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文化影响中国甚为深远,在近代历史上主要是在清末,民国初年以及抗日和解放战争时期,在这段时间里,湖南在政界和军界出现了一大批杰出的人物,正是这些人物的出现让湖南享有了全国声誉。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20世纪50年代湖南江永发现了“女书”,这种女人创造的属于自己的文化,“女书”近年来成为了世界瞩目的焦点,它似乎并没有融入主流文化,却一直在湖湘大地上存在着。
在湖南的永州江永县境内,这个山清水秀的偏僻小县之中,孕育出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一种专为女性使用的文字,当地妇女们把这种文字叫做“女书”,又称“女字”。
女书字形娟细秀丽、倾斜修长,呈长菱形。女书有约2000个字符,笔画形式简单,只有点、竖、斜、弧四种类型,书写时由上而下,先中后右再左,没有标点符号,排列工整,错落有致,阅读时从上往下、从右至左。“女书”也指用这种文字撰写的作品,写在纸上的叫“纸文”,写在布帕上的叫“帕书”,写在扇面上的叫“扇章”,绣在布帕上叫“绣字”,内容涉及婚姻家庭、生产劳动、女红艺术、文化娱乐、风俗习惯、道德情操等。
据传清末和民国初年江永县上江圩乡的每个村庄,都有一批精通女书的才女。每年五月花山庙庙会的前夕,许多妇女请这些女书高手代为书写女书纸扇巾帕。有些集市上还有女书纸扇巾帕出售。
女书究竟是怎样产生的?为何独以在湖南江永县上江圩乡及道县新车乡周围方圆不到百里的范围内流传,而且仅为妇女使用呢?这就不得不提旧时江永一带的婚俗和妇女、少女之间盛行的结拜习俗。
旧时江永一带的婚俗十分完整地保留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社会旧婚俗,少女婚前只能在闺房中做女红,不能与异性接触,婚后三天即返回娘家,直到怀孕生子后才正式居住夫家,但不能下地劳动,只能在家纺纱织布。这一古老婚俗使得当地妇女和男性隔绝起来,新婚少妇在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还能享受少女时光,与同村姑娘唱习女红,结拜姊妹也就应运而生。姑娘们结识以后若关系融洽,彼此中意,就可以结拜姊妹,一般为七人,称为“七姊妹”。除了要举行结拜仪式,结拜姊妹还要不定期书信往来,大多是想念、盼望之词。结拜姊妹中如果有一人出嫁,另外的人要婚前“歌堂哭嫁”唱女书,并在她结婚后的第三天写贺信送给她,称为“三朝书”,这些贺信是由世纪相传的女书写成的。
与其他古文字相比,女书有四大独特之处:一是传女不传男,传承方式为老传少、母传女,世代传袭;二是记录当地土语并用土语吟咏读唱;三是字形奇特,呈长菱形;四是人亡书销,无文物可考。由于女书“人亡书销”的惯例(人死女书必须殉葬,只留下极个别珍品馈赠亲友)、战争中遗失以及“文革”时被大量焚毁,造成清代以前的女书至今未被发现。
“女书”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发现的唯一女性文字,作为一种全人类珍贵的文化遗产,女书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西方女权主义者甚至称其为“妇女的圣经”。
女书存在的地域性很强与土话的发音有密切的关系,当地域扩大,语音稍有差别时,女书就不复存在了;江永县上江圩镇是旧时女书集中流传的地方,这里流传着两种有关女书创始人的传说:
一是盘巧造字的传说。相传桐口山冲里以前有一个名叫盘巧的姑娘,她聪明美丽,3岁会唱歌,7岁会绣花,十七八岁时,没有一样女红不精通,尤其喜欢结交姐妹。有一天,盘巧在山上砍柴,被官府的猎队抢到了道州府。墙高院深,布满岗哨,盘巧被关在官府内插翅难飞,任凭她眼睛哭肿、嗓子喊哑,始终无济于事。为了通知家人,盘巧冥思苦想,根据平常与姐妹们织花边、做鞋样的图案,每天造一个字,三年共造出1080个字。她用自己造的字写成一封长信,藏在一条由她养大的猎狗身上,让狗带信给家乡的亲人、姐妹。这条狗很有灵性,它进入村庄后东家进、西家出。终于,一位心细的姑娘发现了猎狗颈下的信,打开一看,却似天书。她邀集了49个姐妹,想了49天,把信上的字逐一认出来,才知道她的遭遇。亲人们赶到了道州府,把盘巧解救了回来。自此,姐妹们用盘巧创造的字编歌,既好认,又好记,代代相传到如今。
二是皇妃造字的传说。在女书《玉秀探亲书》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传说永明县有一位秀外慧中的才女名叫胡玉秀,宋哲宗时被选入皇宫为妃。宫中生活冷清,玉秀远离亲人与姐妹,满腹忧伤,欲诉无人。于是,她根据家乡的女红图案创造出了一种别人都不认识的文字,把自己的不幸以及对亲人的无限思念都用女书写了下来,然后托人带回家乡,并嘱咐按倾斜着的方向去辨认,按土话的读音去理解。后来,人们在江永县桐口村建了一座“鸣凤阁”用以纪念传说中创造女书的皇妃。
这些优美的传说使女书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对于女书的来历,专家学者众说纷纭,令女书更为神秘莫测。
女书是女性心灵世界的投影,作者均强烈要求男女平等,极端厌恶鄙视男性所热衷的功名富贵,作品中主人公都是个性张扬的女强人、女中豪杰,男性均为配角,或小化或丑化。女书有一类是将当地汉字叙事诗翻译改编成女书叙事诗,如《祝英台》《王氏女》等;另一类是当地妇女自己创作,如《卢八女》《杨细细》等。这类作品中有的咏唱美好的少女时光、表达结拜姊妹之间真挚情感,有的则控诉妇女悲惨命运,总的来说均无关乎帝王将相,不理睬仕途经济,不承担国计民生,不讲究道德文章,带着单纯的美丽与忧愁、快乐和希望,的确有着独特的韵味。
20世纪60年代,西方一些知识女权主义者狂热地追求创造女性文字,没有成功。然而在中国江永,身居偏僻山区的农家妇女,却用自己的智慧和灵气创造了“女书”这种人类历史上只有女性认识和使用的文字符号,以表达她们对男性社会的反抗和提高妇女地位的愿望。由于女书流传范围极狭窄,能在漫长的社会历史中、在汉文化的强大压力下生存,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文化现象。她本身的文学性及艺术性蕴涵着很高的历史文化价值和美学价值,这是女书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所具有的独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