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苒回到府中,便倒头睡下了,见了苏煜一眼,心中便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第二日一早,秋词便将林静苒叫醒。
不知道是昨晚睡的太好,还是感染的风寒的原因,只觉得有些昏沉沉的。
林静苒摇摇沉重的头,接过秋词扭干的毛巾,赶紧的想要起来往王氏那边跑。
一个老幺蛾子加王箬青这个小幺蛾子,两个人加起来就能搅乱整个林府。
"哎哎哎……"秋词赶紧拦下她,"小姐,你早上起来就有些不舒服,可万不能轻易这样拖坏了自己的身子!"
林静苒有些绝望的看了一眼,迟早进入老年期的秋词,有些替她孩子的未来所感到担心,便只好接住她拿的药碗,突然想着崔陵容好像很多日子没来了?
前些日子她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鸟一样的不停,虽然有些吵闹,可时间一长,她不来,林静苒倒觉得有些想念她了。
崔陵容虽然和崔陵月同父异母,却前者和后者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前者口无遮拦,有什么说什么,却性格活泼,敢爱敢恨,喜欢一个人,便就是喜欢那个人。
讨厌一个人,就是直接那人,虽然嘴巴有些琐碎,却真真没有什么害人的心。
而后者看着有些唯唯诺诺,什么事情都放在心底,总是低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相对于来说,崔陵容和崔陵月之间,在外人看来,着实是崔陵容有些吃亏。
可也由此可见,崔陵容在家里也是极其受宠的,在这样勾心斗角的汉阳城,能将女儿护成这个模样,林静苒打心底还是很羡慕这样的!
可转念一想,前世中的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想到这,林静苒想起那日在宫门之前的王曦和崔陵月,现在想来,当真崔陵容有些吃亏,自己该和多说说才是!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名义上的朋友。
朋友,朋友!
林静苒心中低喃了几声,她努力的告诉自己,前世中的事情,也不一定会重来。
林家不会散,父亲不会死,现在她有苏煜,有崔陵容也许这就够了!
"秋词,研墨!"她挥起衣袖,想着无论还是多教教崔陵容才行,万一以后遇到不明事理之人,将她前世中的事情重演!
"小姐,药!"秋词义正言辞的将药递过来,"小姐,你可万不能再生病了,这是从西域进贡上来的药材,听说是皇上特地赐给老爷的呢!"
林静苒索性一把接过,咕咚,咕咚的将药往嗓子里吞,也全然不顾了那满嘴的苦味。
那有些浓烈的深褐色,顺着嘴角沿漏了下来,无声的滴在光洁的桌子上,一旁有一封黄色的油纸被落了一滴褐色之体。
林静苒提笔,沾几下上好的花岩墨,想了一下,便开始行云流水般的写了起来。
正巧在林静苒胳膊肘上的黄皮油墨纸上那被滴落地方渐渐显现了一个黑色的字体。
"好了!"林静苒收笔,不多时,一封信便就这样落成。
"秋词,交给达叔,让他派一个手脚麻利的人,送到博陵崔氏的崔陵容!"她伸手递给一旁的秋词,却就在一瞬间微微一暼。
那桌子上一封黄色油纸上面慢慢显现了一个字,她拿起它,轻嗅一下。
上面是属于松树的墨油之香还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草药特有的香气。
"等下!"她的手指拿着黄皮纸嗅了好几遍,对着正要出厢房送信的秋词喊道。
"小姐,怎么了?"秋词转过头,手中拿着一封信,又见自家小姐手中又拿了一封。
"你刚刚说,这碗药是从西域带来的配方?"她拿着那个药碗又比对了一下!
"对啊,我听厨房里的人说的!"秋词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家小姐,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信封。
"去小厨房,将这碗药再熬一碗出来!"
"是!"
她看着手中的信封陷入沉思,这是几个月前,她进了王箬青家的书房无意中拿出来的无字信封,这个信封已经久到她都差点没想起来,今日却偶然间看到这上面竟然有字迹。
她眼光灼灼的看着那个煜字陷入沉思。
身后是披满了一室的阳光,暖冬的光,有些舒适,照在人身上,有些让人想睡觉。
男子手中抚摸着通体雪白的猫斜靠在美人塌上。
可男子脸色黑的像一位铁面无私的铜像,除了一双修长的手,慢慢抚慰着猫,全身上下一动不动,就连睫毛也甚少动一下。
他的脑子中不断变化的是昨晚,那日道:“我还是喜欢旁人叫我陆千寻!”
陆千寻,陆千寻!
那个时常跟着她的背影的呆滞男子与现在微面千寻,处事老练的西域王世子的身影渐渐重合。
也不过两个月之间的事情,此人便如此了!
这几年,西域一直是大世子掌政,想必那西域王这些年养自己病事情是假,为了陆千寻走南闯北却是真!
而就在昨夜,林静苒认出陆千寻他可以理解,可陆千寻却不认识林静苒。
这便甚是让人觉得奇怪。
唯一一个解释合理的理由便是陆千寻失忆了!
木添走进屋,看着此时殿下的状态,他便知道,殿下又在想事情了!
从小到大,每回便是如此!
只是他还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能让殿下如此!
"殿下,昨夜你为何拦着林姑娘?"木添立在一旁,想到昨夜,心中的答案便了然于胸!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咽了一口气,瞧见殿下现在的状态,觉得有些危险。
"林静苒一个女子,若是去了,不正是寻了死路吗?"苏煜的手指抚摸着那顺滑的毛发,突然想到昨天在他怀中的那只猫,有些哑然失笑。
答案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若不是昨晚他们也想探探那个书店的虚实,却不知正好遇见了林静苒。
若不是如此,他们也定然可以跟上自己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