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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残觉得恍然若梦，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而一切，又都真实存在。
夕陌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帮他把脉。
她对医理虽不精通，但简单的包扎把脉还是会的，像他们这种在刀口舔血的人，受伤时便只能自己做一些简单的紧急处理。
夕陌微微蹙眉，“云哥哥，你的心跳太快了。”这样她无法查出什么结果。
“抱歉。”他只是太激动了。
云残稍稍深呼吸，平定了一下心中情绪，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夕陌的侧颜。
感受到他的脉象渐渐趋于平稳，夕陌蹙起的眉头才消散开来，“你受伤太重，最近几日还是不要下床走动的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云残伤得如此严重了，昨夜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将第一杀手的云哥哥伤及此。
见她沉默，云残开口:“陌儿，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若问了，你就会说吗？”
他们太了解彼此，有些事情即使问了，双方也不会回答，如此，还不如不问。
这回，轮到云残沉默了。
夕陌叹息，云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他心思深沉，什么都不愿意开口说出来，有时即便失去性命，他也会笑着对她说:“我很好，不要担心我。”之类。
久而久之，她也便学会了理解，学会什么都不问。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好好休息。”
看着夕陌离开的背影，云残心中钝痛，她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夕陌离开了，但若颜却留了下来，她在夕陌离开房间时从玉笛中出来，夕陌虽有感应，却也不会多说什么，她知道若颜有事要问，关于她自己的。
她不会问，不代表若颜不会。
若颜站在床头，看着云残眼中的痛意，心中明了，拿出纸张，写道:“你喜欢夕陌？”
云残看着纸上的娟秀小楷，抬眼看着她，“你是何人？”
“我叫若颜，是与夕陌定下鬼契的鬼。”
难怪他昨夜感受到夕陌的能力变强了，原来如此，他虽没有订过鬼契，却也听说过。夕陌身边能有人照看，他便放心了，至少他感受不到若颜对夕陌存在恶意。
“你喜欢夕陌？”若颜再次问道。
云残垂眸，没有回答，但不答胜答，若颜已然知道了结果。
“你可知夕陌身上有蛊？”
“知道。”云残迟疑，“她……近日可有发作过？”
“嗯。”若颜点头，夕陌的蛊毒发作时痛不欲生。
听到答案，云残的心中更是痛苦，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缠着他，唤他“云哥哥”的那个小女孩了，她，已然长大。
“你可知母蛊在哪？”若颜可不知云残所想，她只想救夕陌，只要夕陌不对那和尚忘情，她随时都会徘徊在生死之间。
“母蛊，在阁主那里，她亲自守着，无人可以接近。”否则，他早已将母蛊带来给她了，他怎会忍心看着她痛！
阁主？便是那名叫华音的女子，她与夕陌定契之时在她的记忆中看到过，正因亲眼见过那个女孩所经历的一切，她才会更加心疼她。
“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跟她走？”这才是若颜最想知道的，她在夕陌的记忆中看到过，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云残并未和她一起，而是选择继续跟在华音身边。
云残对夕陌的情意不假，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么爱夕陌的一个男人，为何会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背叛她？
她可不会认为云残是如她夫君一般的人，她夫君能背叛她，是因为对她无爱，而云残，他对夕陌，却是一种最深沉的爱，如此深爱，断然不会让他背叛夕陌。
“我有自己的理由，等一切结束，我会亲口告诉他。”
如此，便是不打算说了。若颜并不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她不会再继续追问，但是，“若情势所逼，你会选择伤害她吗？”
云残瞪圆了了双眸，“我宁愿伤害自己也断然不会伤害她！”
若颜眼神一动，“那么，请你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若你真的做了伤害她之事，我定不会放过你！”
这是若颜所说，没想到却成了真，他在无意间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令她一再坠入绝望的深渊……
夕陌推门进来，手中抬着一碗粥，她先将粥放在桌上，再走到床前将云残扶起身来，将粥一口一口的喂给他。
直到一碗见底，夕陌都未曾开口说话，似是他们谈了何事，她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即便问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倒不如不问。
因为云残受伤，夕陌便多停留了一些日子，方便照顾他。
有了夕陌的悉心照料，云残的伤愈合得也快。
“你要走了？”
夕陌一进门，便见到云残已将自己收拾妥当，背上自己的红木琴，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云残见到她，默然垂下双眸，轻声道:“嗯。”
“我以为你会跟我告别。”
去跟她告别，他只会愈加不舍。
“云哥哥，你还要继续留在夕音阁吗？”夕陌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哀求。
“嗯。”不忍见她失望的神色，云残将目光移向窗外。
夕陌笑了笑，她终是留不住他的，她上前，如儿时一般，从身后搂住他，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便会散去，“云哥哥，我希望你平安。”
云残握紧双拳，他很想回头，将她紧紧拥在自己怀中，但他不能，他必须回去，只有回到那个人的身边，他才有机会取走母蛊，才能救她。
“陌儿，你……恨过我吗？”他几乎颤抖着问。
夕陌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云哥哥如我一般痛苦，但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拦你，只要你能保全自己，便好。”是以，她不恨他。
云残眼中流下一滴泪，原来她都知道，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是了，从小到大，她都是四人中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她如何会不知。
“陌儿，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便归隐山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