地说:“在八角台,我张景惠说一句算一句。我定了的事,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张作霖骑驴下坡,说是尊敬不如遵命,他当了两队联合的第一把手。

二张联起手来做事,声势大震。不久,又一个张——张作相也把他的保安险队拉来来入伙,张作相当了第三把手。就此,张作霖完成了他的新版“桃园三结义”。三张结义,三张联手。很快,三张的势力实力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横行辽西。 bFMvLc3xtJOQF/dthJYvAxweBiDgdRuwO9Pl6tYNUIKZCymTgeIT+LZYbbQQNQ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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