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戈也正动力满满地念着圣贤书上着朝堂,并且连独扬夹到他碗里被他视为最难吃的膳食没有之一的青菠菜,都被他不计前嫌十分乖巧地吃掉了。而那边,好不容易赶在江湖客栈最后一炷香燃尽前冲进大堂里要房的星咸和言鸠,就远比深宫小皇帝看起来酷多了。
“老板,”星咸啃着酥饼,十分潇洒地比出两个手指头,“要两间最好的上房。”
反正来的路上言鸠也已经在那辆无比华丽的软卧马车里说过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所以此刻的星咸就很够义气很不见外地不花白不花了,毕竟像她这种连个钱袋都没有的天师,最值钱的就是她本人了。
“好嘞。”客栈掌柜的一边头也不抬地记账一边扔过来一张轻飘飘的纸,“先登记一下。”
登记?星咸表示很好奇,现在的凡间连住个客栈都这么麻烦了吗?可等到眼神彻底落在那张纸上之后,她便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武当、昆仑、峨眉、唐门、丐帮、少林……
“是哪个门派的便在门派之后画上一笔,等会儿小二好带您去相应的楼层。”
也许是见柜台前这位来者长久没有反应,客栈掌柜的这会儿才将头给扬起,并顺道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儿:“怎么着,小姑娘新入武林头一次参加争霸赛?难怪一副懵懂样儿。咱们这客栈是按门派划分楼层的,免得住太近了产生摩擦。刀剑无眼,我这小店可赔不起。”
“原来是这样。”星咸点点头,觉得掌柜的不愧是掌柜的,颇有一副安全经商规避风险的头脑,可在心里表扬完掌柜的之后,她便再次犯了愁,“喂,言鸠,言九鸟……你人呢?”
关于言九鸟这称呼,还得从方才在山脚下说起。
这山名逍遥,陡峭程度也如名字一般放荡不羁,马车之类的走到山底下便再难行进。除开个别用着大型器械扶摇直上顶峰的装酷人士外,其余的,皆选择了以步行为主,轻功为辅。
武林争霸赛三年一度,乃是江湖盛事之一,自然也被管制得严格一些。
星咸和言鸠一下马车就被今年的主办门派青城派索要请柬以示入场资格,而那放行处的小哥怕是握了太久的刀剑,末了却连一支细细的毛笔都捏得瑟瑟发抖,颤了好一阵,才将言鸠二字写下。星咸不瞅不知道,一瞅便被那隔了好远的九鸟二字逼出一阵中气十足的爆笑声。于是言九鸟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她对言鸠的新称呼,不得不说,这个地气接得她很满意。
“嗯?”言鸠将二人的行李递给身旁的伙计后,才往星咸那边凑了过去,“你叫我?”
“掌柜的要我们先登记门派。”星咸为难地转了转眼珠子,“混江湖的人好不好说话?万一我们乱填之后被发现了怎么办?我这么忠贞,是绝对不能入拜两个门派拥有两个师父的!”
“你们天师……”虽说眼下的客栈正极度热闹人声鼎沸,但言鸠还是留了份心,“忠贞二字不是这么用的,你们门派里没教过吗?”说罢他径直从柜台上拿了已蘸好墨水的笔,又轻轻地在各大门派之尾的“其他”二字后画了一笔,声音也更低沉了些,“喏,就是这儿,其他。”
“什么意思?”星咸一侧头才发现他俩此刻的姿势有多令人浮想翩翩,言鸠那宛如雕刻一般的鼻尖唇线以及下巴,竟离她的肩头只有不到半公分的距离,“你……你……”
“我、我、我什么?”言鸠故意将脸继续往星咸的眼底下探,“怎么,太近了你紧张?”
“才……才不是呢!你这个人是不是性格有缺陷?一天到晚这么轻浮的?”星咸有点羞又有点恼,总而言之那便是急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是想问你,这其他二字是什么意思?”
“很有钱的意思。”言鸠也不再逗她,“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但愿意掷重金来看比赛。”
好。这个解释星咸颇为满意。连平日里随意无奇的“其他”二字都被立刻镀上了一层金。稳!
“好嘞。”掌柜的赶忙招来伙计,“老爷夫人七楼请,给您二位开一间最好的山顶风景房。”
什么?星咸一愣,这掌柜的什么眼神?一男一女站一块就给强行夫妻了?请问她能不能收回方才那些称赞他的话?
“我不是说了要两间吗,而且掌柜的,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没有多余的房了?”言鸠出声问道。
“也不是。”掌柜的看看星咸又看看言鸠,最终还是选择先回答男方的问题,“留给富贵散人的还有五六间房呢,只是明儿个比赛才刚开始,肯定还会有人陆陆续续地过来,所以您二位就体恤体恤我们起早摸黑的生意人住一间得了,反正是夫妻,住一块不是天经地义吗?”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娘子最近偏好一个人休息,说是比较宽敞。”言鸠带着笑意扫了一眼身后面色复杂又微妙的星咸,转而又对掌柜的道,“所以我自然是要哄着娘子开心的。两倍价钱,要两间极品上房。”
“喂,言九鸟你、你犯不着吧……”
星咸发誓,本来言鸠的前半段话只是促使她想立刻对他实行辱骂与殴打混合制欺凌,但一听这人居然还要用两倍价钱订房时简直心都悬了起来好吗?这客栈本身的价钱就已经很让人心肝脾肺肾连着一块疼了,若是再翻一倍,得间接损失掉本天师多少好吃的?
“别……别吧。”星咸一边闻着客栈里的饭菜香,一边下意识地揪住了言鸠的袖口,“冲动可是魔鬼,你得按捺住你花钱的欲望,你这样挥霍是要遭天谴的,而且我跟你说……”
“说什么?”言鸠将眉一挑,手腕一个借力便将星咸轻轻松松地揽了过来,温热的鼻息有意无意地撩拨着星咸的耳垂,“说我明白了娘子的美意,只要一间房,是不是?”二人看似无比靠近,但言鸠倒也不至于真的失了礼数与分寸。他半真半假地用自己的身体环绕住星咸,却连她半分衣角都没有擦到。
“原来,”他笑道,“你耳后有一颗那么小的朱砂痣。好看。”
“言九鸟我警告你!”星咸咋咋呼呼地从言鸠掌控范围内快速地跳脱了出来,虽然不太现实,但还是恨不得一巴掌过去拍碎他的天灵盖,“本人允许你轻浮,但是不要太过分啊!”
连瞪了好几眼都不解气的星咸最终决定化愤怒为力量,誓要花光这人所有的身外之物。
“两倍就两倍,反正屋子一定要两间。还有我又饿又累,所以麻烦掌柜的等会儿差伙计送一桶热水到我的房间来,至于饭菜嘛……”星咸冲着掌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见了吗?”
“啥?”
掌柜的表示还从来没有见过相处方式如此新奇的夫妻,但是年轻嘛,可以理解。
“我端庄优雅的微笑中透露着富有与任性。”星咸认真道。
“意思就是贵的菜全都要一份,”言鸠说罢又看向了一本正经的星咸,“对吗,娘子?”
“你别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星咸扬着下巴哼了一声,“今晚敢进我房间就死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