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太一神

汉人崇拜五帝的同时，也崇拜太一神。据《汉书·郊祀志》载，王莽奏称，汉文帝曾在五帝庙祭祀太一神。武帝时，亳人谬忌奏祠太一方，说：“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用太牢，七日，为坛开八通之鬼道。” 于是武帝令太祝在长安东南郊甘泉宫修建太一祠，照谬忌的说法进行祭祀。武帝郊拜太一，十分虔诚，或向太一祷告，或祠祀太一，颇为殷勤。无论是出兵讨伐，或冬至时，都不忘祭祀太一神。在正月十五日祭太一神最隆重，从黄昏开始，通宵达旦用盛大的灯火祭祀。从此，五帝地位下降，成为至上神太一的辅佐，居于一神之下，万神之上，如朝廷的三公。

孔子、孟子都有其“天命”观。孔子的孙子子思著《中庸》，提出“天命之谓性”这一著名命题。儒家“天命”概念内涵丰富，思想地位重要，但先秦儒家对于“天命”概念的意义，尚没有来得及论说清楚，保留了“天命”的未知性、神秘性。如《论语》中的“天”，本就有自然之天、义理之天、主宰之天几个意思，是几种“天”的统一体。这就为后人从科学、哲学、宗教方面分别发挥、发展“天命”论提供了可能性。汉代的太一神崇拜，乘机利用“天命”观中的未知神秘因素进行宗教发挥，围绕主宰之天做文章，将它和阴阳观、祖先崇拜礼仪、鬼神崇拜等相结合，向着统一信仰的方向发展。《礼记》说：“是故夫礼，必本于大一，而分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 “大一”即太一。根据这种看法，太一“降”给人的就是“命”。阴阳、鬼神等，都是太一转化而成的一种存在形式。“礼”则能够将“大一”、天命、阴阳、鬼神等统一起来。两汉人十分重视“礼教”，除了维护政治大一统的功利意图外，不能说没有铸造人们精神家园、统一天下人信仰或信念的宗教意图，这正是“借助政治权力建设帝国精神家园的尝试” 。

在秦汉之际的宇宙生成论中，“太一”表示宇宙的原初状态，可以说是《老子》的“道”、《易传》的“太极”的另一种说法。“太一”神崇拜则赋予给它以神格，变成信仰中的至上神。从政治角度看，这种观念适应了汉朝国家大一统思想文化建设的需要。后来历代王朝的天神崇拜，基本上延续了西汉王朝的基本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