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夏炎是被手机吵醒的。
客厅里她的手机一声一声的响着,她一转身发现陆续在她身后,尽管手机不停地响着,他却睡得很沉。唇线紧闭,轻锁着眉头,他连睡觉的样子都是沉闷的。一只手平摊开来,夏炎的头一直枕在上面。
她起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轻盈地走了出去。
她在沙发里找到了手机,手机还在不厌其烦地响着。
她按下接听键。
“夏炎,他来找我了。”
……
“又走了,没见着人。”
……
夏炎收了阳台上的衣服,换上。走到卧室瞄了一眼,陆续坚挺的背影丝毫未动,她退了出来。悄悄拉开门,走了出去。
到了笑天那边,她正呆呆坐在沙发上。预产期快到了,这边的阿姨整天守着她,连菜也都是让人送过来的。阿姨见她进来,客气地让给她座,自己进里屋去了。
笑天窝在沙发里,像一个大熊一般。怀胎的女人,变化大到让人难以置信。
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白色信封,封口处正好对着外面,露出里面红艳艳的钞票。
夏炎看着她,推了她一把,“到底怎么回事?”
笑天缓缓转过来,眸光停到门边,“早上来敲门,开了门,没有人,只有这个信封。”
“你说他怎么这么笨呢,我在乎他这点钱吗?我要是在乎?我当初会跟他在一起吗?”
夏炎拿起那个信封,垫了垫,沉甸甸的。又放到了台上,冷着脸。
她拖着腮,想了想,“你有他号码吧?”
“有,以前的,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夏炎手指弹着节奏,“看他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肚子这么大了,难道要孤零零的去医院生?”他弯下身,拿起夏天放在茶几上的谁,点开,在手上转了下,“想个办法让他回来。”
笑天空洞的看着她,脑子转不过来的样子。
夏炎叹了口气,编辑了一串内容,发给了小白。
“等会他要是来了,软磨硬泡,这个,你向来擅长的。”
笑天看着她,半晌没说话,坐在一边搓着手。
夏炎刚跑来出了一身汗,想在笑天这边冲个澡。她找了条毛巾进卫生间,门还没关上,就听见外面砰砰的敲门声。
“笑笑,笑笑,你能开门吗?”
“你在吗?说句话。”
笑天站起来要去开门,夏炎却冲过来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外面的敲门声一只在持续,同时,笑天的手机跟着响了起来。
夏炎依旧看着她,摇了摇头。
外面的敲门声迫切了起来,手机响了,意味着人还在家里。外面的小白早已是满头大汗,拍了半天的门,早已急的不成样子,他怕笑天有个三长两短。
最后,拍门声变成了蛮横的踢门声。实木的门被踢得震颤起来,再这样,估计是要惊动到物业了。
夏炎附在笑天耳边,说了句话。
笑天看了看她,哑着嗓子道,“白函文,你还来做什么?”
外面陡然停了下来,同样沙哑的声音传进来,“你还好吗?”
“你还会关心我?”笑天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的死活你还会关心?”
外面很久没有声音,半天,他说,“笑笑,你别这样。先开门好吗,让我见见你。”
“出去好好聊聊吧。”夏炎低声说道,推着她开去开门,她闪到了门里面。
笑天开门的刹那,夏炎瞥到她颤抖的下巴。
面前的门关上了,她就站在门边,看着前面的墙壁发起呆来。
今天开始亮点店就不需要去了,早上她收到了老板娘的短信。看来陆续连夜开会,这效率还是很高的,城东这边的老城区开始大刀阔斧的拆迁了。屋子里有点闷热,她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并不想洗澡。所幸开了门,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陆续已经出了门,桌上留着字条,嘱咐她记得吃饭。夏炎笑笑,拿着字条跑到阳台上去看,感觉那字体像是镀了金边一般。
不过几天,夏炎接到了笑天的电话,说是要结婚了。
“祝贺你,梦想成真。”
电话那边嘿嘿地笑了出来。
这一年,过得跟过山车似的。夏炎有时觉得她了解笑天,有时又觉得她看不明白。上大学的时候,夏炎觉得她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只是没遇上那个能勾心牵魂的人罢了。
“下午陪我去试婚纱,你也好提前看看。”
夏炎将仰着头,靠在了真皮沙发上,颈脖处冰凉一片。
“你这样子,穿婚纱能看不?”
“夏炎,你这可是歧视孕妇啊。”她那边的声音低了低,“我也不能试太贵的,经费有限。”
“你爸还是不同意?”
“没有。他现在看我这样,早就没辙了。只是小白,他坚持要用自己的积蓄办婚礼,我爸怕我们太寒碜,将御水山庄的那套房子借给我们办婚礼。反正,一切从检,到时你就知道了。”
夏炎依旧盯着天花板,洁白的墙面,看不出一点杂质。
“看来,你这是变相要我包个大红包个你啊。”
电话那头的笑天哈哈大笑,“你要是将那个姓陆的带过来,这个红包就大了。”
“好,那我问问他。”
“那下午见。”那边笑天挂了电话。
她依旧是半仰着的姿势,两只手举起手机,编辑短信,“下个礼拜三你有空吗?”
一会儿,有未读短信过来。她点开,“有。”
“那行,我大学同学结婚,一起去吧。”
这次是秒回,“好。”
她扔了手机,开始找东西,翻出那本深红色的存折。扫了扫上面的灰,翻开到里面,将近十万元的金额。
够了。她想,够自己做很多事了。
婚礼当天,夏炎是伴娘,去得早。陆续公司事多,发短信给她说婚礼开始他再去。笑天特地为她准备了一件伴娘服,是一件浅蓝色的齐膝连衣裙,夏炎有点嫌紧,硬憋着气将拉链拉了上去。笑天看着她雷厉风行的样子,“再好看的裙子穿在你身上也没女人味。”
夏炎抬眼一笑,“没事,姐我自带撩汉属性。”
笑天坐在化妆镜前,有着化妆师用梳子分着头发,随着梳子的动作,头一偏一偏的。
“萧羽今天也来,你不会介意吧。”
夏炎涂唇膏的手停了停,“来就来呗,难道你办婚礼请什么人我还要管?”
笑天用手拢了拢刚梳好的头发,不置可否地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
化妆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张小黑脸从门后弹出来,“好了吗?”
化妆师开始上脸妆,头也没回道,“还要一会。”
房间门开了,跟着轻轻带上了,皮鞋声咚咚过来。夏炎已涂好唇膏,抬了抬眼皮看他。只见他穿着藏青色礼服,胸口扣着胸针,上面写着新郎。她不禁噗嗤笑出声来,“笑天,他这礼服试过没啊?”
“他就这样,穿着什么礼服都不像样。”笑天道。
小白挠挠头跟着笑笑,神情轻松。他走到笑天后面,看着化妆师一点一点给笑天打底,隔离,贴假睫毛,手不自觉地去摸她的头发,充满爱抚。
“唉,唉,你别动。刚盘好的头发,又该弄乱了。”
小白惬意地笑笑,缩回了手。
夏炎收好东西,看了看笑天,“我先出去一下,等会再外面等你。”
笑天点点头。
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宾客进来,婚礼是半开放的,里面有宴席,外面是自助。从陈设装饰来看,相对笑天这样的家境,的确是降格了,但好在看出来还是花了心思的,小细节做的很温情。
夏炎靠在墙上,看着门口,都快六点了,陆续也该来了。
“好朋友结婚,你一转眼就成老姑娘了。”
夏炎被唬了一跳,回过头来,萧羽站在身后。
夏炎第一眼并未反映过来,只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或者是他穿着素净的白衬衫的缘故,整个人都是淡淡的。
夏炎想不起那个露着一口白牙开怀大笑的他。
“吓我一跳,来很久了?”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没有,也刚到。就看到你在这发呆。”
“郑晓芸呢,没一起来?”夏炎看了看四周,却总感觉这身衣服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他摇摇头。他们两个站在路口,来往人太多,他搭了下她的手,两个人往草地旁边让了让。
天要暗不暗,草地上的廊灯却是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们离婚了。”
“……”
萧羽越过她的头顶,看着晕黄的灯光。
“那你是我们班第一个离婚的。”夏炎想要表现的轻松点,无意中玩笑开得太不对劲了。
萧羽干瘪地笑了笑。
“今天他没来?”
“嗯,公司忙,要等一会。”
“吵架和好了?”
夏炎嘎嘎一笑,“也没什么。”
“那位可是连堵了我一个礼拜,要走了你老家的地址。”
“早知道是你。”夏炎忽然问道,“你和郑晓芸什么时候离婚的?”
“上个月,怎么了?”
夏炎通透了,女人的嫉妒,真的是匪夷所思。和自己的丈夫离婚,却要阴丈夫的前女友。这是一出浩荡的感情戏啊。
两个人说着话,后面有人叫她,“抱歉,我来晚了。”
他们斜侧面不过两步远的距离,陆续停下了步子。他发型黑亮,衣装正式,手上还捧着束花。
“毕竟是结婚,也要表示表示。”他晃了下手上的花,眼光落在萧羽身上,“不介意我们先进去吧。”
萧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没多少话,“请便。”
“你那位好友呢?”
“在里面。”
“那我们先进去吧。”
夏炎先走了出去,陆续跟在后面一起往里走。刚巧笑天已经化好了妆,一圈人围在客厅里由着摄影师拍照。
笑天看到夏炎,远远地招手,“夏炎,这边,这边。”
夏炎走近,陆续跟着上去,“陈小姐,送给你的。”将花递给她,另外一只手拿出一个大红包塞了进去。
“谢谢。快点来拍照吧。”
笑天笑着揽过夏炎,两个人站到了客厅中央,正对着摄影师的镜头。旁边很多人也跟着拥了过来,大家一起对着镜头喊茄子。
陆续站在门口,没有挤在人群里。相反,只是静静看着夏炎他们这边,看她们笑,看她们闹,看着她们对镜头做鬼脸。
他的眸子在热闹的人群里,幽深的看不见底。
“请问,您是华远贸易的……陆续陆总?”一位微胖,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陆续点了点头,看见他胸口上挂着新娘家属的字样。
“叫我陆续便好。”
笑天父亲忍不住搓了搓手,“平时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约不到陆总……陆先生您,今天真是有幸了。”笑天父亲生豪爽,问道,“您是随哪位贵宾来的?”
陆续往新娘方向看,指了指道,“那个正和您女儿抢花的那位。”
“夏炎???”
陆续看着笑天父亲惊愕的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
笑天父亲似乎是惊讶,亦或是感慨,微张着嘴。良久才恢复了过来。
两个人正在这边,看着那边一群年轻人打闹的样子,每个人都笑得很无邪。
“夏炎这丫头,是个好姑娘。”笑天父亲悠悠道,“陆先生,你如果只是一时兴起,还是放过她的好。”
“怎么说?”陆续插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视线还是停留在远处。
“这丫头不容易,大学时的学费全都是自己勤工俭学挣来的。她家里,好像不太好。”他看这远处的他们嬉笑一片,“笑天跟她一比,真的是大小姐脾气了。”
远处夏炎走了过来,“快点,一起照个合影吧。”一边拉着笑天父亲,“陈伯伯,您也一起吧。”
陆续任由着她拉着,站进了人群里,对着镜头,闪光灯亮起,定格了一瞬。
那一瞬间,陆续转过头来,他看到夏炎干净的侧脸,锁骨微微凸起。他在想,这姑娘怎么就这么难养胖呢。
不久,婚宴时间到,大家一起入了席。本来夏炎是被安排到大学同学那一桌的。也许是笑天父亲刻意拉拢陆续,也有可能是笑天照顾到夏炎,他们最终被安排到和笑天父母那一桌。
笑天父亲殷勤地招待着陆续,笑天只是注意着台上,婚礼并没有请司仪,而是由笑天的一个堂哥来主持,相比酒店的高端大气,这边倒更显得家常一点。
中间有一段,堂哥要求年轻人上去唱歌。夏炎看着气氛热烈,忍不住要上去,陆续看着她的样子,忍着笑轻轻摇了摇头。就在夏炎刚站上台的时候,台下又有一个男生走了过来。夏炎看清了那人,整个人不由僵了僵。
萧羽却早已上了舞台,站在了她旁边。
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而在中央的那桌同学中,无不面面相觑。大学时的恋爱,向来都是惊天动地的,在座的同学中,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那段过去,当然也知道萧羽的那段婚姻。
但是台上的自家司仪却是不清楚,一看见现场互动这么激烈。忍不住问道,“两位都跟这对新人什么关系啊?”
话筒首先递到了萧羽那边,他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子,“新娘同学。”
“新娘同学啊,怪不得这么年轻帅气。据我所知,我堂妹大学时候可是追求者不断啊,你不会就是吧。”
台下传来了哄笑声。
“那这位呢?”
夏炎僵了僵脸,没有看台下,“也是同学。”
“啊哈。这就有趣了,我刚看你上来后,这男生就急急跟着上来。不会是有什么关系吧?”
台下哄笑声更响了,有不知趣的观众起哄道,“在一起,在一起。”
喧哗声越来越大,台上的司仪忍不住也跟着拍了拍萧羽的背,“小伙子,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啊,现在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喧哗声中,前排的座位上有人站了起来。他没有上舞台,只是向着舞台走近了两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她已经有主了。”
周围太吵,司仪拿着话筒靠过来,“这位仁兄,您说什么?”
话筒停在他面前,他依旧是不大不小的声音,“这位女士已经有主了。”
台下人欷歔一片。
“好,好。那我们就不乱点鸳鸯。”司仪回到舞台中间,“那你们要唱什么歌?”
一旁的萧羽看了下她,“你定吧。”
夏炎转了转眼珠,看了眼下面,陆续还正在刚才的位置,抬头看着舞台上,有那么一瞬间,夏炎觉得他的抬头纹有很多,有很深。
“明天会更好吧。”
结果就在这喜庆的婚宴现场,夏炎和萧羽唱着毕业季的歌曲。
两个人站在舞台的中央,中间是一个人的距离。前奏响起,萧羽向前做了个手势,夏炎拿着话筒开始了第一句,“轻轻敲响沉醉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她的声音向来很跳脱,难得这般低沉婉转。
不过夏炎向来音准很好,虽然有点抢拍,但是很快调整了回来。
“看那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萧羽跟着唱了下一句。他的声音不似大学时那般灵动了。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踪
带来远处的饥饿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
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
使真情溶化成音符倾诉遥远的祝福
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双手
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
夏炎面向着台下,萧羽却是面朝着她,一直是对着她唱,他下巴的弧度明显,唱歌的时候下颚微微抖动,像是什么东西跟着一下,一下震颤着。
而两个人台下的侧方位上,陆续一直站在那边。从刚才开始,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俩,手插在口袋里。夏炎的位置,只看见他根根黑亮的头发。
一首歌唱完,台下想起了阵阵掌声。
谁都没期待这婚宴上歌唱的水平,结果有点出乎大家意料,台下喝彩声不短。
夏炎和萧羽将话筒递给了自家司仪,“哎呀,这对……这两人歌唱水平可以啊。还有没有要唱的?”
台下又人起哄的,举手的。
夏炎顺着舞台走了下来,下楼梯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夏炎看也没看,将手放到他手心。他的手心略粗糙,燥热,她的手凉,一热一冷,他的瞬间包裹住她的。一股暖流由着手心不蔓延到全身。夏炎反手也握着他的,下了台阶,回到了座位处。
“看来你唱歌不赖啊。”
夏炎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在午夜的歌厅里唱得破音,一群男人里只有他静静地听着,没有笑她。
“我向来唱歌很好,是不是发现宝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一只手覆在她手上,低低道,“我早就知道。”
“会破音的人不会那样暴露自己。”
台上有人唱:“今天你就嫁给我吧。”
陆续低下头,覆在她手上的那只大手忽然伸出来,暴露在她面前。夏炎当她要提自己下巴,唬地撇过头去,他的手却是轻轻落在她精致的颈脖处,又闲闲地拿开了。
夏炎回过头来。
陆续手里拿着一根头发,若无其事道,“太扎眼了。”
“……”
婚宴闹到半夜,笑天有点受不住,夏炎送她去客房休息。
下来的时候,陆续在楼梯口等她,“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宴席摆在外面,别墅里灯光通明。灯光打在他的头上,如闪着黑亮的光。
夏炎看了他一眼。
“刚刚打了招呼了。”陆续知她所想般,仰着头看她。
她点点头。
他拉着她,往外面走去。他的车停在不远边的路牙上,他倒出车子来,自己倒是长长吁出一口起来。
他开了车窗,打转方向盘往高架上开去。上了高架不久,又转上高速。
“你这是要去哪?”
“带你去走走。”
在高速上奔驰了半个小时,进了收费站,开出去不远,赫然有清冽的海风迎面吹来,带着腥咸的味道。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走吧。”
她开门,微凉的海风肆无忌惮吹过来,她的衣服,头发,鼓鼓囊囊的,显得整个人滑稽可笑。水泥铸成的堤坝绵延的远处,看不到尽头,一边是海,一边缓坡,中间由护栏隔开。
很寻常的海边夜景。
夏炎斜眼看他,虽然风大,他整个人未有半点晃动,她站在他旁边,第一次发现,原来陆续这么的挺拔。
她转过脸,看着远处海上黑幢幢的货轮,看不清里面,更看不清对岸。
夏炎走近,手搭在护栏上,“经常来吗?”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
她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他,眼里带着笑。
“你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说,谁得罪你了?”
他笑笑,眼神对着大海。
“夏炎,有的时候觉得你幸好年轻,有的时候又觉得你太年轻。”
夏炎眯着眼珠,“什么意思?”
“觉得追不上你。”
她嘿嘿笑道,“没事,大不了我等你。”
他眸子动了动,看她的神情赤裸裸,却又坦荡荡。就像这海边的风,肆无忌惮地弄乱她。
他忽然走上前来,夏炎转过头依然搭着手看远方,陆续两个手绕过她的身体搭在护栏上,夏炎没有回头,满鼻子的海腥味里她还是能闻到他的味道,那股沉沉的,稳健的,属于他的味道。
“夏炎,我会给你幸福。”
那一刻,她的心无声的颤动着。脚底下海浪一波一波冲着海岸,像是呜咽,更像是倾诉。
不知过了多久,陆续的手牵起她的,两个人并排坐在岸堤上,由于逆着风,两个人都走得不快,但是谁也没想着回去,只是慢慢的走。走得久了,隐约可以看见海上的灯塔一闪一闪着。
她只觉得眼前的他,还是他,只是一双眼眸因黑暗变得更加黑而深沉。
海风吹得久了,胳膊上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回去吧。”
两个人往回走,她觉得风像冰丝吹在肌肤上,她只觉得周身也跟着冰凉。而他的手,一直紧握着他。手心里潮潮的,夏炎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陆续的。
回到车上,风声没了,耳边安静了。
他系好安全带,想起了什么般,“夏炎,找一份事情做做。或者,我帮你找。”
她跟着系安全带,“下个礼拜我要去上课。”
“上课?”
她点点头,“我要学着做亮点。”
他不明白,“你不是会吗?”
“学着开店。我想开一家自己的亮点店。”
他看着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神色认真,并没有笑她,也没有一问而之。
“有钱吗?我给你张卡。”
“不用。”她摇头。
他已经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卡来,语气不容置疑,“拿着。”
夏炎停顿了片刻,接住了那张卡,“也好,用你的钱买你的房子,做我的生意。”
他皱了皱眉头,“什么你的我的。”
跟着车子发动了出去,他又开口道,“你的事,你自己定,但是,至少要让我知道。”
夏炎呵呵一笑,“这么关心自己钱的走向。”
他启动了车子,“不是关心钱,是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