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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前几日的事，司烬便在妖界入口处稍微晃了晃神，直到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轻快蹄声时才有所反应，接着他以极快的速度飞身上树，指尖横生出一张烫着朱红字体的黄符。
风声猎猎作响，一个满脸愉悦的小男孩从妖界入口处跑了出来。司烬定睛一看，是麋鹿精。
小男孩还从来没有遇过这种阵仗，眼见着那道闪着光的黄符越来越近，而他除了僵立在原地睁大眼睛外什么也做不了。惊恐的泪水爬满他的眼眶，瞬间他就被那阵无形的气场打回了原形，但是隔了好一会儿，直到他都做好必死的心理准备了，那道符也没真的落在他身上。
“你……”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小男孩仍处于惊恐状态，甚至忘记了要将耳朵和尾巴收进人体形态中，他紧紧靠着一棵古槐树，愣愣地看着那道本来能要了他的命的符在眼前那个一身黑衣的大哥哥手中渐渐失去光泽，最终成为一缕青烟消失在半空中，“你是……”
司烬淡淡地看了那半人半兽的小男孩一眼：“你还不到年纪，为什么出界？”
“因为今天帝君不在……”小男孩的声音很脆，却止不住地颤抖，“我是背着娘亲偷偷跑出来玩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就跑出了界。那大哥哥你……刚刚是想杀了我吗？”
“想过。”司烬诚然，可到了最后一刻，他选择将那道符强力召回并且销毁，“回去吧。”
妖界和人间的日夜是纯粹颠倒过来的，司烬抬眼看了看小男孩背后那一片辽阔的夜色和还算皎洁的月光后便转过了身，大概要等到明日午夜之时才能隐去仙气换副皮囊潜入妖界了。
这次最终考核，司烬给自己定的百妖目标各个危险且罪恶满贯，而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又藏匿在了妖界内，敌不动，他便来动。星咸说过的，在捉妖这件事情上，他偏执到不行。
“可是大哥哥——”小男孩的声音从背后匆匆追了上来，“你为什么不杀我了呢？”
司烬脚步一顿，想到了三百年前第一次带星咸出门时她抹着眼泪大喊的样子，不过是一只随处可见的野生狐狸精，星咸却认认真真地问他：“七师兄，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呢？”
“她是妖，而我们是收妖的天师。”司烬没什么表情地扫了眼蜷缩在地上的毛绒身影。以他的水平，这种程度的小妖，早已经算不进他的考核成绩了，“这个给你。你拿去做你的标记。”
“我不要。”这是星咸第一次正面跟司烬倔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杀了这只小狐狸。师父明明说过的，最好是先制伏，危急情况下才考虑一招毙命，平南夜也说过……”
“难道方才不算？”司烬直直地看向星咸，“一个妖物以那么快的速度冲向你，万一……”
“她是因为我提着一只打包的油淋鸡才朝我扑过来的。她只不过是饿了。”星咸不服气地回嘴，眼眶竟真的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在她妖灵散去的瞬间，我读了她的往昔，她没有害过一个人，连半口男子的精气都没吸过……”说罢，星咸鼓起勇气昂起了头，“七师兄你就骂我不知好歹吧，明明你是在保护我，而我还婆婆妈妈地可怜这狐狸，可她是真的无辜……”
“为妖，便是原罪。”司烬顿了顿，然后擦着星咸芽绿色的纱袖径直走了过去，他没回头，声音也淡得几乎听不到，“但我答应你，往后对没有犯过错的妖，能放则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