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莉原本要去跆拳道馆,可父母好说歹说拉着她去相亲,她只好陪着父母去吃晚饭。饭桌上,陈莉如坐针毡,不得已偶尔礼貌地朝男方父母微微笑笑。她的这种表现,在母亲看来,就是端庄、文静,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母亲心里暗喜,满意地朝老伴使劲地使眼色。可转眼间发现女儿不见了,她连忙借故跑出酒店,远远看见陈莉正在拦出租车。
陈母跑过去一把拉住她。
陈莉不满地叫:“妈,我练跆拳道要迟到了!”
陈母急得直跺脚:“你这丫头,客人还没走呢!”
“那我不管,反正有你和爸爸在嘛。”
陈母一个不留神,陈莉挣脱了她的手,扭头就跑。
她无奈地摇摇头:“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我看谁敢娶你。”
陈莉摆脱母亲后,招了个的士赶到跆拳道馆。她换上衣服,给杨阳打了个电话。杨阳手机关机。陈莉有些纳闷,今晚不该他值班呀?这小子跑哪里去了呢?难道在加班?于是给值班室打了个电话,他果然在值班。原来因谢天明自杀的事,监区加派了民警在医院守护。
陈莉顿觉无趣,有几个学员见她来了,纷纷要求与她对练。陈莉三下五去二,将他们一一撂倒在地。
陈莉拿起毛巾擦汗,看着他们说:“算了算了,真没劲!”
陈莉说完,就往外走。
矮个子学员巴结说:“陈莉,你是警察吧?”
“是呀。”
高个子学员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哪?是武警还是刑警?”
“狱警。”
高个子学员满脸惊愕,摇头,再摇头:“什么?没听说过……”
“监狱,听说过吗?”陈莉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高个子夸张地惊叫:“啊?山上下来的!”
陈莉指着他走过去,高个子连忙举手投降,往退后。
陈莉笑道:“你小子才从山上下来的吧?”
高个子说:“没……没有,我一个哥们在山上待过……”
陈莉拿起衣服,转身看着他:“告诉你,我们从山上搬下来了,胡汉三回来了,哈哈……”
高个子冲着她喊:“陈莉,嫁给我呗。”
“好呀,你打赢我,我就嫁给你。”陈莉朝外走去,头也不回。
马旭东和杨阳走进监狱医院谢天明那间病室,站在病床前观察了一阵,不管怎么问,谢天明假装昏迷,就是不出声。马旭东恨恨地扫了他一眼,招呼杨阳走了出去。
马旭东边走边焦虑地说:“杨阳,你今晚多留点心,吉牛马二交代了酒的来源,可是这割手腕的玻璃片是从哪里来的,只有谢天明知道。这不,李老大还在办公室等着要我们的狱情分析呢。”
杨阳担忧地说:“老大,谢天明又臭又硬的,今晚怕是……”
马旭东跺了一下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经理打开所有的灯,使劲摇摇文子平。
文子平烂醉如泥。
谢小婉看看文子平,这一次,她才看清了他的脸,心里油然滋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
经理翻他的口袋,把钱全部拿出来,数了数,才一千二百多元。
经理轻蔑地数落:“哼,穷鬼,一千多块也想到金帝来晃?算算,多少钱?”
经理把钱又放回文子平的衣袋。
前台小妹数数瓶子说:“算上陪酒费,一共两千八百元。”
“拿一盆水来,弄醒他,要钱。”经理指着一个保安说。
保安走了出去,端来一杯水,泼在文子平的脸上。
文子平醒了过来,四处看看,惊慌地问:“你们?”
经理一脸恭敬地媚笑:“小哥,你一共消费了两千八百元,这是账单,明码实价。”
文子平哆哆嗦嗦地把钱掏出来,一数,愣怔在那里。
经理拍拍他的肩:“打电话叫你朋友送钱来吧。”
文子平一脸惶恐:“我我……我明天给你们送来,好吗?”
“你说呢?”经理“哼”了一声。
一个保安上来就是一拳,文子平“哎呀”一声,下意识地握住鼻子,血从手指间流下来。
经理托住文子平的下巴,“嘿嘿”奸笑:“打电话吧,我可是最最最不喜欢暴力,但是这社会就这样,我也没法子。”
文子平惊慌失措,带着哭腔哀求:“我我……”
保安又抡起拳头。
谢小婉突然扑过去挡在文子平的面前。
谢小婉央求道:“经理,我不要陪酒费了,行不?”
经理咂咂嘴,看着谢小婉:“哟!美女救英雄?不不,狗熊,狗熊。这也不够呀,还差八百。”
“那……明晚,我也不要陪酒费,行不,求你了,经理。”谢小婉说。
经理转身就走,边走边吩咐保安:“把他弄出去,晦气。”
谢小婉扶着文子平从金帝酒店走出来。
谢小婉问:“你家住在哪里?”
文子平突然转身,跑到花台旁,趴在花台上呕吐。呕吐完,靠着花台喘息了一阵,摇摇晃晃地走。
谢小婉走过来扶住他:“你家住在哪里?我帮你叫个出租车。”
文子平突然扭头盯着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小婉松开他,急忙摇手。
文子平站立不稳,半跪在地,谢小婉连忙扶起他。
文子平提高了声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小婉有些慌乱:“是呀,我凭什么这么对他?”
文子平用力甩开她的手,摇摆了几下,站定,冲着她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拳头,愤怒地叫喊:“我不要你可怜,不要,不要!”
谢小婉有些气恼,转身就走,可后面却传来“嘤嘤”的啼哭声。她又转身,文子平蹲在地上哭。
文子平抱着头,边哭边喃喃自语:“爸爸出差,妈妈出差,从我懂事起,就知道他们一直出差、出差……他们心里只有工作……工作……”
文子平突然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给她写了那么多信,她一封都不回,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谢小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眼神透出怜悯。
文子平哭了一阵,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小婉若有所思,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朦胧的街灯里,她依然朝那个方向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