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自嘲笑道:"怎么母妃这里,本宫作为儿子不能过来?"
梨嫔未说话,看着面前的木梨花树怔怔出神,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也许久未过来了。今日是为那个丫头过来的吧!"
"呵,母妃可真是矛盾,刚刚才问本宫为何过来,现在这口气倒是怪儿子没有过来?"苏煜面无表情的道。
"你,"梨嫔被堵的说不出来话,使劲压下一口气道:"不管今日借了她一张嘴,让陛下心中对赵西有些怀疑罢了,你不是正好不喜欢赵雅茹吗?"她轻哼一声,一张平常温和面容现在却变得狰狞无比,带着不屑,手指轻轻的将木梨花树上的冰雪给打落,"看现在的时辰,赵西定然去见了圣上,手中的兵符定然会交还,至于兵符最终花落谁家,可就看今晚了,只是这连环计到底谁能解的开,就各凭本事了!"
"母妃可真是好手段,"苏煜不笑反怒,"竟然连自己的亲侄女也利用,当真是我手段果断的好母妃啊!"他最后几个字咬着牙重重道。
"一个女人有什么让你如此的,本宫做这些不是为了你吗?现在东宫之位还未定,赵西手上的兵权,不能再留,难道你想让他去帮太后,去帮老五吗?"梨嫔大怒,厉声呵斥着她,喘着浊气道。
苏煜看着她如此模样,并不并吃惊,从小时她便如此,只是立在一旁,等她发泄完,一双凤眸直直盯着她,才开口道:"母妃当真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他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低着头看着面前这个他称作母妃的女子,神色有些哀伤。
梨嫔大惊,看着他的双眼有些闪躲,慌忙转过脸,"你……在说什么,本宫做这些当然是为本宫的儿子苏煜啊!"
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像是想通了许多事情,为了儿子苏煜,是啊,确实是儿子苏煜,可却不是他!
"你今日怎么了?竟然问如此奇怪的问题?"梨嫔试探性的问道。
男子的神情一下颓了下来,对他而言,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面前那个皇位!
他摇摇头,神色恢复了正常,看着面前木梨花树冷漠道:"母妃进屋吧,您身子不好,还是先行回屋歇息!"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梨落苑,梨嫔看着那个背影有些神色落寞。
屋内那张雪白的披风从椅子上慢慢滑落在地。
赵西一进了太后的宫殿,便看着太后沉着脸,面前正跪着满脸是泪的赵雅茹。
"太后!"他行了一礼。
"你来了!"太后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尽量把声音平静的道。
"父亲,父亲,茹儿真不是故意的!"看着身穿铁甲铮铮的父亲,赵雅茹一把扑到他的面前,"我,我真的不知,是林静苒那个贱人,对,是她!"
她双眸通红,自从被梨落苑送了回来,太后就罚她跪到了现在,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嘴唇也冻的直哆嗦,浑身上下如同掉入了冷窖里。
看着面前冻的嘴唇发紫,有些狼狈的女儿,赵西的心中一动,那心中的怒火被心疼之感慢慢取代,正要扶她起身。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赵雅涵,看着父亲神色动容,暗道不妙,这些年被压下去的怒气,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可话是姐姐说出来了,又怎么怪人家林小姐?"赵雅涵立在一旁,声音有些无辜,又做可怜状态,似是要哭了似的,一把拉助赵西的将要伸出的胳膊神色紧张的问道:"父亲,您这次回来陛下没有对父亲如何吧,这次是姐姐错了,还望父亲不要怪罪,涵儿愿意替姐姐受处罚!"
赵西看着面前的这个庶女,姿态大方得体,面容秀丽和此时有些狼狈不堪只知道推卸责任的大女儿一对比,不知好过千万倍,赵西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拍拍她的手,温和的道:"父亲没事,放心吧!此时错不在于你,你长姐是被宠溺惯了,现在倒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了!"最后一句话,他言语厉色,看着赵雅茹严厉的道,眸中再看着她有一丝嫌弃之色闪过。
站在一旁的苏嬷嬷一动,有些看不下去,想把赵雅涵拉回来,却被太后手指无声一拉住,威严的脸上对着她摇了摇头,眼眸中还带着一些玩味的笑意。
赵雅茹回头看了一眼太后,这个平常她叫做姑母的老女人,此时却像是看戏一样看着他们父女三人,她抬头死死的盯着赵雅涵,此时她身上穿着的是自己看不上的浅粉色里锦金色毛皮裘衣,上面绣着凤尾花,同色的棉厚百褶长裙,头上插了一支莲步摇,而这也是自己不要的,少女乌光嫩滑的发髻之上下,一张白里透红的脸,此时大方得体。
她突然一楞,低下头看着自己蓝色云锦之摆上已满是污渍,上面点点的泥浆像此时的她一样颓败不堪,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糟糕的模样,刚刚父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和厌,让她脑中刹那惊醒。
现在已经踉成大错已然是定局,可哪又如何,她还是赵家嫡女,这些年父亲格外喜欢自己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她知诗书,懂礼仪,可现在……
想明白这个事情,赵雅茹神色平静,不再哭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父亲,茹儿知错了!茹儿甘愿受罚!"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殿內响起,吓了一跳,赵雅涵睁大双眼,不可相信的看着面前发髫凌乱不堪的女子。
一旁的太后却并未吃惊,反而有些赞赏。
"啪啪啪!"又是三巴掌,赵西还未反应过来,又看见赵雅茹自己重重扇了自己几巴掌。
不到片刻,一张脸两边原本洁白无暇的脸已经红肿的老高。
"茹儿,够了!"赵西有些不忍。
"父亲,是女儿知错了,女儿太不知天高地厚!父亲女儿真的知错了!"赵雅茹双眸噙着泪花,却不让它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