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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亮了，喊杀声渐渐消弭，雨中的菜市口上，百姓们在杨越命人搭建的草棚中站着，翘首以盼。
之前杨越深夜来袭，杀进城中，给百姓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谁让杨越这一次动了真刀真枪，下手狠辣，打死不少人。
当然，财帛动人心，他选拔出来的士兵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家子，体力上自然没有问题，但他们心中的贪欲，一旦被激发就不可收拾。
望着曾经未曾见过财物，以及姿色出众的女子，他们选择挥动手中的兵刃，对手无寸铁的民众痛下杀手，直到被弹压。
造成了大量杀孽的他们，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菜市口上，数百个年轻人被押解，跪在地上大声叫屈。
可是衣襟里，地面上，除了金银还有一些被凌辱致死的女子身体。
纵然有白布覆盖，可婀娜的身材还是撩人呢。
深吸一口气，杨越在众人不一样的视线中，缓缓走到了最前面。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当这个刽子手。
可某些事情还是要他这个最高决策者，亲自执行。
“你们，还有想要说的吗？”杨越沉声问着，他一手握着手腰间的刀柄，脸色难看。
“陛下……”有人尖叫着，紧紧锁定如今的架势，他们如何会不知道方昊天想做啥。
“杀进城之前，朕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对普通百姓下手，但总有人见利忘义，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狠手，就算朕能容你，这天下也容不得你！”
杨越不打算个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挥手打断了这一些人说话的机会，义正言辞的喝骂几声，瞬间让他的形象变得伟岸起来，在地上跪着的混球衬托下，杨越仿佛是自带圣光的圣人，每一次走动，都被人注视。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杨越沉声喝着，紧握着剑柄，双眸渐渐泛红，含泪下跪。
“陛下！”此举惊了众人，也吓到了不少百姓。
从没有见过一国之君如此作为，竟然给一群兵丁下跪。
“你们的错，不可饶恕，朕也没有办法越过律法饶恕你们。但你们是朕的兵，是朕带着你们出来保家卫国的！”
“你们辛苦了。”
杨越这话一说完，那些跪在地上的兵士们纷纷涨红脸。
有人垂着脑袋，有人神情难看，还有人咬牙切齿。
只是他们都没有再说言一句，甚至连骂声都没有。
军令如山，这是他们参军的时候接到了的一个命令。
皇帝三令五申，已经仁至义尽，而他们却将这条命令当做耳旁风，如同过眼云烟，不予理会。
造成如今的模样，乃是他们的过错，如若不因贪心做错事，一切何以至此。
怨不得别人。
“你们攻城有功，必赏。”杨越没有停下说话，继续开口，言及有功必赏，赫然让众多将士眼底闪过一丝生的希望。
他们纷纷抬头，望着杨越，眼底生存的渴望，让人为之心痛。
“可有过必罚！”杨越垂下眼睑，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下，身躯在颤抖。
他挥挥手，作为宪兵队用的人们站了出来，将手中的武器用烈酒擦了擦，晦暗的刀在雨中滴答滴答响着。
有人给那些押解的人喂了酒，也给杨越送来一瓶。
揭开瓶盖，杨越昂首，任由冰凉的雨砸在脸上，半晌才垂下头道：“天亮了，该上路了。尔等所有功劳，朕会亲自督促，将这一切都送到你们的家人手中。”
“而你们的父母，子女，朕都会视之如亲人，赡养他们终老与成长，直到十八成年。”
“安心去吧！十八年后，希望你们还是朕的子民！”
敬！
心中暗自低喝，杨越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啪！
酒瓶被他摔在地上，激射了一地瓷片，众人纷纷饮尽，效仿相随。
“请陛下赐死！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勠力同心，其利断金！”
战士们的吼声很大，却也让杨越泪不停留下。
他站起来，背过身，不想也不敢看。
“还请陛下，照顾好我等家人。”有人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随后没了声音。
数百人头在刽子手的倒下滚在地上，鲜血喷洒，汇成一滩血泊。
闭上眼，耳边都是汉子最后的怒吼。
“会的，一定会的。”
他低下头，擦了擦眼泪，但天空的雨水顺着发丝脸颊，不断流下让他怎么擦都是徒劳。
“呼……”杨越抬头，盯着草棚下站着的人们，蓦然开口：“这是交代，也是警钟，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要给朕清楚，我汉国的军队不是匪，不是痞，他是子弟兵，是高贵的战士。”
“尔等皆是汉民，皆为汉臣，都有从军的义务！因为这是乱世，谁都躲不开！”
“朕唯一能够答应你们的，不管你是谁，只要你不叛国，不管你在天涯海角，只要是我汉国子民，那就与国同荣，休戚与共！”
杨越的每一言，每一语，直击人心。
这片大陆，最乱的是什么，是人心，是局势，长期的战乱，已然使得整个大陆的百姓变得麻木。
今日的事情，本来不用如此做，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一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这样做的话，意义不大，还可能造成手下人心涣散。
当然，这是一些将领的意见，只是杨越不同意。
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好处绝对大于坏处，只要操作得当，必定会激起民众潜藏着的血性。
治理一个国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国家的事情。
只有全部的人都在拼，这个国家才有希望。
于是，才有了如今的一幕幕。
百姓们永远是感触最深的人，他们在雨中，虽然没有说话，心田中却有如一颗种子悄然埋下，只待水土丰茂，早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至于树名，叫做爱国。
国家国家，先有国，再有家。
杨越按着腰间的剑柄，神色平淡，可心里却不淡定了。
这个逼装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圆过去。
要是三个月后的决战失利，他们会成为自己的真正的子民吗？
想得有点远啊！算了，至少今天的收获很大，杀鸡儆猴，严明军令，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皇帝。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世人恶朕，恨朕，不解朕。
那就让他们，闻风丧胆，畏之如虎，夜止小儿啼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