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小区没几天,夏炎又去亮点上班了。
小路对她来上班是兴奋不已,同时又忍不住犯愁,“夏炎姐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夏炎换好了衣服,正往头上戴帽子,“我是要久做的。”
“拆了还做什么啊?我最近在找工作。”小路拉了拉她的衣袖,“要不我们一起找吧,还可以交换信息。”
夏炎弯下腰启动收银的电脑,站直后又道,“拆了以后应该会再建的吧。”
小路摇摇头,“谁知道呢?”
“那时你还来吗?”
小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她觉得夏炎想得太多了。
她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
最近她面试了好几家公司,有两个感觉还好。如果真的通过了,这边她就不做了。任谁也不会想一辈子做一个奶茶妹。所以,夏炎问她还来不来的时候,她觉得夏炎真是够傻的。
很早之前,她就看出,夏炎姐看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在一些事情上却是执着的要命。
中午她没来得及吃饭,陆续的电话打进来。
电话里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下午有个会,不知道要开到几点。”
夏炎拿着钱包在手上甩了甩,“太晚了,就不要过来了。”
最近,他每晚都来她这边。有时来的早,走的晚。有时来的晚了,走的却是更晚。
“反正你又不早睡。”
“……”
挂了电话,她还没来得及走,亮点店老板娘过来了。说中午请她们吃饭,这段时间算是辛苦她们了。
夏炎和笑天连连摆手,直说不辛苦应该的。最后在商场里毫不客气地狠狠吃了一顿。
晚上人少了很多,他们早早关门。夏炎回去的也还早,开了单元楼门,小王笑呵呵道,“夏小姐,有人找。”
这个接待,对谁都是和眉顺眼。独独不怎么跟她说话,每次见她下来或出去,都转到一边忙别的。夏炎并不在意,有的时候故意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谢谢。”她不多话,走进了电梯里,按了 20 楼。
不是说开会到很晚?
电梯叮了一声,电梯门开了,她下了电梯。低着头,从口袋里摸钥匙,边走边问,“结束的挺早啊。”
对方没有应声。夏炎转动钥匙,边抬头,“怎么了?”
门口,静媛正拿着几个衣服袋子,静静地立在那儿。她的背离墙壁极近,但她并没有靠在上面,头发都盘在后脑勺,露出整个白皙的鹅蛋脸来。
静媛晃了晃手上的衣服袋子,“干洗的衣服,他总是不记得去拿。”
夏炎遂又低下头,开了门,向里面靠了靠,“进来吧。”
静媛提着衣服,熟门熟路进了卧室,将衣服挂在了衣柜里。她看见底格的柜子上放着一堆女士衣服,没有分门别类,叠的也不整洁,衬衫和T恤混在一起,还能隐约看见黑色的带子,应该是夏炎内衣的带子。她关好衣柜,走了出来。
夏炎正在喝水,给她也倒了一杯。
静媛看了看四处,茶几上的文件都没了,衣架上并没有挂着陆续的衣服。
对于夏炎住在这边,她并不诧异。
看夏炎的表情,也并不诧异她出现在这边。
“吃饭了没?一起下去吃个饭吧。”
夏炎将杯子的水喝干,点了点头,“那走吧。”
两个人一并下了楼梯,静媛先下去,夏炎走在后面。接待的小王先看到的静媛,忙替她开门,热情道,“陆太太,这就走了?不等等陆先生?”
静媛身形停了一下,冲她笑笑,“不了。”
夏炎跟着走在后面,目光清冽。
小王看着她,幸灾乐祸,“夏小姐,慢走。”
她脸上没表情,“等会如果陆续回来,就说我出去吃饭,让他等会。”
两个人出来,就近进了小区后门一家港式餐厅。
静媛手上提着GUCCI新款包,脸上的妆很淡,也很得体。这里的服务员看人下菜,见着静媛忙迎了上来,“女士,这边请。”
后面一个侍应生走过来,问夏炎,“小姐,您几位?”
“一起的。”夏炎指了指前面。
餐厅分两层,外间人多,他们走到了里间。落座前,身后有侍应生拉椅子,静媛点头致谢,坐了下来。夏炎看了看身后,也跟着座了下来。
“想吃什么?”静媛看着桌上的菜单,边拿湿巾擦手。
夏炎目光并没未落到菜单上,耸了耸肩,“你定吧。”
静媛看了下菜单,利落地点好菜。
“来过这边吗?”
夏炎摇摇头。
静媛还是在擦手,“他以前很喜欢这家的虾饺。”
夏炎紧闭了唇线,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餐厅以白色色调为主,墙壁上挂着老香港的一些风景照,也有些明星旧照,夏炎并不认识。
“前段时间,你可出名了。”
夏炎双手抚着玻璃杯,轻轻摩擦着,无奈地笑了笑。
静媛双手搭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她。她身形修长,坐下来也比夏炎高半个头。她看着夏炎,像是在俯视,也像是在观察。
服务员来上菜,点点热气萦绕在餐桌上。
静媛抽出筷子,“趁热吃吧。”
夏炎没说话,直接用手去拿了个虾饺放进嘴里。肉质爽滑,鲜嫩可口,只是味道有点淡。
服务员上菜很快,接二连三的菜就上来了,有蔬菜沙拉,奶油猪仔包,鼓汁蒸凤爪,肠粉,叉烧鼓油鸡饭,满满摆了一桌。夏炎吃的快,静媛吃的斯文,大部分的食物几乎都被夏炎给消灭了。
“陆续还在公司?”
“嗯。”
“他这阵子可有的焦头烂额了。”静媛放下了筷子,不吃了。
夏炎嘴里嚼着生菜,咯吱咯吱清脆响。
“今年他手里有两个项目,一个在城东,一个在福州。福州的项目他们忙了好几年了,结果,投标的当天,他失踪了。”
夏炎的心忽然就漏拍了一下。
静媛闲闲笑道,“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一向待工作如命的他怎么可能扔下那么重要的投标会议,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直到后一天,看到电视上的新闻,才知道你出事了。”
“失了福州,他失了半臂。”
夏炎面无表情,又夹了口蔬菜放嘴里。
“他并不是个冲动的人。那天据我所知,他一天开车 2000 公里,硬是开回来H市。”
夏炎翘着腿,像个无关紧要的倾听者,脸色始终淡淡。
“而你,任性的跟小孩有什么区别?”
甜点上来了,夏炎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她脚步很快,在洗手间门口,有人从哪个里面出来,她几乎是撞在人家身上。
“没长眼睛啊。”那人白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夏炎没在意,冲进洗手间,拧开洗面台的水龙头,水流哗哗而下。她掬住,拍在自己脸上。她的脸烫的难受,冷水的拍在脸上,让她舒服了一点。
半天,她抬起脸来。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挂着水珠,顺着额头滑到下巴,她双眼是红的,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她抽了纸,一点一点擦自己的脸,擦得很仔细,像是脸上黏了脏东西,只能慢慢擦掉。
回到座位的时候,冰激凌摆在面前,许是放的时间久了,最上面的一层已经融化了。
静媛依旧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面前的冰激凌丝毫未动。
夏炎舀了一勺放在嘴里,冰冷的甜,直入心里。她抬头,静媛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直看着他。
她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这次冰得牙痛。
“城东的项目,能给他挽回多少?”
静媛笑了笑,“并不能挽回多少,城东面积在那里。”
夏炎低着头继续舀冰激凌。
“怎么,现在后悔了?”
夏炎摇了摇头,“没有,他丢了半个胳膊,换我的心,他值了。”
静媛头上的发丝微动了下,眸光里有片刻的疑虑。呐呐道,“他没有给过我的,希望都能给你。”
“我一直以为他都是冷的,他这样的人,只需要满足性欲便够了,他不需要爱情。其实我错了。”
夏炎招呼来服务生,“我来买单吧。”转头对服务员说,“再帮我打包一份虾饺。”
静媛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是信用卡。
付完帐,她们走了出去。五月的天气,微风拂在彼此脸上,很痒。
“那我先走了。”静媛冲她笑笑,双手挂着皮包放在面前。
“好。”
夏炎站在小区门口的门禁处,看着她走。
“夏炎,你可以不要他,但千万别毁了他。”静媛的脸在路灯下,惨白而又郑重,“你知道的,我爱了他这么多年。”
夏炎没说话,刷了卡,门开了,她沿着夹道往小区里面走。有慢跑的人从她身边穿过,带来流动的风。她闷着声,慢慢往回走,感觉风的气息,像某人的大手,抚触着她的脸。她住的那栋在小区中间,两边隔着马路和绿化带,她手上提着塑料盒,里面装着热的虾饺,她站在绿化带中间抬头,天上没有星星,楼房高处的灯光,远得像是隔着天际的萤火虫。
时间不早了,应该要回去了。可她并不想回去,刚在绿化带边的停车场上,并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路虎,她兴致索然。
半会,她转身,奋力朝小区门外跑去,路上三三两两的人被她撞开来,她顾不得道歉,继续向前跑去。她穿着白色板鞋,跑起来又快又带劲,她心里有一团火,似乎只有跑起来才能不会灼伤她。虽然是在市区,她却如大草原上失去桎梏的马儿,沿着自己早已想好的路线,一直跑下去。
他跑到陆续上班的地方,已经气喘吁吁,出了一身的汗。
她拿出手机,拨了陆续的号码,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久到她失去了耐心,手按在了取消键上,电话被接了起来。
“怎么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些疲惫。
“我在你楼下。”
她气息不稳,一颗心却是砰砰乱跳。
不知道陆续有没有听出异常,他低低地说了声别动,便挂了电话。
夏炎站在那里,耐心等着。
不一会,陆续从里面走了出来,夜色下他神色难辨,或者说跟平时没两样。
“怎么跑过来了?”
夏炎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送夜宵来了。”
陆续侧了侧身子,拉起她的手,往大厅里走,去按电梯门。
她被他抓着的手也跟着握住了他,不自觉地,两只手十字交叉地握在了一起。
出了电梯是一条过道,过道那边一排川的办公室,最大的办公室就在电梯的对面。却磨砂玻璃隔开,现在里面虽然是灯火通明,但并没有人。陆续的办公室最里面。
“就你一个人吗?”
他指了指隔壁,“都在开会。”
夏炎看了下四周,简单的办公桌对面放了两张椅子,桌子左边又是一个大书柜,里面放了各类文件。书柜正对面墙角摆着一长条棕皮沙发。整个办公室给人感觉干净,简洁。
她坐在了写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陆续坐在对面,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带的什么?”
她将袋子放在她面前,“你爱吃的。”
陆续解开袋子,打开了盒子。里面严严实实摆满了 10 个虾饺,只是东倒西歪,有几个皮都破开来了。
他轻声笑了,又翻了翻袋子,“没有筷子。”
夏炎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要筷子干嘛?”说着,用手拿起一只就塞到他嘴里。
他看着他,边嚼着吃了下去。虾饺皮嫩肉滑,中间还是热的,空荡荡的胃有了慰藉,整个人缓了缓。
“不错。”他吃完了一只,一只手伸出去,又拿另一只。
一双手伸了过来,板正了他的脸,他坐在那边,她俯视着她,眼睛黑的如泼了墨,痴痴地看着她。他轻动唇角,“夏炎……”她弯下腰,两片樱红直直落在他的唇上。陆续只觉得唇间馨香一片,混合着她的体温,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几乎是下一秒,他双手环到她身后,反扣过来,夏炎跌坐在了他大腿上,她的裤子摩擦到他的大腿内侧,沙沙微响。陆续只觉得身下如电着了火般,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几乎将她按压在自己身上,嘴上丝毫不松懈,舔舐着她。
夏炎僵硬着的身躯,松懈了下来,慢慢温软下来。极力地贴合着他,迎合着他的吻。他进,她便张口。他要,她便给。几乎是同一瞬间,她打开,他进去。她伸手,他握住。他们的身体已经默契地分不出彼此,夏炎因为他长久地攫取开始窒息。
她全身颤栗,身体已经挂不住。陆续倏地捞起了她,抬起她的大腿将他抱了起来,下一秒她的身体落到了办公桌上,陆续欺身过来,桌上的资料跟着哗啦哗啦倾倒一片。他不管不顾,手臂穿过她的背,沉沉的吻落在暴露的颈脖。
她的双腿被迫打开,他的脸正对着她胸前的那一片。他的呼吸快了起来,也重了起来,呼出来的气喷在她胸前,夏炎忍不住颤抖。他的手游走在她的后背,从上而下,撘拉到她的内衣处,逗留了很久,终究没有解开。
他的脸移上来,附在她耳边,整个人恢复了一下,“这里可是办公室。”
她脸上潮红,他的手还在她背上画着圈,没有离开,她说不出话来。
半天,她从桌上滑了下来。
他寻味地看着她。半晌,坐了下来,又拿着虾饺吃了起来,一下吃了几个。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他闷声道。
“怕了?”她半倚在桌子上,笑道。
他隐着笑,又吃了个虾饺,“今晚,我住你那边。”
她乌黑漆亮的眸子转过来,看着他,“住我那?做什么?”
陆续低着头,那纸巾擦了擦手。
半晌闷闷道,“你说呢?”
夏炎翘起大拇指和食指,冲他做了个开枪的手势,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
陆续靠在了座椅上,看着她走出去的方向。脸上神色平和,露出了点点笑意,开始低下头来做事情。
结果那天晚上陆续回家的时候,夏炎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他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再出来,天边已经泛白了。他几乎是倒在床上,将夏炎往自己身边挪了挪,一只手环着她的脖子,下一秒,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