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颜说完,便离开了,也不管鹐沙会作何反应。
鹐沙看着她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带着谛听慢慢走到了夕陌的身旁。
若颜看着那幽黑得不见一丝清明的湖水,纵身一跃便跳了进去,她给夕陌施的法只能维持到天亮,在那之前,她必须回来……
夕陌睁开双眼,迷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甩了甩脑袋,想起若颜将自己迷晕,便立刻慌张地站了起来,但脑袋还有些晕,随即又跌坐了回去。
“你醒了。”
淡淡的声音传来,夕陌看向那人的方向,问道:“若颜呢?”
“阿弥陀佛。”鹐沙双手合十,淡然道:“你应该知道了。”
夕陌闭上双眼,再睁开,眼中只剩下了冰冷,“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这是她的选择,我无力阻拦。”
她冷,他淡,淡到即使发生再大的事也无法令他的情绪波动分毫。
夕陌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很快便消失不见。她站起身,将身上的袈裟放到地上,道:“多谢。”多谢你的袈裟带给我温暖,也多谢……你守了我一夜。
夕陌转身离开,带着一丝决绝,她不能让若颜一个人冒险,但她的身体又受不了寒气的侵蚀,是以,她只能前往此地最高的悬崖,去寻找炙炎草,不管冒多大的险,她也要进入幽冥湖!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鹐沙只能无奈叹息,谛听则咬着他的衣摆,想让他去追她。鹐沙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无奈道:“谛听,这是她的果,你我皆无力改变。”
谛听呜咽一声,双目担忧地看着夕陌离开的方向。
……
走出山林,夕陌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不禁自嘲一笑,她……有什么资格迁怒鹐沙,是她自己没有照顾好若颜,让若颜为了她去犯险。她早该想到若颜会独自去往幽冥湖,却没想到她会施法将她迷晕。
若颜,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炙炎草,她一定要尽快取回来。
因为幽冥湖所在极阴极寒,方圆三十里之内都无人居住,是以,她也找不到人问路,只能自己找一块空地,跃上最高的树木去查看这附近的山头。
正值午时,日头正烈。
夕陌极目远眺,在巡视了一圈之后,将目光停在了一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一处山头,那是距此二十里之外的一座巨峰,山峰高耸入云,山顶散发着一道红色的光芒。
她运起内力,借由树木一座一座山头地跃过去,她此时无马,就算有马也要绕远道,还不如直接用轻功更好。
铆尽了全力,她才勉强跃上山巅。夕陌站在山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一路过来耗费了她太多内力和体力,此时又被头顶的烈日炙烤,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但这些都不影响她要采摘炙炎草的决心,她必须尽快。若颜一夜未归,她在心底也感受不到她的感觉,这让她担心不已,若颜会不会出事了?
夕陌走到崖边,垂眸向崖底看去,一株如火焰般艳丽的红色的草绽放在悬崖边上,其状如火,经过烈日的炙烤,此时正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好似一靠近便会被烫伤。
炙炎草每日饱受日光的洗礼,自身也会变得奇烫无比,若是贸然采摘,只会将自己灼伤,甚至会燃烧起来。
若颜说过,炙炎草不能在白天采摘,必须到子时过后方可。可此时才未时,离子时尚有五个时辰,叫她如何等得?
夕陌焦急地在山顶来回走着,最后所幸坐下来开始打坐,如今是不能等也得等,她体质偏寒,若是此时去采摘炙炎草,只会引火自焚!
如此,夕陌便一直坐到了子时来临,她才起身再去看那炙炎草,只见炙炎草身上的红光已然褪去,也不再散发热量。
她拔剑出鞘,将剑插进悬崖边,单手抓住剑柄往下一跃,整个人便悬空在悬崖上,而她的脚下,是万丈深渊。
夕陌用左手去采炙炎草,崖底的寒风袭来,吹得她的身体开始左右摇晃,手臂也开始泛酸,然而,无论她如何奋力去采,都总是差一点点距离。
自己的身体也在不停地摇摆,这样下去,她回掉下去的。
右手越来越不着力,她把心一横,用力摇摆身体,就在她摘到炙炎草的同时,右手突然一阵痉挛,夕陌暗叫不好,运起全身的内力一跃而上。
还好,有惊无险。
她将剑拔出,插回剑鞘,重新坐在山巅之上,将炙炎草一口吃了下去,并运起内力开始调息。
不一会儿便感觉炙热难耐,额上开始不停地流汗,似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的感觉,额间有一团火焰般的印记若隐若现。
她全身都在冒汗,不一会便汗湿了衣襟。
夕陌倒在地上,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好热,她需要水,不,她不要水,要冰。
冰?幽冥湖?
夕陌睁开双眼,有些迷蒙地看着四周的景物,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便是连方向也无法辨清。
热死了……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每走一步都似会随时倒下去的模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身上似有一团火在烧,不仅在烧毁她的身体,同时也在烧毁她的意识。
夕陌看到前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她想要看清,奈何意识却不受控制。
在她晕倒之前,她似是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叹息。
叹息……她好像从他嘴里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叹息了,是他么?
一阵清凉袭来,夕陌止不住地向来人的怀里钻。
鹐沙看着她眉心的火焰印记,深感无奈,她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将那炙炎草服下了,想要吸收炙炎草的力量,须得费一番功夫才行,如此胡来,不要命了么?
若是他在来晚一步,恐怕她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烧毁了。
鹐沙扶着她坐在地上,将掌心压在她的小腹,一道金光自他掌心溢出,缓缓注入她的身体,紧接着两人的身体便被一红一黄两道光包围。
两道光似在互相争执,又似在互相吸收,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谛听舔着前爪,默默地守在光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