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经（节选）

推荐者

郭振有

教育部原副总督学兼督导办主任，教育部关工委原常务副主任，中国教育学会原常务副会长，北京海淀敬德书院副院长，什刹海书院导师，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曾师从著名书法大家欧阳中石、姚奠中、刘艺、卫俊秀等。曾编辑出版《中国历史名人楹联集》。书法作品被2008年北京奥运会组委会收藏。近年来，大力呼吁加强中小学书法教育。

推荐缘由

百善孝为先。孝是中华民族以及全球华人的传统美德和集体信仰。《孝经》乃儒家典籍“十三经”之一，该书记录了孔子与弟子曾参关于孝的问答，主要由孔子口述孝的意义和行孝方式。

《三才章第七》集中讲孝是天经地义、亘古不易之理，人人必须奉行。先王以此教化民众，使人人有孝亲之心，并由此出发，遵行道德、正义，对人恭敬、谦让，不争名利，社会和谐，这样大家就都不会违法乱纪了。

《孝治章第八》集中讲以孝治天下的思想。治国者“不敢侮于孤寡”，治家者“不敢失于臣妾”，要尊重、尊敬、谦和地对待所有的人。这样，人活着可得儿女奉养，死后可得子女祭拜。于是“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以孝治天下就可以取得这样的成就。

近人汤用彤先生说：“中国立国首重孝悌。故教育之实，始自家庭；而道德之源，肇于孝悌。”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我们华夏民族自古以来始终坚守着“家国一体”的观念，社会也从而得以稳定。当今，各种思想观念猛烈冲击着我们的传统，但“孝道”无论如何都是应该坚守的。

经典原文

三才章第七

曾子曰：“甚哉，孝之大也！”子曰：“夫孝，天之经 1 也，地之义 2 也，民之行 3 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 4 之。则天之明 5 ，因地之利 6 ，以顺天下 7 。是以其教不肃 8 而成，其政不严而治。先王见教 9 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爱 10 ，而民莫遗其亲；陈之以德义，而民兴行。先之以敬让，而民不争 11 ；导之以礼乐 12 ，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 13 ，而民知禁。《诗》云：‘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14

【注释】

1　天之经：是说孝道是天之道，是永恒的道理，不可变易的规律。

2　地之义：是说孝道又如地之道，是合乎道理的法则，亘古不变。

3　民之行：是说孝道是人之百行中最根本、最重要的品行。

4　则：效法，作为准则。

5　天之明：指天空中的日月、星辰。日月、星辰的运行更迭是有规律的，永恒的，这可以成为人们效法的典范。

6　地之利：指大地化育万物，供给丰饶的物产。

7　以顺天下：这里是说圣王把天道、地道、人道“三才”融会贯通，用以治理天下，天下自然人心顺从。顺，理顺，治理好。

8　肃：指严厉的统治手段。

9　教：这里指合乎天地之道，合乎人性人情的教育。

10　博爱：指以孝为核心、为基础，推广开来，体现“民胞物与”精神的大爱。这与西方不问亲疏的所谓“博爱”是不能等同的。

11　不争：指不为获得利益、好处而争斗、争抢。

12　礼：礼仪，指处理人际关系的准则及对社会行为的各种规范。乐：音乐。

13　好（hǎo）恶（è）：指善的行为和罪恶的行为。

14　“赫赫”两句：语出《诗经·小雅·节南山》。

【译文】

曾子说：“多么博大精深啊，孝道太伟大了！”孔子说：“孝道，犹如天有它的规律一样，日月星辰的更迭运行有着永恒不变的法则；犹如地有它的规律一样，山川湖泽提供物产之利有着合乎道理的法则；孝道是人的一切品行中最根本的品行，是人民必须遵循的道德，人间永恒不变的法则。天地严格地按照它的规律运动，人民以它们为典范实行孝道。效法天上的日月星辰，遵循那不可变易的规律；充分利用地上的山川湖泽，获取赖以生存的物资；因势利导地治理天下。因此，对人民的教化，不需要采用严厉的手段就能获得成功；对人民的管理，不需要采用严厉的政令就能天下太平。古代的圣王看到通过教育可以感化人民，所以亲自带头，实行博爱，于是，就没有人会遗弃自己的双亲；向人民讲述德义，于是，人民觉悟了，就会主动地实行德义；亲自带头尊敬别人，谦恭让人，于是，人民就不会互相争斗抢夺；制定礼仪和音乐引导教育人民，于是，人民就能和睦相处；向人民宣传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人民能够辨别好坏，就不会违犯禁令。《诗经》里说：‘威严显赫的太师尹氏啊，人民都在仰望着你啊！’”

孝治章第八

子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遗小国之臣 1 ，而况于公、侯、伯、子、男 2 乎？故得万国 3 之欢心，以事其先王 4 。治国者 5 ，不敢侮于鳏寡 6 ，而况于士民乎？故得百姓之欢心，以事其先君 7 。治家者 8 ，不敢失于臣妾 9 ，而况于妻子乎？故得人之欢心，以事其亲 10 。夫然，故生则亲安之 11 ，祭则鬼 12 享之。是以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如此 13 。《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 14 。’”

【注释】

1　小国之臣：指小国派来的使臣。小国之臣容易被疏忽怠慢，明王对他们都给予礼遇，各国诸侯来朝见天子受到款待就自不待言了。

2　公、侯、伯、子、男：周朝分封诸侯的五等爵位。

3　万国：指天下所有的诸侯国。万，是极言其多，并非实数。

4　先王：指“明王”已去世的父祖。这是说各国诸侯都来参加祭祀先王的典礼，贡献祭品。

5　治国者：指诸侯。

6　鳏（guān）寡：《孟子·梁惠王下》：“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后代通常称丧妻者为鳏夫，丧夫者为寡妇。

7　先君：指诸侯已故的父祖。这是说百姓们都来参加对先君的祭奠典礼。

8　治家者：指卿、大夫。家，指卿、大夫受封的采邑。

9　臣妾：指家内的奴隶，男性奴隶曰臣，女性奴隶曰妾。也泛指卑贱者。

10　以事其亲：这是说卿、大夫因为能得到妻子、儿女，乃至奴仆、妾婢的欢心，所以全家上下都协助他奉养双亲。

11　生则亲安之：生，活着的时候。安，安乐，安宁，安心。之，指双亲。

12　鬼：指去世的父母的灵魂。

13　如此：指“天下和平”等福应。

14　“有觉”两句：语出《诗经·大雅·抑》。意思是，天子有伟大的德行，四方各国都顺从他的教化，服从他的统治。觉，大。四国，四方之国。

【译文】

孔子说：“从前，圣明的帝王以孝道治理天下，即便对小国的使臣都不敢疏忽怠慢，何况对公、侯、伯、子、男这样一些诸侯呢！所以，就得到了各国诸侯的爱戴和拥护，他们都帮助天子筹备祭典，参加祭祀先王的典礼。治理封国的诸侯，就连鳏夫和寡妇都待之以礼，不敢轻慢和欺侮，何况对士人和平民呢！所以，就得到了百姓们的爱戴和拥护，他们都帮助诸侯筹备祭典，参加祭祀先君的典礼。治理采邑的卿、大夫，就连男女仆役都待之以礼，不敢使他们失望，何况对妻子、儿女呢！所以，就得到了大家的爱戴和拥护，大家都齐心协力地帮助主人，奉养他们的双亲。正因为这样，所以父母在世的时候，能够过着安乐宁静的生活；父母去世以后，灵魂能够安享祭奠。因此，天下和平，没有风雨水旱之类的天灾，也没有反叛暴乱之类的人祸。圣明的帝王以孝道治理天下，就会出现这样的太平盛世。《诗经》里说：‘天子有这样伟大的道德和品行，四方之国无不仰慕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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