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滨海大学翻译学院辅导员家里是另一番景象。
屋里乱糟糟的,小孩儿的奶瓶儿,零食,玩具等到处都是。
翻译学院的辅导员,一个三十左右的少妇,穿着家居睡衣,坐在床边儿,看着已经睡着的小孩儿。
桌上的手机响了,提示来了一条微信。
少妇穿着拖鞋走过去,拿起手机查看。微信是徐琳发来的:小宝贝睡了吗?不打扰你吗?陈燕的事儿我知道了,学校让我帮你查,我已经上路了,你放心。请你把我加进你们学院的微信群。
少妇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撩了一把凌乱的头发,苦笑了一下,开始回复微信。
微信很快传到了滨海市开往江州市的列车上。
徐琳拿着的手机响了一下,提示来了一条微信。她用手指触摸屏幕,打开一看,是翻译学院辅导员发来的。微信内容是:儿子刚睡着,小家伙儿折腾半天了,累死我了。谢字就不说了,等你将来有了小宝宝,我也帮你。我已把你加进了我们的微信群,你可以进去了。”
徐琳看着微信,瞟了一眼身边的张德俊,脸莫名地红了。她镇定了一下,用手指触摸屏幕,打开翻译学院的微信群,查看着群成员名单,找到了陈燕的名字,写了一条微信,发给了她。
这时,于警官调查的陈燕手机通话记录也有了结果。
滨海大学警务室,于警官坐在桌前看着电脑屏幕,桌上放着手机和一碗还没吃完的大碗面。
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接听:“喂,哦,是邱经理啊,通话记录查到了吗?”
手机里传来通信公司邱经理的声音:“查到了,于警官,我怎么给你?打印出来还是发到邮箱?”
于警官拿着手机:“发到我邮箱吧,邱经理,谢谢啊!”
她放下手机,操作电脑,接收电子邮件。然后点击鼠标,打开一封电子邮件,下载着文件。
文件下载完毕,她点击鼠标打开,屏幕上显示出一份长长的手机通话记录。
看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用手指触摸着手机屏幕,写了一条微信,发给了张德俊。
滨海市开往江州市的列车上,张德俊和他对面的中年男人聊得正热乎。
张德俊身上的手机响了,提示来了一条微信。他拿出手机来一看,是于警官发来的。微信内容是:陈燕的手机通话记录我已查到,她离家前后和江州市的一个手机通过话,此人可能就是陈燕在江州市的熟人,号码是.”,微信最后是一个手机号码。
张德俊看完微信,把手机递给正在看他的徐琳:“于姐来的。”
徐琳瞅了他一眼,抿着嘴接过手机,看了看,用手指触摸了几下屏幕,把这条微信转发到自己手机上,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张德俊。
张德俊接过手机,给于警官回复了一条微信。
中年男人对张德俊和徐琳的举动没有在意。
他正在和身边儿女孩儿搭讪:“小妹儿上哪儿?”
女孩儿腼腆地:“江州。”
中年男人:“上学?”
女孩儿:“打工。”
中年男人惊讶地:“跑那么远去打工啊?”
女孩儿:“我有朋友在那儿。”
中年男人:“哦,是同乡?”
女孩儿摇头:“不是,是网友。”
中年男人:“见过面?”
女孩儿:“网上见过。”
中年男人点点头,看了看那女孩儿。
张德俊回复的微信,于警官很快就收到了。
滨海大学警务室,于警官还在研究电脑屏幕上的手机通话记录。
桌上的手机响了,提示来了一条微信。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张德俊发来的。微信内容是:号码收到,如何根据手机号码找人,请师傅教我。
于警官看完微信一笑,开始拨打电话:“喂,邱经理吗?下班了吗?”
手机里传来通信公司邱经理的声音:“哦,是于警官啊,还没呢,还有什么吩咐?”
于警官拿着手机:“邱经理,我这里有两个手机号码,你能不能帮我确定手机的准确位置?”
邱经理在电话里说道:“手机的准确位置?准确到什么程度?如果是准确到哪一个城市,我查一下马上就可以告诉您。”
于警官:“我需要准确到城市的某一条街道,某一座楼,甚至某一个房间,可以吗?”
邱经理:“手机位置准确到城市的某一条街道可以办到,某一座楼也行,某一个房间就不好说了。不过我没法儿在电话告诉您,因为手机位置是移动的,可能我刚告诉您个地儿,一会儿它就变了。有时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您最好是到我办公室里来看电子地图,从地图上看就一目了然了。”
于警官:“好,谢谢你,邱经理,我明天到就你办公室去,再见。”
她挂了电话,用手指触摸屏幕,给张德俊回复了一条微信。
于警官回复的微信很快传到了滨海市开往江州市的列车上。
徐琳正低着头,用手指不停地触摸着手机屏幕,不时地写一条微信发出去。
张德俊的手机响了,提示来了一条微信。他拿出手机一看,是于警官发来的。微信内容是:根据手机号码找人,需要设备和技术支持,你自己做不到,等你们明天到了江州市,我会告诉你陈燕手机和那个可疑手机的准确位置。”
张德俊看完微信,看了徐琳一眼,见她正忙着发微信,就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徐琳的微信发到了陈燕所在的师生群里,很快就引起了和陈燕同一寝室女生们的关注。
此刻,滨海大学翻译学院女生宿舍楼,陈燕所在的寝室里,几个女生正各干各的事情。
一个正靠在床上看手机的女生:“哎,群里有人在问陈燕的事儿!”
一个正趴在桌上写作业的女生:“问什么呀?咱们都不是小孩儿了,开学了还不知道返校?”
一个正在用笔记本电脑上网的女生:“谁问的啊?是咱们辅导员吗?”
一个正在看书的女生:“怎么会是咱们辅导员呢?咱们辅导员正在家里给孩子喂奶哪!”
几个女生哧哧地笑起来。
看手机女生:“问她的人名叫徐琳。”
用电脑上网女生:“咱们学院有叫徐琳的吗?”
看书女生:“没听说过。”
看手机女生疑惑地:“那她怎么会到咱们群里来哪?”
写作业女生:“好像法学院的辅导员名叫徐琳。”
看手机女生:“法学院的辅导员?哦,我见过她,长得特年轻,看起来和咱们差不多。”
用电脑上网女生:“人家本来就比咱们大不了多少,咱们入学的时候,她刚毕业。”
看书女生:“她问陈燕什么事啊?”
看手机女生:“她说学校联系不到陈燕,正在找她,请同学们提供线索。”
看书女生:“这么说,是学校让徐琳管这事儿的。咱们辅导员喂奶脱不开身。”
几个女生又哧哧地笑起来。
用电脑上网女生拍了看书女生一下:“瞧你,一个大姑娘,喂奶,喂奶的,挂在嘴上!”
看书女生白了她一眼:“喂奶不挂在嘴上,挂在哪儿?”
宿舍里的女生们哄堂大笑。
写作业女生把笔一扔,把头埋在了桌上,肩膀耸动着。看手机女生用手捂着肚子,手机差点儿摔在了地上。用电脑上网女生,差点儿把笔记本电脑碰翻了,赶紧用手扶好。看书女生把书盖在了脸上,浑身不停地颤抖。
笑了一会儿,看手机女生抹着眼泪:“说点儿正经的,你们和陈燕有联系没?”
写作业女生抬起头来:“没有。”
用电脑上网女生转过身来:“没有。”
看书女生把书从脸上拿下来:“没有。”
徐琳发出去的微信没有人回应,让她十分郁闷。
滨海市开往江州市的列车上,徐琳没有再看微信,拿着手机,出神地望着窗外。
张德俊看了她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递给她。
徐琳接过手机,看到了于警官发给张德俊的那条微信:等你们明天到了江州市,我会告诉你陈燕手机和那个可疑手机的准确位置。
徐琳看完微信,惊喜地看看张德俊。
张德俊微笑着朝她点点头,徐琳也露出了笑意。
这时,中年男人和他身边儿的女孩儿正饶有兴致地聊着,看起来两人已经很熟悉了。
女孩儿:“大叔,您公司是干什么的呀?”
中年男人不自在地:“别叫我大叔,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我叫你小妹儿,你还能叫我大叔?”
女孩儿脸红了:“哦,大,大哥,您公司是干什么的呀?”
中年男人:“做贸易的。”
女孩儿:“做贸易?一百多人都做贸易?”
中年男人:“怎么可能一百多人都做,也有干行政,干后勤的,还有财务啊,什么的。”
女孩儿:“那像我这样儿的,去您公司能干什么啊?”
中年男人看了女孩儿一眼:“你去可以到经理办公室。”
女孩儿:“经理办公室都干些什么啊?”
中年男人:“就是给经理跑个腿儿,收发个文件,接个电话什么的。”
女孩儿抿着嘴儿点点头。
张德俊看着他们,静静地听着。
夜深了,从车窗向外望去,旷野里一片黑暗,偶尔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闪烁。
困乏的乘客们在座位上打着瞌睡。
中年男人抱着手提包在闭目养神,女孩儿把头伏在茶几上,睡着了。
徐琳困得睁不开眼,她看看张德俊:“你不困?”
张德俊轻轻摇头,看看她:“你睡会儿吧!”
徐琳看看他,笑了笑,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张德俊朝车厢里四下看了看,乘客们大都在座位上睡着了。他也坐着闭上了眼睛。
车窗外,远处出现一片万家灯火,那是一座城市。
徐琳和对面女孩儿都进入了梦乡。
张德俊拿着手机,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似乎也睡着了。
他对面的中年男人眼皮动了一下,露出了一条缝儿。
张德俊拿着手机,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中年男人慢慢睁开眼睛,看看张德俊和徐琳,又向车厢里四下里看看。
车厢里的乘客们大都睡着了。
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把手提包放下,抬起胳膊在行李架上摸索着。
“咔嚓”一声,中年男人低头一看,顿时慌了,原来张德俊正拿着手机对着他拍照。
中年男人呆住了:“你?”
“咔嚓,咔嚓,”连着几声,张德俊见他的手还没有从行李架上放下,不停地拍着。
中年男人醒悟,赶紧放下手来,抢张德俊的手机。
张德俊拿着手机闪开,大声地:“你抢我手机干啥?”
不少乘客们被惊醒了,茫然地看着他们。
徐琳和对面女孩儿也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气急了,还是不管不顾地来抢张德俊的手机。
张德俊拿着手机躲开,大叫:“救命啊!抢劫啦!有人抢劫啦!”
醒来的乘客们都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中年男人去抢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的手机,而那个大小伙子却在大喊救命。
有些乘客忍俊不禁地笑了,却没有人上来干涉。徐琳和那个女孩儿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气疯了,又朝张德俊扑了过来,张德俊推了他一把,那个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上气不接下气。
张德俊瞪了他了一眼,又心疼地看看手机:“你干啥啊你?这是俺,俺姐给我的,弄坏了咋办?”说着话儿,他朝徐琳这边儿扫了一眼。
徐琳欲言又止,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乘警很快就来干涉了:“怎么回事儿?”
张德俊拿着手机,一指那中年男人:“他抢我手机!”
中年男人翻了张德俊一眼,气呼呼地坐着,一言不发。
乘警看了看那个中年男人,又打量了一下张德俊,怀疑地:“他抢你手机?你没搞错吧?”
张德俊理直气壮地:“怎么会搞错?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他扫视了一下车厢里的乘客。
乘警懵了,他看看周围的乘客们:“你们都看见啦?”
乘客们招呼着:“看见啦!”有乘客还在笑。
乘警狐疑地看看乘客们,又看看那个中年男人,再看看张德俊。
张德俊见乘警还是不信,又叫上了:“他不光抢我手机,他还偷东西哪!”
车厢里骚动起来,乘客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乘警盯着张德俊:“他偷东西?你有证据吗?”
张德俊用手指触摸着手机屏幕:“有,我拍到他啦!”
那个中年男人又要扑上来,这回让乘警一把给推到了座位上:“你还真抢啊你?警察在这儿你也敢!”
车厢里笑声一片。
张德俊在手机上找到照片,拿给乘警看:“警察同志,您看,他翻人家的包儿!”
乘警接过手机一看,果然,照片上那个中年男人正拉开一个旅行包的拉链。
乘警瞪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又看了看张德俊,奇怪地:“你怎么知道他是在翻别人的包儿?”
张德俊:“我看着他上的车,他的包根本就没搁在行李架上。”他指了指那个中年男人的手提包,“您看,他自己的包儿在这儿。”
乘警点点头,用手指着手机上的照片:“那你知道这包儿是谁的?”
张德俊指了指徐琳对面的那女孩儿:“是这个小妹儿的。”
那女孩儿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乘警把手机上的照片拿给她看:“这包儿是你的吗?”
女孩儿惊叫:“啊,这是我的包儿!”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低着头,胸口起伏着,喘息未定。
乘警看看那个中年男人,忽然醒悟,对张德俊:“我明白了,他偷东西的时候,被你发现了,你就拿手机拍他,他发现你拍,就来抢你的手机,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张德俊笑了:“呵呵,警察同志就是厉害,一眼就望到家了。没错儿,就是这么回事儿!”
乘警也笑了,又打量一下张德俊:“你说你这么棒的小伙子,还对付不了他?还在那场儿喊救命?”
周围的乘客们哄笑。
张德俊:“我这不是怕把我手机摔坏了吗?那可是我姐给我的!”他看了看警察手里的手机,又看了看旁边儿坐着的徐琳。
徐琳正开心地笑着,一听这话,脸一下子红了。
乘警喝令那个中年男人:“站起来!”
中年男人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乘警从腰里掏出一副手铐,咔哒一声给他上了铐子:“走吧!”
中年男人拎起自个儿的手提包,离开了座位。
乘警看看张徳俊:“你也去,做个笔录。”又挥了一下手机:“你拍的照片我们也要存档。”
张徳俊爽快地:“行!”
乘警又看看那女孩儿:“你也去做个笔录,把包儿拿上。”
女孩儿抬头看看行李架,不做声。
张徳俊明白了:“我帮你拿。”他从行李架上把那女孩儿的旅行包拿了下来。
乘警看着张徳俊笑了笑,押着那个中年男人先走了。
张徳俊冲着徐琳一笑:“姐,我去一下啊。”
徐琳笑着点点头。
张徳俊帮女孩儿提着旅行包,两人一前一后,跟随乘警而去。
乘警值班车厢里,乘警做完笔录,又把张德俊手机里的照片下载到笔记本电脑里。
他把手机还给张德俊:“你有拍照的工夫,怎么不抓他啊?”
张德俊接过手机:“我要是不拍照,不一定能抓得着他。”
乘警:“哦,为什么啊?”
张德俊:“您刚才不是还问我要证据吗?我当时要是抓他,他把手一缩,立马不认账,我怎么办?”
乘警:“所以你就先拍照?”
张德俊:“拍下来就有证据了,有证据他就跑不了。”
乘警点头:“嗯,所以他拼命来抢你手机。”
张德俊笑道:“盗窃加抢劫,罪上加罪。”
乘警也笑:“你这个小偷儿抓得怪有意思,也很成功。火车上偷东西的不少,但现场抓到的不多。”
张德俊:“那可不,以前我就有那么一回,一个小偷儿把我兜里的零钱都摸去了,还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在我眼前显摆,把我气得干瞪眼,也没辙儿,因为我没抓住他的手脖儿啊。”
乘警:“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
张德俊:“我丢钱那会儿,只有他在我身边坐过啊。他在我身边坐下的时候,我摸口袋的时候钱还在,后来他一起身,我再一摸口袋,钱没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乘警笑:“然后他就买了些吃的回来?”
张德俊:“是啊,你说气人不气人?”
乘警:“他胆儿还挺大。哎,今儿晚上这个家伙,你是不是早就注意他了?”
张德俊点头:“嗯,我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乘警:“怎么不像?”
张德俊:“他跟那场儿吹吹呼呼,说他做什么大生意啦,开什么大公司啦,他手下雇了多少大学生啦,净在那儿骗人!”
乘警:“你怎么知道他是骗人?”
张德俊:“这不明摆着吗?他那么有钱干吗不坐飞机去?干吗要来挤火车?还是个硬座儿。”
乘警笑:“也是哈,哎,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
张德俊一楞:“我?”马上又坦然了:“我是打工的。”
乘警怀疑地:“你打工?那你怎么对抓小偷儿这么在行啊?”
张德俊:“我是打工的,干保安。”
乘警点点头:“嗯,你这个保安干得挺好!”
深夜,滨海市开往江州市的列车停靠在临河市火车站。
站台上,两名乘警押着那个中年男人走向火车站派出所。一些旅客携着行李走下列车,另一些旅客携着行李检票上车。
列车上,张德俊和那个女孩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车厢里。
女孩儿从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方便袋里摸出一个橘子,递给张德俊:“大哥,你吃吧!”
张德俊把手一推:“我不吃,小妹儿,你吃吧。”
徐琳坐在一边儿看着他们。
女孩儿把橘子放回方便袋儿,又掏出一罐儿饮料:“大哥,你喝吧!”
张德俊又把手一推:“我不喝,小妹儿,你喝吧。”
徐琳抿着嘴看着他们。
女孩儿把饮料罐儿放回方便袋儿,看着方便袋儿里面:“大哥,你不饿吗?要不,我给你泡碗面?”
张德俊把手一推,推了个空,赶紧又缩回来:“我不泡,小妹儿,你泡吧!”
徐琳扑哧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