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霑和陈惠敏终于结婚了。
别误会,黄霑没有同性恋的倾向。这个陈惠敏不是武打明星的陈惠敏,是位叫云妮的小姐。比黄霑小十七岁,是他从前的秘书。
早在做《今夜不设防》电视节目时,黄霑告诉我们关于云妮的事。
“简直像金庸小说里的人物。”倪匡说,“怎么可以不要?一个男人一生中有多少个像云妮那么死心塌地爱你的,你不要让给我。”
当然倪匡是说着玩的,黄霑是死都不肯让出,所以才搞到今天结婚这种结果。
在十一月初,黄霑和云妮从香港直飞旧金山,先拜访倪匡这个老友。黄霑前一阵子每天上镜,累死他了,和倪匡说了一会儿之后便回酒店,大睡数十个小时。我们听了,点头说此时是真睡,不是和云妮亲热。要是洞房那么长时间,怕他已经虚脱。
在旧金山住了三天,便飞拉斯维加斯。大家都知道,这是天下结婚最方便、最快的地方。
“一到了马上办好事?”我们做急死太监状,盘问黄霑。
“当然不是啦。”他说,“我们先去看赌场的表演,又去吃一餐中饭。遇到澳门来的叶汉先生,认得出我还帮我埋了单。”
“后来呢?”我们又追问。
“虽然说是去结婚的,”黄霑回忆,“但是云妮还没有答应。”
我们心里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点头,天下岂有这等怪事。”
只好等着他耍花枪,耐心地听他讲下去。
黄霑说:“到了第三天,我们在街上散步,我才向云妮建议:现在结婚去。”
“她点头了?”我们假装紧张地问。
“嗯。”黄霑沾沾自喜。
“是不是在教堂举行婚礼的?”
“不是。”黄霑说,“不能直接到教堂。”
这又是怪事了。
“先要领取一张结婚准证。”
“什么准证?”
这次是他的第二回,以下是黄霑的结婚故事:
我们必须先去一个政府机构,说出护照号码,登记什么国籍的人等等。一走进去,那个政府人员在看我身后有没有人,又指着云妮,问道:“这是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太太呢?”
我说这就是我要结婚的人。那官员听了羡慕得不得了,马上替我们登记,然后收费。
“多少钱?”我问他。
“七十五块。”
“这么贵!”我说。
“那是两人份的登记费呀!”他说。
我心中直骂:“废话!结婚登记不是两人份是什么,哪里有一人份的。”
也照付了钱,问他说:“附近哪一家教堂最好?”
“都差不多。”他说,“就在我们对面有间政府办的,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当然是政府办的比私人办的正式一点,我就和云妮走过了一座建筑物。它不像是一个让人结婚的地方,倒像一间医院。
门口有一个黑人守着,这地方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生意好像不是太过兴隆,所以那个黑人翘起双脚架在门上睡觉。
我把他叫醒,说明来意。他即刻让我们进去。
里面只剩下一个女法官在办公,她是国家授权让她替人家结婚的。
她一看到我们,又望我的身后有没有人,指着云妮说:“这是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太太呢?”
差点把我气死了。
她要先收费,又是七十五块美金,两人份。
“跟着我说。”她命令,“我,黄霑,答应不答应迎娶陈惠敏,做我的法律上的妻子,爱她、珍惜她,在健康的情形,或在生病的状况,直到死亡为止?”
我们都说一声:“I do。”
她问我:“有没有带戒指?”
我们哪有准备这些东西?摇摇头。
“不要紧。”她说完从桌子上拿了两个塑胶圈,让我们互相戴上,大功告成。
女法官在结婚证上签了名,盖上印,交了给我。
我一看,看到证婚人的栏上写着一个叫罗拔·钟斯的人,从不相识,便问她道:“谁是罗拔·钟斯?”
女法官懒洋洋地说:“就是他。”
指的是睡在门口的那个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