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子走后,赵大脚躺在炕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狠狠地敲打一下县城的鬼子,这样不仅可以搞到枪支弹药,还可以壮大抗日复仇大队的声威。
翌日一早,赵大脚把眼子闯子满仓还有她爸招呼来,把偷袭县城鬼子的据点的想法向大家亮了底。几个人听说要偷袭县城的鬼子,先是一愣,随即醒过神来,一个个乐得抿不上嘴,暗说,这女人胆子真大。
县城大门口,只有治安军们站岗,鬼子去了下乡清剿,治安军们长了本事。有的仗势欺人搜刮民脂民膏,有的为虎作伥坑害百姓。
眼子对县城轻车熟路直来直去,这次和大脚带着五十几号人可不同于自己一人。他来到她跟前说:“大姐,咱们咋也得准备点啥物件,不然,这帮子汉奸可不好对付。”
“我和满仓一块走,咱就说串亲戚。眼子,你们装扮成挑担的,卖柴的,装得越像越好,别让治安军看出破绽就行。”大脚十分沉稳地说。
大伙赶紧在附近找来扁担等一些农具,又找了一些树枝树杈,捆成捆挑着。眼子更绝,碰上一个掏大粪的老汉赶着驴车来了。他灵机一动,说借一下你掏大粪的车咱有点用,钱少不了你的。
掏大粪老汉欢喜得一边儿接过钱,一边儿将驴缰绳递给眼子。
眼子借粪车干啥用?这家伙脑瓜子灵,他把十几支枪都藏在了大粪车底的下面,然后用麻绳捆紧扎实,免得走路掉下来。又让一个队员跟车,坐在粪车的外手上,这些人小心翼翼进了城。
大脚和满仓两人在前面走,她左胳膊上挎着个小蓝花布包。站岗的治安军一见,上前喝问:“站住,干什么的?”
满仓上前点头哈腰说:“老总,串亲戚串亲戚。”
“呵呵,串亲戚,她谁呀这是?”一治安军斜愣着眼珠子问道。
“哦,她是我家大姐,我姑姥姥得了急病,来城里瞅瞅,瞅瞅。”满仓脑瓜子转得也够快。
“我瞧瞧都带了啥?”治安军要揩油了。
“也没啥,就是几个鸡子还有一只万里香的扒鸡。”满仓陪着笑脸说。
“喔呵,还有万里香扒鸡?我瞧瞧瞧瞧。”治安军闻听有万里香扒鸡,那嘴角上的哈喇子刷地流了下来。大脚解开布包,里面裹着十几只熟鸡蛋,用槽子纸还裹着一只烧鸡。治安军看了看,厉声喝道说:“他妈的,这是给八路送的吧?”
“老总老总,您可别冤枉好人哪,我们真是走亲戚的。”满仓带着一脸的惊慌。
“啥他娘的走亲戚,分明是八路的探子。你想糊弄老子,这扒鸡没收了,去吧去吧。”治安军劈手夺过。
“别价呀,老总,这是瞅病人的。”满仓心一惊,愁眉苦脸地央求。
治安军邪眉竖目地还急了眼:“快走快走,别他娘的不识相,小心老子说你私通八路。”
大脚眉眼一低,装作害怕似的说:“兄弟,快走吧,就算孝敬老总了。”
“呵呵,还是这小娘们懂事。”治安军由扒鸡上撕下一个鸡腿,往嘴里塞着,眼睛不住地往大脚的身上滴溜溜瞟了几眼。
满仓扭头像舍不得的样子,说:“嗨,这叫啥事啊。”
“你他娘的快滚吧你。”一治安军举起枪托,要打满仓。
大脚拉着满仓赶紧走。随后,两个人没费多大的周折进了城里。眼子赶着粪车更是畅通无阻了,这俩治安军竟顾吃烧鸡了,还管啥粪车驴车,众人也都顺顺当当地进了城。
大脚和满仓在前面走,眼子赶着粪车在后跟着,其他的人则拉开了距离。等到李记饭馆附近,满仓低声说:“大姐,我去打听一下。”
李记饭馆坐落在葫芦县城煤河的河沿上,满仓是第一次进饭馆子。等进了饭馆,他左顾右看,见靠窗子的位置坐着一个胖乎乎的人正在喝酒,走过去搭讪道:“哎呀,这位老哥,正喝着哪?”
“老哥?哪个是你老哥,你的眼珠子瞎了,你看我像是你老哥吗?”胖子气呼呼的骂道。
满仓没想到一句话撞在了人家的枪口上,这个气赌。旋即他转向了柜台后面的李掌柜的问:“我说掌柜的,你过来,这谁呀这是?跟掉进茅坑似的,说话咋这么臭。”
“哎哎,这位小哥,你看这位说话是冲了点。您可别生气,他是心里不痛快,大人不计小人过啊。”李掌柜悄声地说。
“他不痛快拿我撒啥气呀?”满仓愤愤地又问道。
李掌柜又低声道:“敢情您不认识?他是皇军据点的大师傅。”
“哦,在那儿受气了,跑我这撒气呀。他姥姥的。”满仓翻了大师傅一眼说。
“我的小哥,别理他了。据他刚才说据点皇军都开走了,只剩下一个伍长让他给开开荤。山本走了,他哪敢做主呀,伍长就打了他,这不正没好气自个喝闷酒呢吗!”李掌柜解释得很清楚了。
满仓看了看喝闷酒的胖师傅,计上心来,对掌柜的说:“那你给我称二斤猪头肉,一斤酱牛肉,一斤灌肠,再来两瓶子酒,好了,就这么多。”点了酒菜,结了帐。一瞧,喝得醉醺醺的胖大师傅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出了门,大脚还在等他,满仓把他的计策一说,她点头表示:“中,就这么办。”
满仓到了鬼子据点外,站岗的鬼子端起三八大盖,喝道:“你什么干活?”
鬼子对满仓说的话,他听不懂,伸出手,晃了晃提溜的酒菜,说:“太君米西米西的干活。”鬼子瞪着眼,似懂非懂,但他紧盯着晃动的酒菜,似乎明白过来,问道:“什么人让你送来的?”
满仓又用手比划了几下:“那个胖胖的家伙,米西米西的那个。”鬼子最终明白了,这是厨房的胖大师傅买来让这人送过来了,他正在饭馆子自己喝闷酒,鬼子咧着嘴哈哈大笑。
满仓一手提着酒,一手拿着肉,连哄带骗让站岗的鬼子也跟着一起进去。
大脚一见满仓进了鬼子的据点,立刻让眼子他们把枪从粪车的底部取出来,藏好,只待满仓给信号。
满仓提着酒菜进去后,站岗的鬼子带着他来到了伍长的屋子内,几个鬼子横七竖八人人只穿着一条兜裆裤衩,正在床铺上呼呼大睡。
站岗的鬼子进屋叫起了伍长,指了指满仓手里的酒和肉,说:“是做饭的大胖师傅让送进来的,他在饭馆里自己喝酒。”
伍长打量了一下满仓,手指外面意思说你出去。
满仓看明白了,提着东西转身就走。
鬼子一见,在后面哇哇地大叫,说:“你酒肉留下,你走。”
满仓一个木偶似的,任凭着伍长的摆布。他放下了酒和猪头肉这一嘟噜酒菜,便退了出来。那几个睡觉的鬼子早被吵醒了,闻到酒肉的香味,嘴巴都变了型。
满仓轻轻关上门,走到后面的一处矮棚子前,像是一个柴房,里面堆积着柴草劈柴。他摸出了火柴,点燃柴草,一股子火苗腾地就窜起来。
大脚看到据点后面起了火,这是满仓发出的信号。“眼子,带着人冲上去。”她吩咐着,又把满仓的枪捎上,跟着眼子他们杀了进去。
伍长和几个鬼子光着膀子喝酒,吃肉,乐得不可开支,边吃边唱。
一个鬼子正对着窗口看见厨房有火苗和浓烟冒出,对伍长说道:“伍长,厨房那边着火了。”
伍长有点醉醺醺的晃着脑袋,从窗口那儿探头瞄了两眼,说道:“火,没有,那是在做饭。喝,喝。”端起碗,咕咚又是一大口。
满仓看到眼子他们冲了进来,立即迎过去。大脚把枪递给了满仓,他“啪”一声,子弹上膛,“走,就五六个鬼子,给他们来个一勺烩。”
鬼子的房门“咚”一声被眼子踹开,赵大脚带着其他队员端着枪闯了进来。
“打”,她一声大吼。子弹“嗖嗖”钻进鬼子的身体。那伍长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块猪头帮子,正要往嘴里放。一声枪响,一下子打在他腮帮子上。他“哇”一声大叫,便去抓枪。
这时的大脚,面对着杀害刘火泊庄乡亲们的刽子手,“啪啪”两枪,打在伍长的脑门上。伍长带着还没有吃饱喝足的遗憾,被送回了日本。
大脚一看解决了据点里全部的鬼子,磨过身对眼子说:“眼子,你把鬼子的枪、枪子全带上,只要能带上的东西都带上,放把火,烧了鬼子的炮楼子。”
“今儿个痛快,这帮牲口蛋子全他娘的被我们干掉了,痛快。大姐,给。”眼子乐得一边儿叫,一边儿递过一把快慢机匣子枪。
“哎呦,还缴获了这玩意儿?呵呵,眼子,你可真能耐。”大脚顺手接过快慢机,瞧了瞧,拉开枪机,略一瞄准,冲着炮楼上的膏药旗开了一枪。那旗子被打穿一个眼。
“大姐,你这枪法可真是百步穿杨。”眼子笑呵呵调侃道。
“别拿我取乐。走吧,赶紧安排人,我们撤。”大脚也是呵呵一乐,将快慢机插进了皮套里。
眼子抱着一抱鬼子的被褥,走到炮楼下,一把火点着了。“撤。”
五道桥抗日游击大队在王侉子的指挥下,在三里庄土路的两边埋伏着,只等着鬼子往张开的口袋里钻了。
山本骑着马走在鬼子和治安军的中间,他一直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离着三里庄还有三四里地的样子,他命令队伍停了下来。然后,叫李保长过来。山本生怕中了游击队的埋伏,指着不远处三里庄的轮廓说:“李桑,你说,五道桥游击队在三里庄的干活。”
李圈保长脸上挤起一堆的褶子,点头哈腰笑说道:“太君,他们就在三里庄。”心里却在骂道:“嘿嘿,山本啊山本,你这是蛤蟆蝌子追鸭子——找死。”
山本拿起胸前望远镜朝三里庄方向张望,只见家家户户屋顶上的灶筒冒出炊烟,看不到异常动静。挥挥手,命令道:“继续前进。”
李保长在前领路,治安军跟在他的后面,在治安军后面是二十几个鬼子。一路走走停停快到了晌火,才闯进王侉子的视线。
王侉子命令道:“各小队准备,鬼子来了。”
鬼子和治安军踏进了王侉子的伏击圈,埋伏的这些人,早已把枪口对准了小鬼子了,只等下命令了。王侉子看看耀武扬威地鬼子,悄悄对身边的一队长王金发说:“告诉大家,放过治安军,专打鬼子,回过头在收拾这帮龟孙们。”
“是。”一小队长去传达命令。
五十米,四十米……
“打。”王侉子大吼一声,冲着骑马的山本就是一匣子枪。
“乓乓,”王侉子的枪法,在五道桥抗日游击大队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这次竟失了准头,两枪没打中山本小鬼子。王侉子懊悔地直拍大腿,真不该鬼子头立马毙命。
治安军先自乱了阵营。大队长阚得禄挥着枪一个劲喊着:“冲,冲,弟兄们给我冲。”
“轰,轰。”手榴弹在鬼子的人群里爆炸。鬼子突遭两侧袭击,当时,乱了阵脚。没被打死的山本,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组织鬼子进行反扑。
鬼子前边冲,后边跟着开了枪。倒转过来往后冲,前面又开了火,转眼撂到了十好几个。山本一看,这伙土八路的火力太猛,皇军的伤亡太大,这个李保长,看来他是土八路的探子,赶紧回县城,不然,这十几个也要撂在这儿。他想起了李保长,可哪里还有李圈的影子。
李圈本来在治安军的前面走,耳闻枪响,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钻进路边的芦苇丛,然后顺着垄沟子跑得没了踪影。
小鬼子山本此时已成了惊弓之鸟,他带着剩下十几个受伤的鬼子,开始往油葫芦县城方向溃逃。
王侉子带着他的大队一小队和二小队在后面紧紧撵着山本,三小队则留下打扫战场。其余两个小队分别在后面是穷追猛打。山本在前面骑着马是一路狂奔,后面跟着丢盔卸甲的小鬼子们,在离县城还有三里多地时,来到了李家庄。
一个鬼子跑向山本,立正,然后手一指:“报告少佐,县城起火。”
他扭头一看,县城据点内的炮楼子已是浓烟滚滚。完了,完了,这次彻底完了,这是土八路的声东击西。“立即组织,对土八路杀一个回马枪。”
还没等山本的回马枪调过去,更令小鬼子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大脚她们在烧了鬼子的据点后,搂草打兔子——捎带脚,顺便把门口站岗的治安军给收拾了一顿。在进城时扣下大脚万里香扒鸡的那两个治安军一瞅,傻了眼,他们是八路。忙不迭地大叫:“八路,女八路。”
满仓“当”一枪,打在了一个家伙的腿上,“我让你叫唤,快滚。”
大脚则带着人背着战利品迅速撤离县城,高高兴兴地正往前走,前方枪声大作,似是交战。她命令大伙赶紧找地方隐蔽,然后,派出眼子到前面侦察,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眼子带着一个弟兄,一边儿顺着垄沟子跑,一边儿观察前面动静。一瞧,这是鬼子在后撤,远远地一拨人边追边打枪。他不明白,难道鬼子碰到八路的主力?被打趴了。
眼子想找找是不是八路的部队,可张望半天儿,也没看到八路的影子。只是影影绰绰看到一群人,穿着五花八门的服饰在后面追。他赶紧与那个弟兄撤回来。
“眼子,马上把弟兄们隐蔽起来,在半路上我们截击一下鬼子,能够截住更好,截不住我们赶紧撤,明白吗?”大脚想到鬼子穷途末路,只要能敲打他一下,算是占了大便宜。
“明白,看你们这群牲口蛋子还往哪里跑?”眼子知道,这肯定是大队长要利用这个机会,显示一下抗日复仇大队的威风,只要截住鬼子,将来真要和五道桥抗日游击大队合并一起,定会被人刮目相看。
两下一夹击,山本的末日可就到了。他完全没有料到会从后面杀出一支奇兵,在他的屁股后面把他打了一个反包围。
他骑在马上四下张望,只见从后面杀上来的这群人个个小老虎一般。他绝望了。此时,他像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默默举起战刀,向着冲在前面的赵大脚,凶狠地一刀劈去。
大脚忽地停下脚。她喷火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杀人恶魔,是他,将刘火泊庄的亲人们杀害;是他,将刘火泊庄毁灭。
举枪。她手指轻轻一扣扳机,子弹“嗖”射了出去。太紧张了,她实在太紧张。
子弹擦着山本的耳朵穿过,给他的耳朵留下一个记号。
他惊慌失措急忙甩掉战刀,一手捂住了耳朵,另一手竟一抖马缰,两腿一夹,那战马“噌”跃出一丈开外。然后,腾出捂耳朵那只手,猛地狠抽一鞭子,骑马逃之夭夭。剩下的十几个鬼子,则没有那么幸运,被大脚他们“当当当”像是钉钉子一样,个个钉在地上。
王侉子带着人在后面追赶鬼子,突然,他被前方一阵爆豆似的枪声,震得惊呆了。这里咋会儿有埋伏哪?我没在这地方安排设伏,咋回事?
“毛子,瞅瞅究竟咋回事?”王侉子吩咐毛子前去查看。
等到毛子急急忙忙赶到了这个已经结束战斗的战场。一看,枪支弹药皆无,只留下十几具鬼子的尸首,哪里还有人影。毛子左瞧右看,一人高的青纱帐看不到一个人,只见县城的方向火光冲天,鬼子炮楼子上燃起的浓烟,滚滚飘来。
“大队长,你看,县城那边出事了。”毛子指着冒着浓烟的县城。
王侉子望着冒烟的方向,他不明白。我没有安排打县城的计划呀,这县城炮楼子被谁踹了哪?难道是冀东军分区八路真的过来了?“毛子,你火速去县城,查明鬼子据点谁端的,快去。”
三小队长柳荫谦带着队员们押着缴获的胜利品,还有治安军大队长阚得禄赶了上来。“扑通”阚得禄双膝跪下连连求饶。
王侉子看了看跪在地上求饶的阚得禄,骂道:“阚得禄,你这狗日的东西,你仗着你的日本主子无恶不作,害死了我们多少弟兄,饶谁也饶不了你。老柳,找个地方毙了他。”
三小队长答应一声押着阚得禄走了。
毛子腿快,很快从县城赶回来了,他把县城侦查的情况一介绍,王侉子的眼睛瞪得像是一对玻璃球要蹦出来似的,除了八路,他不相信会有人端了鬼子的老窝。
“大队长,这事,我看八九不离十,一准是赵大脚她们干的。另外,在设伏的地方,也是他们回来的路上,碰巧遇上后撤的鬼子,正好打了埋伏。”毛子分析说。
“毛子,看来我们可不能小瞧了她这女流之辈。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你马上就走,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们,我们要和他们联合起来。”他越发感到合并这支队伍的必要。
“是,我马上就走。”毛子说完转身离去。
抗日复仇大队的大队长赵大脚,率领着她的队伍端了县城鬼子炮楼之后,顺道竟把山本太郎截杀了。随后,带着人顺着青纱帐顺利地撤回了赵窝铺庄。
而在赵老行的家里,从后边追上来的毛子,正极力劝说着大脚。
“大队长,听说你们杀了鬼子后,我就一直找你们联系,也是准备干掉这伙小鬼子,咱们的愿望一致,都是为了杀鬼子报仇。刘火泊庄的仇,不仅是你的仇,也是我的仇,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你想,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岂不是力量更大了,更能杀死更多的鬼子。”
大脚看看毛子,心里话,说得好听,没有你们五道桥抗日游击大队,我们照样也把鬼子的据点给端了。
眼子却动了心,也跟着劝说道:“大姐,就咱们这些人这几支破枪,今儿个碰到的鬼子已是惊弓之鸟,还凑合。那要是碰到大队的鬼子,咱们就吃大亏了。我看表弟说的是那么码子事,只要打鬼子,合起来更不怕这帮日本牲口蛋子。”
“哦,你眼子的胳膊肘向外拐大炮往里揍是咋的?我告诉你,现如今我们是枪支弹药充足,不怕小鬼子。你们打鬼子,我们也打鬼子,咱们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像今儿个这不挺好吗?干嘛执意联合我们。”大脚心里不痛快。
“大队长,你看,你们今儿把县城鬼子据点给端了,我们也把山本收拾够呛,最后,鬼子还被你们抄了后路。你瞅瞅,还不都是为了杀鬼子吗?”
赵大脚冷哼道:“自然,不联合我们照样杀鬼子。”
“理是那么个理。虽说你们缴获了鬼子的武器,但那小鬼子不是好惹的,肯定会找你们麻烦。如果咱们两家子合起来,拧成一股绳,这力量可就大了。你说对不对?”毛子滔滔不绝地耐心劝解,真心希望把两支队伍合拢在一起。
大队长赵大脚沉默不语,她心里不断翻腾着:我们刚刚打了胜仗,补充了枪支弹药,如果两下合并在一起,那我们抗日复仇大队就不存在了,自己的仇还没报呢?
“大队长,你不要有顾虑,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形成力量。你看这就像五根手指,是攥成拳头打人有劲,还是这样五指分开有劲?对吧!如果确实不合适,你们来去自由两方便,咋样?”
“毛子兄弟,咋合?咋并?是你们并我们,还是我们并你们,这是主要问题。”
“谁并谁都好商量,都是为了打鬼子,对吧?”
“那就按你刚才说的,我和你们的大队长拉呱拉呱这事,先瞅瞅。如果不中,咱们还是各干各的。”经不住毛子一阵子劝说,大脚最终还是吐了口。
毛子看到事情有了转机,爽快说:“中啊,我相信我们会联手的。”
“是吗?”大脚闻言,心一动,想了想,郁郁说道:“兄弟,我和眼子同意联合了,还需和那五十几个人弟兄打声招呼,他们愿意跟着我们走的,就一块去,不愿意去的,让人家回家。”
毛子说:“那就这么定了,赶明儿把大伙召集齐了,大队长你说。”
赵大脚让眼子把五十几人召集起来。她说:“弟兄们,今儿有个事和大伙商量。就是这次我们要与五道桥抗日游击大队联合起来,壮大队伍共同打鬼子。这事话先说头,不愿意去不勉强,可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些人一听,哈哈一乐说:“跟着你打鬼子咱哥几个没得说,既然把脑袋掖在裤带上了,谁也没在乎生死。”大伙自然也都十分地赞成,没有人提出异议。
毛子没有想到,事情虽颇费周折却也算进展顺利,得赶紧回去,与王侉子说说和赵大脚她们联合抗日的事。
大脚悄悄对眼子说:“眼子,你跟着毛子跑一趟,看看他们大队的情景?如果不是毛子说的那么回事,你赶紧回来,咱们不和他们联手,还是我们自己单干,别让人家当枪使。”
“你说咋办就咋办,反正我听你的。”眼子最忠于大脚。
毛子带着眼子来到了五道桥抗日游击大队的驻地,向王侉子介绍了大脚和眼子他们率领抗日复仇大队进县城杀鬼子的事。他听后,欢喜得不得了,你瞅瞅人家,这组织起来的抗日队伍,别看是个老娘们,这一仗打得多带劲。
王侉子对前来的眼子介绍说:“我们大队现在有三个小队,三十几号人,二十多条枪。这样,你们那五十多号人过来后,加在一起百十来人。”
“那谁当头儿?”
“自然由我来当大队长。”
“那不中,我们人多,枪多,这大队长,还得我们大队长当,这样我们就联合。”
“这事,是我们联合的你们,本就应该我当这个大队长。”
“你不愿意我们大队长当这个大队长,那我们还不和你们联合呢。”
两个人为了谁当大队长争得面红耳赤。
王侉子问毛子:“你说,大队长该由谁来当?”
毛子笑了笑说:“大队长,我觉得还是赵大脚当大队长比较合适,就你那驴脾气,就屈尊当个大队副吧!”
“咋着?你这人咋还吃里扒外?是不是和他们串通好贬斥我。”王侉子气呼呼地手一指毛子质问道。
“大队长,你别误会,别误会。我是说,从人员,从武器弹药来说,赵大脚可比我们硬实多了。”毛子看着王侉子急了眼,赶忙上前解释。
“就是,毛子说的对,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你要是不乐意,我们还不乐意合并你们呢。”眼子一见毛子向着自己的队伍说话,立刻来了劲头。
“那、那我们可就吃了大亏了,要不等赵大脚来了,我和她比试比试,看看是她的枪法准还是我的枪法准,到时再决定谁当大队长咋样?”王侉子不甘心让给一个女人。对于自己的枪法他胸有成竹。
毛子征求眼子意见:“哥,我看这法子中,也能让大伙服气,你看咋样?”
“成,成。”眼子最了解大脚的枪法,她绝对不会输给王侉子。
王侉子呢,自己队伍人少不说,手里的枪也不如赵大脚的硬实,他本意是想拉过这拨子人入伙,来壮大自己的实力。没想到,毛子却在关键时候倒向了赵大脚,自己心里自然是不服这娘们,这才提出比试一番,也是想摸摸赵大脚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毛子对眼子说:“哥,咱们两家是自发组织的抗日队伍,就应该坐下来好好合计合计咋打小鬼子才是。”
“嗯,是这么个理。那中,既然你这么说,事好商量,我回去和大队长说。”眼子欢欢喜喜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