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饰金羁 [1] ,连翩 [2] 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 [3] 游侠儿 [4] 。少小去乡邑,扬 [5] 声沙漠垂 [6] 。宿昔秉良弓 [7] ,楛矢何参差 [8] 。控弦破左的 [9] ,右发摧月支 [10] 。仰手接飞猱 [11] ,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12]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13] 。羽檄从北来 [14] ,厉马登高堤 [15] 。长驱蹈匈奴 [16] ,左顾凌鲜卑 [17]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18]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19]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曹植(192-232),字子建,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人。三国时期曹魏诗人、文学家,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他是魏武帝曹操之子,魏文帝曹丕之弟,生前曾为陈王,去世后谥号“思”,因此又称陈思王。南朝宋文学家谢灵运有“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评价。
[1]羁:马络头。
[2]连翩:飞跑不停的样子。
[3]幽并:幽州和并州,即今河北、山西和陕西诸省的一部分地区。
[4]游侠儿:重义轻生的青年男子。
[5]扬:传扬。
[6]垂:边疆。
[7]宿昔:昔时,往日。秉:持。
[8]楛(hù)矢:用楛木做箭杆的箭。何:多么。
[9]控:引,拉开。左的:左方的射击目标。
[10]摧:毁坏。与下文的“散”(破裂),都有穿透之意。月支:与“马蹄”都是射贴(箭靶)的名称。
[11]接:射击迎面飞来的东西。猱(náo):猿类,善攀缘,上下如飞。
[12]剽:行动轻捷。螭(chī):传说中的猛兽,如龙而黄。
[13]虏:胡虏,古时对北方少数民族的蔑称。数:屡次。
[14]羽檄:檄是军事方面用于征召的文书,插上羽毛表示军情紧急,所以叫羽檄。
[15]厉马:奋马,策马。
[16]蹈:奔赴。
[17]凌:陵蹈,以武临之。
[18]怀:顾惜。
[19]中:心中。顾:念。
《白马篇》塑造了一位武艺高超、志向高远、渴望报国立功、充满牺牲和奉献精神的游侠少年形象,并通过这个形象的塑造,淋漓尽致地抒发了诗人自己的报国激情和崇高节操。诗篇中巧妙地运用了倒叙、补叙等艺术手法,并通过“借问谁家子”的设问,笔锋突转,大开大合,渐次深化了主题。最后两句誓言般的“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慷慨激昂,成为历代传诵的名句。
煮豆持作羹 [1] ,漉豉以为汁 [2] 。
萁在釜下燃 [3]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1]持:用来。
[2]漉:过滤。豉:煮豆子的残渣。
[3]萁:豆萁,豆茎。釜:一种锅。
作者的哥哥曹丕掌权后,担心自己兄弟夺权,便让曹植在七步之内作诗一首,否则杀无赦。曹植从锅中煮的豆,联想到自己被煎熬的悲惨命运,果然在七步之内写成此诗。其中“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句以豆子和豆萁的关系来曲折表达亲人间何必自相残杀的道理,是本诗的亮点。精巧准确的比喻,是本诗成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