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帮她?这个问题,沈浥一时间倒是回答不上来。其实依着他平素的性子,是根本不会、也不屑于插手这种事情的。人家夫妻间的事,与他何干?只不过,跟前这个小女子不一样,她身上藏有太多秘密,他对她好奇,他想养她在身边。
就算如魏延猜测的那样她是奸细,养在身边看着,也总好过让她在别处呆着。而时不时的,还会闯入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措手不及。
他特别不喜欢那种感觉,不喜欢被意外操控,他喜欢掌控别人。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他对她的身体有极大兴趣。他想看看,那身衣裳下,她身上的皮肉,是不是和梦中的一样香软。
沈浥其实是个极为能够克制的人,那种方面的事情,他之前不能,不代表不想。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是忍下来了。而现在,跟前出现一个让他克制不住的,让他蠢蠢欲动总有那种念头的……这说明,事情已经很严重。
“你真想知道?”沈浥端坐,腰背挺直,他英俊出色的眉眼,此刻皆隐隐含有笑意,望着甜珠的时候,那双极深极黑的眸子里,透着光……他本生得威严肃穆,让人望而生畏,但是此刻,却又显得平易近人。
两种极端的气质,融合在他身上,甜珠觉得,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我想知道。”甜珠难得敢与他对视,她表情很严肃认真,像是在说着什么天大的事情。
沈浥道:“等你成功跟许致和离了,我就告诉你。”
甜珠:……
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骗人好玩儿吗!
甜珠有些生气,也不爱搭理他了。不过,她可不敢明着甩脸子,只是不说话而已。
“刚刚喝了酒?”见她半饷不吭声,沈浥倒是主动开口问她了,见她轻轻点头“嗯”了声后,沈浥素白修长的一双大手,轻轻握住茶壶,往甜珠跟前的茶杯里倒了茶,“喝吧,暖胃醒酒的。”
“谢谢二王子。”甜珠其实是嘴里干胃里烧的,她刚刚进来闻到茶香就想喝茶了。只不过,他不说,她也不好意思跟他讨茶喝。
茶是刚刚煮好的,还冒着热气,甜珠送到嘴边吹了吹,之后才小小抿一口。再吹一吹,然后再抿一口,直到完全不烫了,她才全喝了。
只觉得很香,灌入口中,唇齿留香。再细细想一想,还觉得回味无穷。
甜珠喝茶的时候,沈浥一直看着她。雾气缭绕朦胧间,她那张尤若桃花般的脸盘,娇艳欲滴。皮肤白里透着浅浅一层粉色,眼睛又大又亮,睫毛又卷又翘的,垂着眼睛喝茶的样子,也十分认真。
抿一口,嘴边就荡起浅浅梨涡……他忽然有些印象,徐氏,也是像她这样。
之前没多想,现在忽然想到徐氏,再看跟前的小女子,竟觉得有几分像。只不过,徐氏乃是大家闺秀,一言一行,无不透着温婉端庄。而跟前的女子,则是有股子温柔小意,安安静静唯唯诺诺的,看起来很乖,也很甜。
端庄大方的女人,在京里的时候,他见得多了。对那些严格规矩教导出来的女子,他敬重,却谈不上喜欢。男女在一起,太过规矩守礼,可就没意思了。
沈浥想的有些远,那边甜珠悄悄偷看他,试探性伸手又去倒了杯,见他没说什么,她又喝了。等喝完三杯后,她才算是解了些酒乏。
“好喝吗?”见她喝完了,沈浥问。
甜珠点头:“好喝。”
“我那里还有更好喝的茶,到时候,你想要哪种,都送你。”沈浥心中是打着如意算盘的,但甜珠却远没有他想得远。
此番听他这样说,甜珠脑子里警铃大作。她瞪圆眼睛看着沈浥,总有些似是在梦里般。白天沈浥去找她的时候,她没想过,或许,他是想她跟许致和离后,要了她去身边。她忽然想到前世,前世……
前世他待自己是很好的,只不过,跟他的权势江山比起来,她的命就不值一提了。甜珠知道,她不过就是他身边一个玩意儿而已,不该抱有什么指望。可当兰心让她吃了有毒的糕点,当她腹中剧痛躺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还是心痛绝望的。
对她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几乎是给了她一切她想要的……结果,却杀了她。
甜珠轻轻垂下了脑袋,本还亮晶晶的一双眼睛,此刻,也渐渐暗淡下去。她不想重蹈覆辙,包括跟许致的,当然也包括跟他的。
“二王子言重了,小女子不敢。”甜珠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说,“我在跟师父学医术,跟许致和离后,也有一技傍身。而且,我会做的活挺多,自己养活自己,肯定没有问题。”
“是吗?”沈浥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他知道她说这些的意思,他也知道,她必然是猜到他想豢养她在身边了,故而才有这样一番画蛇添足般的解释,他忽而觉得,她笨笨的样子,实在可爱,不由得,他心便像是被猫爪挠了,“你盘算好了所有,却唯独漏算了一件。”
“什么?”甜珠看着他。
沈浥道:“今天有个陈冲,保不齐将来还会有谁。除非,你狠得下心来划破自己那张脸,否则的话,跟着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沈浥索性也不再兜圈子,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甜珠有瞬间的沉默,半饷,她才说:“跟着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你拿我跟陈冲那样的比?”他语气忽然威严许多,声音浑厚有力,铿锵刺耳。
甜珠吓了一跳,忙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这样的身份,跟了您,也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沈浥黑眸定定落在甜珠身上,缓了语气问:“想让我明媒正娶?”
“我……没有,我不敢。”甜珠总觉得窘迫,她不想与他说话了,匆匆忙忙起了身,冲沈浥弯腰行了个礼后,就出去了。
才出包厢门口,就听得一声大叫。甜珠循声望去,就见自己母亲匆忙打一间房里跑出来。紧接着,自己的大嫂,也跑了出来。
甜珠心中似乎有些想到是什么事情了,她稍稍攥紧了拳头,举步往那间房去。才踏步房里,就见许夫人林夫人两个,暴躁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然后转头看到她了,疾步朝她走来,一边一个,要拉着她往外去。
“出了什么事?”甜珠冷着脸。
林夫人慌张:“没什么……没什么……甜珠,咱们……先回去吧。”
“许致人呢?”甜珠不听她的,一把将人甩开,她自己则大步往内室去。
那张架子大床上,许致跟林三柳睡在一起。两人神色都十分慌乱,但许致好些,至少,他还晓得往身上穿衣服。
而林三柳,看到甜珠,则直往被子里钻。甜珠心底是高兴的,其实这么一来,许家一家不但没有算计到她,反而他们才丢了大人。
外面,因为齐母和齐嫂子大声喊叫,已经成功吸引来了不少了,连泽福居的掌柜的也被请来了。林夫人和许夫人两个拦不住,只能捂着脸坐在一旁。甚至林夫人,都晕了过去。
“许公子?”那掌柜的与许致认识,此刻一脸惊讶。
许致铁青着脸,匆忙间,衣裳的扣子都扣错了,随意穿好后,便要冲出去。甜珠知道不能错过二王子帮她安排的这场好戏,便死死拽住他:“许致,我嫁给你三年了,在你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你平时与林姑娘厮混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在外面做这种事?你人前装着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可人后,却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来……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许致冷眼看向甜珠:“你做的局?”他不敢相信,眼神一变,又说,“是不是有人背后帮你?说!”说罢,许致抬手,一把掐住甜珠脖子。
甜珠从没见过他这么可怕的一面,他下手真狠!甜珠被掐着脖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泽福居掌柜的看不下去了,让店里伙计拉开许致后,说:“许公子,有事说事,这般动粗,真不像你平日为人。”
许致憋着口气,怒视着甜珠。他知道,若只甜珠一人,她定然没有这般的手腕和能力。他想,她身后的那个人,肯定就在这里。
那么,陈冲呢?
……
这事情闹大了,许夫人与林夫人都觉得没脸再见人,想要离开。甜珠挡着不让,有些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了好。
甜珠也不想闹得难堪,但是许致先下手在前。许致自己心思不纯,此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实属活该。
“你到底想怎么样?”许夫人手捂着胸口,怒视甜珠,“平日瞧你乖巧得很,怎生杀起人来,恁是这般心狠?你这样害致儿,可有想过他的脸面和前程?甜珠,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好人家的女孩儿,没想到,你……你竟……”
许夫人有些话难以启口,甜珠倒是淡定,只说:“许夫人,在指责我之前,也请先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是不是坦荡荡。你们两家心里做的什么鬼,应该比我清楚。我以前也敬重你,觉得你深明大义,可现在,我觉得是我错了。”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许夫人眼神有闪躲,却依旧不肯承认。
甜珠说:“我都知道了,今天这个饭局,就是你们给我设下的鸿门宴。许致不是不想和离,他是想我死!你们许家想毁尽我名声,给我安一个不忠不贞的罪名,然后再以这条休了我。这样一来,许致便是无辜之人,而我,将会受尽指责跟!”
“你……你胡说!”许夫人不肯承认。
“这封信,难道不是许致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