鹐沙!
来人一身大红喜袍,发髻高束,面冠如玉,灰褐色的眸子里全是淡然,不是鹐沙又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
夕陌震惊地立在当场,若新郎是鹐沙,那新娘又是谁?她转身去看那坐在床沿的新娘,于此同时,鹐沙关上房门,慢慢步向新娘。
夕陌的目光紧随着鹐沙,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鹐沙走到新娘的人身旁,伸出修长的双手,捏住盖头的一端,缓缓揭开盖头。
夕陌随着她的动作,心中却止不住地紧张,想知道新娘是谁,却又害怕知道。
终于,喜帕掉落在地,夕陌看着盖头下的那张脸,震惊得早已忘了反应,那是……她的脸!
她……和鹐沙成亲?
夕陌紧蹙着眉头,看着盖头下那抹娇颜,她正娇羞地看着手拿盖头的鹐沙,面容羞红。那是她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表情。
鹐沙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这一日辛苦你了。”
她摇摇头,心里紧张得说不出话。
鹐沙放下喜帕,走至桌边倒了两杯合卺酒,将一杯递到她手中,二人交杯喝下。
随后,鹐沙坐于她的身旁,将大红罗帐放下,掩住了夕陌的视线,但不用想也能知道里面是要行夫妻之礼。
忽然,自红罗帐内传来一股吸力,力道大得让夕陌无法反抗,随之便被这吸力吸进了红罗帐,进入了那新娘的身体。
夕陌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鹐沙,想要开口,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
她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一件一件剥去自己身上的婚服,身体被迫承受着一切……
大红喜烛默默燃烧,红罗帐内无限春情……
那之后,夕陌和鹐沙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一切犹如梦境般,两人相敬如宾,过着简单富足的生活,直到,夕陌怀孕。
鹐沙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夕陌顶着大肚子打理着家中的一切,如往常一般,她站在门前守候着,盼望那个身影能早点出现,可是一日、两日、三日……
夕陌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没有见到他了,她日日守在门前,身子也日渐虚弱。
这日,她拖着久病的身子,穿着雪白的衣衫站在门前,远方终于出现了心中那人的身影,她笑着迎上前,却在看到那人怀中的身影后,笑容凝固在嘴边。
鹐沙怀中环着一人,那人身姿羸弱,紧紧依偎在鹐沙怀中,教人看不出面容,单从那纤细的身段来看,不难想象是何等美丽的女子。
夕陌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走进,虽然心中苦涩,但还是以笑脸相迎,“相公,你回来了。”
而鹐沙却是连应都不应她一声,直接拥着怀中的人从她身旁擦肩而过,临进门时对她说了一句,“我要迎娶霓裳进门。”这话却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命令,不管她同意与否,他都会迎娶那名唤作霓裳的女子。
夕陌握紧双拳,泪水盈满眼眶,心中万分委屈,他难道忘了他们成亲时的誓言了吗?
垂眸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地,绽出一朵悲伤之花。
自那日之后,夕陌的身子每况愈下,已是许久不曾踏出过房门,终日卧病在床,而鹐沙,却是一次也未曾来看望过她,听仆人说,鹐沙以正妻之礼将霓裳八抬大轿迎娶进门,霓裳身子不好,鹐沙便终日守在她的身旁,未曾离开一分。
闻此言,夕陌不由苦笑一声,最终,能陪伴她的,只有她腹中孩子。
临盆之际,鹐沙终于来看她了,她心中甚是欢喜,可那欢喜之意,却随着他的有话而逐渐冰凉,他说:“好好将孩子生下,霓裳需要这个孩子。”
霓裳……需要这个孩子?这是何意?
夕陌在鹐沙离开后拖着满身疲惫的身子来到那两人的房间,却听到了令她心寒甚至绝望的话语。
她听到鹐沙用温柔的声音对霓裳说:“再等等,很快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你的病便会好起来了。”
夕陌心伤,如此温柔的话语她曾经也拥有过,只是,这份温柔如今却不再属于她……
“她会恨你的。”孱弱的声音一听便使人万分怜惜。
“只要你能恢复,莫说足月婴孩的心脏,便是屠尽天下人我也愿意。”
足月婴孩的心脏……原来这便是他所说的“霓裳需要这个孩子”之意。
夕陌泪流满面,强撑着的身子终是因为这句话而跌坐在地,发出一道声响,惊动了屋子里的两人。
鹐沙打开房门,垂眸看着夕陌,眼神冷漠,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夕陌也抬眼看着她,婆娑的泪眼充满了恨意,“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怎能……怎能如此残忍!”
“为了霓裳,我愿意付出所有。”
他愈加冷淡的眼神让她心如死灰,夕陌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心口痛得无法呼吸。
她慢慢远离他,远离她的丈夫,这个她曾经视如生命的男人,“我不会把我的孩子交给你的!”
只要离开他,就能保住她的孩子,只要离开他……
但,她的身体本就虚弱,要离开他又谈何容易,尚未走出几步,她便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大片的血自她身下渲染开来。
她蜷缩着身子,全身冰凉,她看到他冷淡地吩咐仆从将她抬到自己的房间。
“求你,别伤害他……”她听到自己这么哀求着,之后便陷入了昏迷。
迷糊中,她听到有人说:“夫人难产,大人和孩子只能选一个。”
紧接着他的声音传来,“保孩子。”
一滴泪自她的眼角滑落,不该抱有期望的……
“呜哇”一声,孩子响亮的哭声震彻整座宅院,于此同时,她的手也毫无生气地垂下。
夕陌自那具身体中脱离出来,看着这间满是血腥气的屋子,眸中思绪翻涌,这是她的人生,还是别人的人生,她已经分辨不出了。
她看着产婆将孩子抱走,交给了这座宅子的主人,他还拥有鹐沙的面目,却不是她所认识的鹐沙,他虽然有些淡然,但却从不会草菅人命,他并不是鹐沙,只是和他长得相似罢了。
那个男人抱走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