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月
里
,
料
峭
的
春
寒
包
裹
了
整
个
黄
昏
。P
城
的
一
间
客
厅
里
,
两
位
男
士
相
对
而
坐
,
喝
着
酒
。
其
中
一
位
身
材
矮
小
,
长
相
平
庸
,
打
扮
俗
气
,
谈
话
时
总
故
意
把
表
链
和
金
戒
指
抖
得
叮
当
响
,
一
看
便
知
是
那
种
势
利
小
人
。
相
反
,
主
人
希
尔
比
先
生
倒
不
失
绅
士
风
度
,
室
内
的
摆
设
和
情
调
足
以
证
明
他
生
活
的
品
位
。
“
就
这
么
决
定
了
吧
。”
希
尔
比
先
生
说
。
“
这
可
不
行
,
希
尔
比
先
生
,
我
不
能
答
应
这
种
交
易
。”
对
方
举
起
酒
杯
回
答
。
“
嘿
,
赫
利
,
汤
姆
可
是
个
诚
实
能
干
的
奴
隶
,
我
的
农
场
被
他
管
理
得
井
井
有
条
,
他
完
全
值
这
个
价
。”
“
是
吗
?”
赫
利
给
自
己
斟
了
一
杯
白
兰
地
,
不
以
为
然
地
问
道
。
“
那
当
然
。
汤
姆
是
真
正
的
基
督
徒
,
忠
心
地
为
我
管
理
全
部
家
业
。
去
年
他
独
自
去
辛
辛
那
提
取
回
五
百
美
元
,
还
拒
绝
了
几
个
唆
使
他
逃
到
加
拿
大
的
坏
蛋
。
老
实
说
,
我
真
舍
不
得
卖
他
。”
“
我
开
的
价
够
高
了
,
现
在
的
生
意
不
好
做
啊
!”
赫
利
叹
了
口
气
,
又
倒
了
一
些
酒
。
“
赫
利
,
你
究
竟
想
怎
么
办
?”
“
再
添
上
一
个
孩
子
吧
?”
“
这
可
不
好
办
。
如
果
还
有
别
的
办
法
,
我
是
不
会
卖
掉
任
何
一
个
奴
隶
的
。”
正
在
这
时
,
门
打
开
了
,
一
个
大
约
四
五
岁
、
俊
俏
可
爱
的
男
孩
走
了
进
来
。
“
过
来
,
哈
里
,
让
这
位
先
生
欣
赏
一
下
你
的
技
艺
吧
。”
希
尔
比
先
生
说
。
于
是
,
那
孩
子
便
以
清
脆
的
声
音
唱
了
一
首
在
黑
人
中
颇
为
流
行
的
歌
曲
,
身
体
伴
着
歌
声
扭
动
着
,
惹
得
希
尔
比
和
赫
利
哈
哈
大
笑
。
接
着
,
哈
里
又
拉
长
了
脸
,
模
仿
老
者
的
样
子
艰
难
地
挪
动
着
,
边
挪
动
边
用
鼻
音
唱
着
赞
美
诗
。
“
好
极
了
,
我
看
,”
赫
利
突
然
拍
着
希
尔
比
的
肩
膀
说
,“
你
把
这
个
小
鬼
加
上
,
你
的
债
就
算
还
清
了
,
怎
么
样
?”
这
时
,
门
被
轻
轻
地
推
开
了
,
走
进
来
一
位
大
约
二
十
五
岁
的
混
血
女
子
,
一
看
就
知
道
是
那
孩
子
的
母
亲
。
她
黑
亮
的
眼
睛
,
长
长
的
睫
毛
,
波
浪
般
的
卷
发
,
苗
条
的
身
段
一
下
子
吸
引
了
赫
利
的
视
线
。
“
艾
莉
查
,
有
事
吗
?”
看
着
她
欲
言
又
止
的
样
子
,
希
尔
比
先
生
问
道
。
“
对
不
起
,
先
生
,
我
在
找
哈
里
。”
孩
子
活
蹦
乱
跳
地
跑
到
母
亲
面
前
,
希
尔
比
先
生
忙
打
发
他
们
走
了
。
“
老
天
!”
奴
隶
贩
子
惊
叹
道
,“
把
这
个
女
人
送
到
奥
尔
良
,
一
定
会
赚
一
大
笔
。”
“
我
可
不
想
靠
她
来
发
财
。”
希
尔
比
冷
冷
地
说
。
他
又
打
开
一
瓶
酒
,
岔
开
了
话
题
。
赫
利
见
状
,
只
好
说
道
:“
好
吧
,
我
们
不
谈
这
个
女
人
,
但
你
要
把
那
个
男
孩
给
我
。
我
有
同
行
想
买
小
男
孩
,
养
大
后
再
送
到
市
场
上
卖
。
怎
么
样
?”
“
我
不
想
将
他
们
母
子
二
人
拆
散
。”
希
尔
比
先
生
考
虑
了
一
下
说
。
“
是
啊
,
我
理
解
。
但
根
据
我
的
经
验
,
采
用
‘
仁
慈
’
点
的
方
法
就
可
以
了
。”
说
完
一
些
“
经
验
”
赫
利
往
椅
子
上
一
靠
,
摆
出
一
副
“
慈
善
”
的
面
孔
。
“
我
要
好
好
考
虑
一
下
,
还
要
和
太
太
商
量
商
量
。”
希
尔
比
先
生
说
,“
但
你
最
好
不
要
走
漏
风
声
。”
“
好
,
一
言
为
定
。
不
过
我
要
提
醒
你
尽
早
给
我
一
个
准
信
,
因
为
我
没
有
太
多
时
间
等
你
。”
说
完
,
赫
利
便
起
身
穿
上
大
衣
离
开
了
。
“
真
想
把
他
踢
下
台
阶
去
。”
看
到
门
关
上
了
,
希
尔
比
先
生
自
言
自
语
地
说
道
,“
真
是
个
卑
鄙
小
人
!
要
是
在
几
年
前
,
我
决
不
允
许
他
大
摇
大
摆
地
出
现
在
我
家
里
,
但
现
在
我
却
无
能
为
力
。”
不
巧
,
艾
莉
查
无
意
中
听
到
了
两
人
的
谈
话
,
得
知
那
奴
隶
贩
子
好
像
要
买
自
己
的
孩
子
,
她
正
想
继
续
听
下
去
,
女
主
人
却
在
这
时
召
唤
她
,
她
只
好
匆
匆
离
开
了
。
“
艾
莉
查
,
我
的
孩
子
,
到
底
发
生
了
什
么
事
?”
看
着
女
仆
心
不
在
焉
的
样
子
,
女
主
人
关
切
地
问
。
“
啊
,
太
太
,
主
人
会
不
会
把
我
的
孩
子
哈
里
卖
掉
?”
这
个
可
怜
的
女
人
倒
在
椅
子
里
哭
泣
起
来
。
“
卖
掉
哈
里
?
傻
孩
子
,
这
怎
么
可
能
?
好
啦
,
不
要
担
心
,
来
,
帮
我
梳
一
个
好
看
的
发
式
吧
。”
“
那
太
太
是
决
不
会
同
意
卖
掉
……”
“
我
当
然
不
会
同
意
的
,
孩
子
,
我
宁
可
卖
掉
我
的
孩
子
也
不
会
那
样
做
。”
显
然
,
希
尔
比
太
太
还
不
知
道
刚
刚
降
临
的
灾
难
。
不
论
从
哪
一
方
面
来
说
,
希
尔
比
太
太
都
堪
称
是
一
位
上
等
人
。
她
充
满
智
慧
,
品
德
高
尚
,
对
仆
人
非
常
和
善
。
而
艾
莉
查
是
她
从
小
带
大
的
,
更
是
受
到
她
的
呵
护
和
喜
爱
。
艾
莉
查
的
丈
夫
乔
治
·
哈
里
斯
是
附
近
农
庄
的
一
名
黑
奴
。
乔
治
是
在
制
包
厂
工
作
时
认
识
艾
莉
查
的
,
他
聪
明
灵
活
是
这
个
工
厂
雇
工
中
的
佼
佼
者
,
但
却
因
此
受
到
主
人
的
嫉
妒
。
主
人
提
出
领
走
乔
治
的
工
资
并
带
他
回
到
庄
园
,
这
个
决
定
让
所
有
的
人
都
感
到
意
外
。
“
他
发
明
了
机
器
呀
!”
有
一
位
工
人
为
乔
治
打
抱
不
平
。
“
发
明
了
机
器
?
哦
,
发
明
了
机
器
……”
乔
治
的
主
人
冷
笑
着
说
,“
你
们
是
说
乔
治
发
明
了
一
台
节
省
人
力
的
机
器
?
是
想
为
自
己
偷
懒
找
借
口
吧
!”
一
股
怒
火
腾
地
从
乔
治
胸
中
升
起
,
这
是
难
以
用
权
势
来
压
制
的
。
但
最
终
,
等
待
乔
治
的
还
是
农
庄
里
艰
苦
的
劳
作
和
枯
燥
单
调
的
生
活
,
狠
心
的
主
人
给
予
他
的
折
磨
和
屈
辱
,
他
也
只
有
默
默
地
忍
受
。
希
尔
比
太
太
出
门
拜
访
朋
友
去
了
,
艾
莉
查
无
精
打
采
地
站
在
门
廊
上
。
这
时
,
乔
治
轻
轻
地
走
了
过
来
。
“
是
你
吗
,
乔
治
?
我
真
是
太
高
兴
了
,
太
太
出
门
拜
访
朋
友
去
了
,
晚
上
以
前
不
会
回
来
。
我
们
可
以
有
一
段
愉
快
的
时
光
。”
艾
莉
查
高
兴
地
说
。
“
我
只
希
望
自
己
没
有
出
世
,
也
没
有
娶
你
。”
乔
治
惨
然
说
道
。
“
乔
治
,
你
怎
么
了
?
出
什
么
事
了
?”
艾
莉
查
哭
着
把
头
靠
在
丈
夫
宽
阔
的
肩
膀
上
。
“
艾
莉
查
,
你
真
是
太
可
怜
了
,
我
真
不
想
让
你
再
伤
心
。”
乔
治
爱
怜
地
说
。
“
哟
,
乔
治
,
你
这
是
怎
么
了
?
究
竟
发
生
了
什
么
可
怕
的
事
?
我
们
不
是
活
得
挺
幸
福
吗
?”
“
幸
福
?
除
了
痛
苦
以
外
,
我
们
还
拥
有
什
么
?
谁
赋
予
他
权
利
做
我
的
主
人
?
我
不
时
地
思
考
这
个
问
题
。
他
是
人
,
我
也
是
人
,
他
还
不
如
我
,
凭
什
么
要
骑
在
我
的
头
上
?”
“
乔
治
,
我
理
解
你
的
心
情
,
但
为
了
我
和
哈
里
,
你
千
万
不
要
做
可
怕
的
事
情
。”
“
我
忍
耐
得
够
久
了
,
但
他
不
放
过
任
何
一
个
侮
辱
、
折
磨
我
的
机
会
。”
“
那
我
们
该
怎
么
办
呢
,
亲
爱
的
?”
艾
莉
查
悲
伤
地
问
。
“
我
要
去
加
拿
大
,
到
了
那
边
之
后
,
我
会
想
法
赎
回
你
们
的
,
这
是
我
们
唯
一
的
希
望
。
你
的
主
人
心
肠
好
,
愿
上
帝
保
佑
他
们
。”
你
如
果
被
抓
住
怎
么
办
?
那
太
可
怕
了
。”
你
放
心
,
我
会
好
好
计
划
,
不
会
发
生
这
种
事
的
。”
“
乔
治
,
你
千
万
要
当
心
。
愿
上
帝
保
佑
你
。”
“
好
的
,
再
见
吧
。”
乔
治
说
。
他
们
悲
伤
地
哭
泣
着
,
离
别
的
愁
绪
紧
紧
地
包
围
着
他
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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