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希拍了一张糖醋排骨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并配文。
【世间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饥肠辘辘却吃不到食物。而最残忍的事情是,你坐在我面前吃,却不给你吃一口。】
许诺没想到她竟然言出必行,真的不给自己吃一口。
“你吃的完这么多?”
“吃不完,不过我可以带走回去给我的闺蜜吃。”
“你不觉得过分?排骨是我家的。”
“不过分啊。”邱小希笑的皎洁。“如果你愿意将尾稿交出来,我不会介意和你一起分享的。”
“尾稿明天才能完成。”
“那你就明天再吃东西好了。不是说好了要吃功夫包子家的包子。”
“今晚准备让我饿着?”
“唔……”邱小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让你饿着也不是办法,那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她说着跑到厨房盛了两碗饭,只不过有一碗饭看起来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给你。”她将黑乎乎的饭碗放在他面前。“糖醋排骨的汤汁泡饭,这已经是对你的最大的仁慈了。”
“仁慈?”许诺嘴角淡然。“你现在越来越有女主人的风范了,邱小希,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原本的身份?”
“我……”
“你只是个实习编辑,这么对待你负责的作者真的好?”
“不好。”邱小希回答的很诚恳。“但如果你不交稿,我就会失去这份工作。想一想是因为‘虐待’作家回去被骂的好,还是因为催不来稿子被辞退的好。很显然啊,我宁愿被骂。”
“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当然了,我需要钱,更何况,乔司也在这家出版社。”
“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什么意思。”
“喜欢一个爱抄袭的作家。”
“乔司没有抄袭。”邱小希皱眉。“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也不能诋毁他。”
“是不是诋毁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和你争执没意义。”
“我相信乔司的人品。而你,如果想让我相信,就要做出能够让我相信的事情来。”
“好笑。”许诺站起来,单手插兜。“我为什么要让你相信我?我们有什么关系吗?亲过的关系?”
邱小希的脸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是啊,自己哪有那么重要。又有什么关系。
许诺见她不说话,接着说道。“想让我尊重你,就拿出能让我尊重的资本,至少现在,你不配。”
“你这么高傲自大的人,真的会有让你尊重的人?”
“当然。”许诺眸色浅眯。“我回屋了,走之前把我屋子收拾好。”
邱小希:“你是要写尾稿吗?大概多久能出来。”
许诺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和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刚刚我想到了新书里一些好玩的细节。我要记录下来。”
“你……”
“砰!”
邱小希看着卧室的门就这么关上了,双手握成了拳头。
“拽什么拽!不就是没让你吃排骨嘛,居然这么诋毁乔司还这么狂妄!”
她小声的嘀咕,担心被卧室里的那个人听见。
虽说对他是一肚子的不满意,但是现在,能不能过了实习期,还是要看他的尾稿给不给力。
【两天前】
思韵出版社的规矩和其他工作岗位的有所不同。他们根本不需要一个月的实习期,只是会在实习生实习阶段,让他们选择作者去催稿,催稿成功即刻转正,催稿失败即刻淘汰。
邱小希记得当时可以选择的作者有很多,桌子上的资料至少有二十几个。谁知道随手一抽就抽到了许诺的,更悲催的是,竟然只有三天时间来催稿。
林主编推了推黑框眼睛,对她表示出默哀。“许诺是一个天性高傲性格狂妄的天才作家,需不需要我给你宽容个一两天?”
“不需要。”邱小希拒绝了林主编的好意。“就三天,如果三天一到我还没催稿成功,我自愿被淘汰。”
林主编先是诧异随后欣赏。“我很喜欢你的态度,但愿你不是在说大话。”
【回忆结束】
邱小希坐在餐桌前完全没有胃口。她看着桌子上的排骨若有所思。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辞太过于偏激。
在他家,用他家冰箱里的排骨做出了东西却不给他吃,这种事情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可是现在许诺已经生气了,并且将自己关在了卧室。
自己总不好直接闯入进去吧,万一他又想到了什么新的灵感,又用自己做试验品,岂不是得不偿失。
邱小希拖着疲惫的身体,将餐桌上的东西全部收好,放入冰箱。
这一天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来催稿还丢了初吻。可偏偏他的理由又让自己不好找他算账。
“喵!”蚕豆摇晃着尾巴坐在她不远处萌哒哒的看着她。
“你饿了吗?”邱小希看向这只比小巴狗还大的蓝猫心里打怵。“你应该不会挠人吧?”
“喵呜!”
邱小希想了想从冰箱里拿出排骨放在地上。“给你吃,但是说好了你不许挠我。”
蚕豆优雅的走过来,蹲在地上闻了闻排骨,一口咬上去。随即发出刺耳的声音,当场炸毛!
“喵!喵!喵!”
“啪嗒!”它倒在地上,张着嘴,四肢开始僵硬。
“我靠!”邱小希彻底的蒙逼了。“什么情况?喂!你别陷害我啊!”
晚上九点,宠物医院。
许诺抱着刚刚吃过药的蚕豆,黑着脸盯着邱小希。
“就算你对我不满,也不用对我家蚕豆下手,你不觉得过分了?”
“我没有。”邱小希百口莫辩。“我以为它饿了所以给它吃了排骨,谁知道它会食物中毒。”
“蚕豆天生对肉类食品过敏,只能吃高档猫粮。”
“你又没跟我说!”邱小希满肚子的委屈。“如果你告诉我了,我又怎么会让它误食!”
“生气了?”许诺眸色浅眯。“蚕豆都还没生气,你居然恼羞成怒。”
“我没有。”邱小希死死地握着拳头,倔强的很。“我很抱歉给蚕豆带来的伤害,但我真的不是无心的。”
“给你。”许诺将蚕豆塞进她怀里。“既然是你让它误食的,安抚工作交给你。”
“交给我?”邱小希抱着沉甸甸的蚕豆不敢动弹。“我……我天生对猫过敏。”
许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谎言。“恐惧和过敏是两种概念,过敏是要死人的。”
“可是我……”
“你想让我抱着猫双手离开方向盘?”
“……”
“不想回去的路上再来点麻烦,你最好好好地抱着它。”
邱小希认命了,因为她今天是抱也得抱,不抱也得抱了。
来的时候蚕豆奄奄一息,完全是躺在许诺的腿上,不需要人抱着。
可是回去,按照蚕豆现在这种能动的架势,不好好抱着的确还蛮危险的。
“安全带。”
“哦。”邱小希系上安全带,依然心有余悸。“你确定蚕豆不挠人吗?”
许诺专注开车没有理她。
邱小希抱着蚕豆不敢动弹。心里默念。蚕豆啊蚕豆,你可千万不能挠我啊。
再次回到景宸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安顿好蚕豆后。许诺转而看向她。“你不回家?”
“我……”邱小希的确没想过要回去。“我要留下来照顾蚕豆顺便监督你。”
“我需要你监督?”
“我需要尾稿。”
“为了乔司?”
“也为了我自己。”
“呵。”许诺习惯性冷笑。“随便你,不走,就住沙发。”
邱小希见他回屋了,这才小声嘀咕。“不就是有点名气有点粉丝么,装什么大手子,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
她看着趴在窝里没精神的蚕豆,心里油然而生的自责。“抱歉啊小蚕豆,我真的不知道你吃肉类会过敏,如果知道我保证不给你吃。”
“喵!~”蚕豆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还给予她回应。
邱小希干脆坐在地上,静静地盯着蚕豆看。“你说,你的主人明天会不会交尾稿?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不交的话,我就真的没工作了。”
蚕豆像是听别人讲故事一样,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随时都会睡过去。
邱小希依然自言自语。“对于我们大四的学生来说,能有一份正式稳定的工作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尤其是文学系的学生们,工作更是不好找。”
许诺站在卧室门的后面侧耳倾听。尽管她说的声音不大,却可以让他隐约听见。
她并不是她表现出的那种强势的女生,如果硬要说,只能说那是她脆弱之下的伪装。
他回身打开抽屉,看着早已完成的尾稿,若有所思。
如果现在直接给她,她会不会高兴到忘乎所以,会不会庆幸她终于可以解脱了,不用在这边‘受苦’了。
“喂,安然。”邱小希接到了安然的电话。“我今晚应该是不回去了,一句两句的也解释不清楚。”
安然:“你不回来了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这都十点多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抱歉抱歉。”邱小希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天晚上的确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那你住哪?住在许诺大佬家?”
“是啊……”
“哇塞!”安然羡慕不已。“那你晚上会不会和他同床共枕,来个潜规则什么的。”
“你想什么呢,谁要被他潜规则!”
“……”电话那头的安然微楞。“是不是许诺大佬嫌弃你丑,不愿意潜规则你啊。”
“是我不愿意潜规则他!”邱小希说完这话脸都红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我今晚不回去了。”
挂完电话,她心虚的看了一眼卧室方向。他应该听不见的吧,不然按照他的性格早就冲出来毒舌一波了。
这一夜,邱小希是在沙发上度过的。她原本想着一直盯着卧室的,可谁知道盯着盯着眼皮就开始打架。
许诺工作到凌晨三点,一开门,发现蜷缩在沙发上的邱小希,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
我在工作你在睡觉?邱小希,你可真是一位‘负责’的实习编辑。
他想是这么想,却还从卧室拿出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
“乔司。”
他的手被她轻轻地抓住。
“乔司,我喜欢你。”
“又是乔司。”许诺的眸色从之前的柔和渐变不爽。“邱小希,即便睡着了也想用我做替代品?”
睡梦中的邱小希哪里知道自己抓的是谁,她翻了个身,吧唧吧唧嘴,继续熟睡。
许诺看着被抓过的手,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失望。
就不应该对你有任何一点期待,因为你根本不是那个可以给我期待的人。
他一把扯下她的毯子,转身朝着蚕豆走去,将毯子盖在蚕豆身上。
“盖在你身上至少你还会对我报以恩情,盖在她身上,浪费。”
蚕豆软萌的喵了一声,缩成一团摇晃着尾巴。它虽然不知道主人在说什么,但是今天的主人温柔之余似乎还有些生气?
许诺黑着脸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大几口,却也难以浇灭心中的隐藏很深的怒火。
嗡嗡嗡。
清晨。
邱小希被电话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眼睛根本睁不开。
“恩?谁啊。”
“小希。是我,我是顾小漫。”
“嫂子!”邱小希揉了揉眼睛睡意全无。“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也没什么,我和许言我们马上要登机了,不放心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嫂子……抱歉哦,本来想着今天去送你们的,可是睡过头了。”
“没关系,我只是想打电话问问你和小诺诺相处的还愉快嘛,如果他欺负你了,我帮你打他。”
“相处的……还算愉快吧。”邱小希撒谎了,对于她来说,和许诺相处的这两天非常糟糕。
顾小漫是何等人,从她的回答中就已经能够判断出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了。“那既然相处的还愉快,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嫂子,我和许诺的事情不用担心。”
“行,那就先这样,等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好的嫂子,旅途愉快。”
“嗯,旅途愉快。”
邱小希挂断电话以后,长须一口气。撒谎不是她擅长的,尤其是跟关心自己的人撒谎。
“你这是演戏演上瘾了。”许诺斜斜的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叉于胸前,以审视的目光打量她。“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你不担心将来有一天顾小漫知道我们的关系是朔料做的,然后伤心难过?”
“是你先骗人的。”邱小希转过头来,皱起眉头。“如果不是你拉着我去相亲,怎么会阴差阳错的让家里人误会。”
“那是我的家里人,不是你的。”
“我又没说是我的。”邱小希嘀咕了一句冲着他伸出手。“不是说今天可以交尾稿?稿子呢?”
“不是说早上去给我买包子,我人都醒了,包子呢。”
“我……我不是刚睡醒么,得睡醒之后才能去买包子。”
许诺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眉宇之间沾染不满。“九点,你跟我说你刚睡醒。”
“那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一直在外面看着你,所以我才起的这么晚。”
“我好感动。”许诺嘴角似笑非笑。“昨晚你的呼噜声震耳欲聋,差点把房盖掀开,吵得我一夜未睡,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我说谎。”
“我怎么可能打呼噜。”邱小希皱眉。“你说的那个打呼噜的人一定不是我,我从小到大睡觉都不会打呼噜,安然可以为我作证。”
“安然是谁,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了,难道你们作家的思想都这么污?”
“我说什么了。”
“你没明目张胆的说什么,但是你有潜台词。”
“我有潜台词?”许诺伸出小拇指扣了扣耳朵。“你觉得有就有吧,我现在要睡觉去了。一夜未睡困死了。”
“等一下!”邱小希连滚带爬的从沙发冲到他面前,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今天是交稿的日子了,你千万别睡,睡了我的工作就没了。”
“你的工作与我无关。”
“怎么没关系啊!”邱小希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如果我因为你丢了工作,那我就赖在你家里不走了,吃喝拉撒住都在你家,每个月你还得给我生活费。”
“凭什么。”
“凭我因为你丢掉了工作啊。”
“你丢了工作我就要养你?”
“对啊。”邱小希没觉得这个逻辑有什么毛病。“所以啊,为了不让你养我,你就乖乖的给我你的尾稿。到时候我们一拍两散,你也舒坦,我也舒坦,多好。”
“然后你就可以找你的乔司了。”
“……额,你一定要这么说,我也不反驳你。”
“呵。”许诺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稿子我可以给你,但是我笃定,你没有和乔司合作的机会。”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还未等邱小希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许诺直接打开抽屉,拿出尾稿扔在她身边。“拿走,不送。再见。”
“这是……尾稿?”
“砰。”
许诺关上卧室的门,不再理会外面的邱小希。
邱小希坐在地上一脸蒙蔽。
不是说存稿还没写完?现在丢给我的是什么?
她拿出电话,拍摄了几张尾稿的部分内容和结局用微信发给林落主编,确认真假。
大约五分钟左右。
林落主编回信:“你可以转正了。”
邱小希看过回信后,没几分钟就离开了许诺家,抱着尾稿走掉了。
许诺再次从卧室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他睡了整个一白天,也算是补回他昨晚的加班加点。
他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水,缓解刚刚睡醒的疲劳感。
喝完之后他发现杯子底下粘着一张字迹‘丑陋’的便利签。
【许诺,虽然这两天我们发生了很多矛盾,但,还是很感谢你按照约定的时间交给我尾稿。】
许诺不以为然。“你的语文老师如果发现你把中国汉字写的这么丑,估计哭晕在厕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