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陆家，已经是晌午。

她先下了车，陆续将车子停到车库，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天果真不上班？”

他按锁车键，“按行程，今天还在福州。”

“所以积极怠工？”

陆续想也没想，嗯了一声。

正在院子里嬉戏的妞妞看见夏炎，如脱了缰的小马跑了过来。夏炎还没反应过来，小妮子一个熊扑，两个人都跌到了草地上。

妞妞又长高了不少，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又重又沉，夏炎又好气又好笑。

的确，这个小姑娘是这个院子里最有生机的。

片刻，夏炎身上一轻，小妮子已经被陆续提了起来。她四脚朝天仰躺着，身前伸出一只手来，夏炎伸出了右手，那只手触到她的手，似是顿了一下，移了下手的位置，改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如提小鸡般的提了起来。

她的手微凉，而他的却干燥，温热，这样的触感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夏老师，我可想你了。”妞妞就像一块牛皮糖，一直往她身上黏。

看来之前的那次摔跤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伤害，夏炎嘴上没说，心里却是已经融化了大半。

刘妈从里面端出自制的曲奇，脸上稍显讪讪，但还算和气，“现在日子长了，夏小姐，吃点点心吧。”

妞妞抢着吃了一块，转身问夏炎，“夏老师，你的脸怎么回事？”

“没什么。撞了。”

“不是，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或许是热的吧。”夏炎低下头去拿曲奇，坐在了茶几上，边喝了口亮点。

阳光下，红色的凤凰花带着腥甜的味道，一片片落下。

“我去楼上处理点事情，午饭叫我。”

夏炎看着他走远，坐了下来，边吃茶，边闻着这满庭院的花香。许久没来过，这边没什么变化，庭院里的灌木修剪的很整齐，身后的泳池上边阳光落在上面散着波光。深呼吸，嗅着各种味道。

在陆家待了好几天，陆续的确是忙，他虽然没去公司，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正是五月的天气，湛蓝的天，碧绿的树，暖洋洋的日光，陆续干脆将自己的笔记本拿到院子里，坐在庭院当中的藤椅上，写邮件，看资料。他做事有自己的步调，很少看到他急躁，各项事物都处理的有条不紊。但他似乎总能找到空隙，跟她聊天，一起吃点心，提醒她擦药膏，或者开车带她去附近便利店买她想吃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的手擦了药膏，好得很快。

她并没有带衣服，陆续却是没有送她回去的意思。他宁愿载着她去大老远的商场不厌其烦地买了一套又一套，也没半点要送她回去的意思。

一天吃完午饭，他说，“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夏炎正拿着手帕，模仿着他擦嘴，将手帕扔到了一边，“那还等什么？走吧。”

“进去加件外套。”

五月的天气，夏炎贪凉，来陆家后，只出去买了两件短袖换着穿。陆续看她这样，又是忍不住摇头。

穿了外套，陆续带着她出了家门。车子开进了市区，在外环路的一个大厦外面停了下来。他停稳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瓶水了，递了一瓶给她。她转开，喝了几口。

“等一会儿，他应该会出来。”

“他在这边做什么？”

“上班。”

夏炎转好瓶盖，忿然道，“好好的大学教授不做，跑到这儿来上班？”

“你不是当事人，你怎么就觉得他现在还不如之前呢？”他看了眼她，显然不苟同她的话。

夏炎侧了身子，一手搭在椅背上，“哎，我怎么就——”

“是他吗？”陆续忽然看着前方，问道。

斜前方的大厦里走出一个人，穿着黑色长袖T，胸前有图案，应该是某公司的logo，下身穿着深色牛仔裤。他从大厦走出来，抬头的瞬间，夏炎看清了他的正脸，一张白脸黑了，瘦了。脸上的轻嫩不复存在，整个人沉默了不少。

昔日的小白，除了依稀的面容，夏炎几乎认不出来。

“我去跟他谈谈。”夏炎下了车，嘭的关上了车门。

夏炎走到了路边，小白是往路边走的，他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夏炎。

只看到有人挡在前面，往旁边走了两步。夏炎走到一边，又挡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来，夏炎冷冷冲着她笑。

他脸上僵住了。

“聊聊？”夏炎问道。

他又低下了头，脚在地上踢了踢，像是在磨蹭时间。

夏炎抱着双臂，看着他。

许是感觉到夏炎的目光，他点了点头。

他们绕过马路又走回到广场，广场中央有个大的喷泉，现在的季节喷泉还没开。喷泉中央喷头上积满了灰尘。夏炎直接半坐在了喷泉台子上。

“白函文，你一个读过书的，干出来的事没想到这么没底线啊。”

白函文脸上白了一下，又红了一下。

“这孩子要是生下来，你不要指望捡个爸爸做。”

“我会养活他们的。”

夏炎笑笑，“就凭你现在这个态度，你觉得说得过去吗？你陪她做过产检吗？你知道她肚子大到走不动路，翻不了身，睡不好觉，还要整天担心你吗？”

小白弓着腰，脸上神色晃动。

“下个月 5 号预产期，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如果连这个都错过了，你觉得你就算挣个金山银山，笑天她还会看你吗？她又不是没见过钱，她也没觉得你花了命挣来的钞票有多重要，她要是看中钱，她也不会看上你。”

小白正在大广场上，整个人像是遭雷劈了，晃了一晃。

“或者，她不要孩子你更开心?”

“怎么会？”他脱口而出。

夏炎笑了下，“要或者不要，你还有说话权吗？！”

他神色黯然，一片头发遮住了眼睛，“她，还好吗？”

“她很好。只是死劲等你。不敢回家，不敢乱跑，整天拖着个大肚子，等着你想通了，回家。这样你满意了？”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一双失神的眼睛颤了颤，他咽了下喉咙，“不是的。”

人跟着向后退了一步。

“下个月 5 号，你看着办吧。”

她并没有再看小白，往回走去。

回到车旁，陆续半坐在车前面，正在打电话。在家里也是这样，他总有讲不完的电话，夏炎习以为常，拿开了车门，自己先坐了进去。

她拿起放在一边的水，猛灌了几口。看了看刚才的位置，小白身影已经不见了。

陆续的背影却是盖住了半个车玻璃，夏炎吁了口气，无聊地看着他。他今天还是穿的灰色衬衫，他低头讲着事情，微弓着背，背部线条错落，肩膀开阔。这么看他，他身材还是蛮好的。只是平时太过一本正经，让人很少去关注他的体型。

他还在讲着电话，忽然转过身来看了看她。嘴里还在说着话，另一只手伸了过来，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冲她点了点头。

他一定以为她是等的不耐烦了。

他将头靠在了车窗上，继续盯着她的背影看。

一会，他收了手机，开了车门，坐了进来。

“夏炎，你这样逼他。”他边启动车子边说，“还不长记性。”

她缩回脖子，干瘪地笑笑，“他那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你了解他多少，你就这样贸然说他。”陆续手握着方向盘，没有开出去，“你可知道，他现在在一家通讯公司做推销，别人都是开车去拉业务，他呢，骑着个自行车去拉客户。”

“他过得并不轻松，却也有底气。”陆续驶出了路边，“你这盲目揣测别人的毛病，是不是该改改？”

夏炎忽然格格笑了两声。

“我不揣测，陆续，你别忘了，刚来的时候你还推测我和前男友该有个什么。你这毛病就不用改改？”

陆续看着前方，眉目从容道，“那不一样。”

“狡辩。”

夏炎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这不是回陆家的路。

“给你搬家。”

“我那边我住得好好的。”

“还是换个地方。”

“可我的房子还没到期。”

陆续手握着方向盘，并没有再说话，车子平缓地转进一个小区。

道路两侧是高大挺拔的香樟树，车子驶进去有阵阵轻风吹来。他将车子停在停车场，径直走进了左手边的楼棟，门口有接待小姐开了门，招呼道，“陆先生回来啦。”

陆续冲他点点头，“小李，张阿姨来过了吧。”

接待小姐长得端庄，笑起来嘴角有浅浅的酒窝，“刘阿姨这阵子都是隔一天来一次，今天没有来，她说过您要是需要每天打扫的话，我跟她说一声。”

陆续偏了偏头，短暂思考了下，“那明天开始每天都来吧，还是老时间。”

“好的，陆先生。”

他朝她看了眼，“上去吧。”

接待的小姐按了电梯，他们一起上了楼。电梯在 16 层停了下来，他先下去，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夏炎忍不住看大理石繁复的图案，闷着声，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西边户型的大三室，改装成二室一厅，灰白色调，亚麻色沙发，黑色烤漆餐桌。客厅的茶几上整齐摆放着书籍，资料，最上面还放着一本半开的财经杂志。

天气有些热了，他拿出遥控器开了空调，从冰箱里拿出水来喝，“冰箱里有水，自己拿。”

夏炎坐在沙发上，有阵阵凉风从空调出风口吹出，暴露在外面的手臂很快就起了鸡皮疙瘩。

陆续喝了水，将茶几上的书摞成高高一堆，卷起袖子，弯下腰来，轻松抱起那堆。夏炎看着他坚实的小臂绷紧，充满张力，渐渐走远。片刻，他又从书房出来，走进卧室，虽然隔着一道墙壁，夏炎还是听见里面摞书的声音。

一会，他从里面出来，“笔记本电脑，留给你？”

夏炎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着，看了看他，“不要，行吗？”

他手上拿着一只灰色笔记本，装进了电脑包，扔到了沙发上，面向她道，“不要再幼稚了，行不？你住的那个地方，你觉得安全吗？”

她想驳他，转身过去，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青色的下颚，和刚好滚动的喉结，她很想探究他的触感。

“搬过来，也行，但我有个条件。”

他笑，“你什么时候变得会讨价还价了？”

“答不答应？”

“你说说看。”

“我要这里的钥匙，包括备用钥匙。”

他想了想，“好。”

他从卧室拿出一把钥匙，又将口袋里的钥匙拿出来交给她，“这边两把。还有一把在刘阿姨那边。”

她从他手掌接过，装进自己包里，边道，“那行，明天我再拿过来。打扫的话我会等她。”

他隐隐有点不忿，“我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没安全感的人。”

夏炎冲他眨眨眼睛，“那只能说明你很不见多识广。”

陆续扬起手来要打她，她赶忙拿着包往外跑。

陆续抢先站在门口，一手支在门框上，“去哪？”

“先买点用的，改天再搬家。”夏炎按了电梯。

小区楼下便有超市，她走在前面，他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正是傍晚十分，超市里很是热闹，大多如他们一样，男人推着购物车，女人在前面闷头找东西。夏炎在生活用品区挑选物品，他始终和她保持着两步距离，她停，他便站定，她走，他推着购物车缓缓跟着。

夏炎沉浸在挑选物品里，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想到他。

他看着她，满眼满脸温柔，纵容。

她买了一些洗漱用品，买的差不多了，超市过道也走到了底。夏炎忽然回过头来，“你到那边去，我要买些私人物品。”

陆续从她身上移开目光，货柜的一端上整齐的摆着各式塑料袋，上面的内衣模特千娇百媚的笑着。

他定住，将购物车转了个弯，“那好，你好了叫我。”

夏炎很快选好了内衣，出去找陆续，发现他正在生鲜区里。

“你要烧饭？”夏炎快速将内衣放到车里，问她。

“嗯。”他视线还停留在菜价上，“或者你烧？”

夏炎想了想，“也行。”

夏炎很快买好了排骨，青菜，西红柿，鸡蛋。推出去要结账，陆续忽然拉了下她衣袖，不甚确定地问，“你当真会烧菜？”

她点了点头，“你期望值不要太高。”

陆续神情放松下来，顺手拿了两片牛排放在了车里。

回去的时候，还是接待小姐开的门，陆续走在前面提着满满两袋子的东西，沉甸甸的。夏炎空着手走在后面，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接待的小姐并没有仔细注意她。现在半分好奇地上下看她，只见她穿着白色T恤，上面印着不知道是风景还是什么，下身是洗白牛仔裤，神情自然。见到她，她并没有主动她招呼，她出于礼貌对她笑了笑，她也就跟着轻轻点了下头，转身边走进了电梯里，并没有多余的话。

接待小姐不觉纳闷，陆先生不是已婚？

女人又是谁？

下了电梯，陆续提着东西下了电梯，停了停，冲夏炎道，“去开门。”

夏炎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走到门边，转身要去捞包，手落了个空，忽然转身过来，“我好像忘了带钥匙。”

楼下接待小姐还沉浸到底刚刚的女人是谁的疑惑中，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走到台前，拿起了电话机，“你好，物业。”

“好的，我马上联系刘阿姨。陆先生，你稍等会儿。”

半个小时后，刘阿姨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金陵名苑，她上了电梯，第一眼边看到穿着休闲的陆先生，半倚在墙上，脚边放着两个大购物袋，低着头看着地面。她快步走上前去，里面门上也靠着一个人，她整个背部都靠在墙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正抬着头看白色的墙壁，见刘阿姨过来，她让了一下。

“陆先生，久等了吧，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就把钥匙留给小王了。”

刘阿姨圆脸，身材偏胖，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小王应该就是楼下那个接待。

“没关系，也是麻烦你了。”说完，看了旁边女人一眼。

钥匙插进锁孔，顺时针转了转，门打开了。

夏炎闪进了门里。

“还要钥匙不？”陆续将购物袋放在桌上，追在后面问她。

夏炎放水洗米，闷着声音说，“先就这样吧。”

陆续隐着笑，转身对刘阿姨说道，“今天麻烦了。”

“不客气。那我明天再来。”

陆续送她出去，回来关上了门。

夏炎正点着火，烧排骨，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调味料的鲜香。他走进了厨房，她正背着她切葱，她并没有穿围裙，快刀下去，葱被切成三段。陆续舒展着眉，将油烟机打开，便退出了厨房。

他打开笔记本，来来回回处理了几封邮件，菜依次上桌了。

“吃饭吧。”

夏炎放好了碗，在饭桌这边叫他。

他关了电脑，洗了下手，在饭桌前座了下来。

桌上摆了三个菜，红烧排骨，炒青菜，西红柿蛋汤。他面前摆好了饭，腾腾的冒着热气。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放入口中嚼了嚼，接着扒拉口米饭，又夹了块青菜吃了。面上是一贯的儒雅。

他本来以为她是在谦虚，看来，他的确是高估她了。

但好歹也算是熟了。

夏炎吃了半碗米饭，忍不住抬头问他，“这米饭，是不是水放的多了？”

陆续点头，“都快成粥了。”

“晚上吃粥也好，便于消化。”夏炎边说边夹了口青菜。

陆续几乎是干吃了碗米饭，便放下了筷子。夏炎腮帮里塞满了饭，转过身去给自己又添了碗米饭，回到桌子上将碗放到了桌上，夹了口排骨放在嘴里，“不吃就不吃，反正又不饿。”

陆续走到沙发边，回头笑笑，“我这是给你进步的空间。”

他窝在了沙发上，支起一只脚，又将笔记本放在膝上，继续写邮件。

夏炎吃完了饭，将剩了大半的菜收进了厨房，毫不犹豫地全倒进了垃圾桶里。水池里放好水，开始洗盘子，她的手已经彻底好了，褐色的皮肤已经褪尽，恢复了本来的肤色。哗哗的水声中，水滴溅到手上，竟是丝毫感觉没有。想起之前在亮点店里，只要碰水，手背裂开了般钻心疼痛。

她顿了一下，将洗好的盘子放在一边，又去拿另一个。

原来忘记疼痛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不需要沉迷烟酒，不需要借助外力，只要你的目光稍微转移，就会有不一样的风光。

微波炉上方的挂钩着有毛巾，她取了一条下来擦盘子。她面对着厨房的隔门，透过磨砂的玻璃，隐约看见沙发上陆续坚实的胳膊。他今天难得穿一件短T，颜色却是浅灰的，整个人看着挺老的。

可他并不老，他才 35 岁，也只比她大十一岁而已。

从她现在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他暴露在外面的胳膊，坚实有力，隐隐有肌肉拱起。这样看过去，他一点都不老。只是他身上的安稳气息，会给人产生错觉，以为那是成年累月才会有的沉淀。

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她这边。她目光还落在他身上，没有转动。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走？”她将最后一个盘子在碗架上，拿着毛巾擦干了手。

他目光落回到电脑屏幕，手指重又敲击了键盘，“等处理完了这个邮件。”

夏炎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离她一人距离，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写邮件。陆续也不在意，写到一半的时候，又点开图纸一样的文件，比对着一会，再写。

夏炎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气。

“困了就去睡。”手指落在键盘上有轻微的声响，一直没间断过。

夏炎瞥了一眼电脑，邮件上有“城东”的字样，“你这写的是什么？”

“城东商业规划用地方案，今年一直都在忙这个，现在是第 15 次修改。”

“改这么多次？”

他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你上班的那家亮点店也在这里面。”

夏炎并不诧异，笑天曾跟她提及过。

“什么时候拆？”

“快了。”他手停了，转头对她郑重道，“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或者，我帮你找？”

她摇了摇头，将身上的围裙解了。

他手停在电脑上，片刻，将电脑放到台子上，一只手支在靠背上，“夏炎，你应该不只想待在家里吧？”

沙发由于受力陷了进去，她的身体也跟着陷进去一点，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眸子。他目光清澈，夏炎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再进一步的话，就要将夏炎困在怀里了般。

她烦躁地偏了偏身体，“陆续，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

他嘎嘎地笑了两声，压在沙发背上的手松开了，那只手移到她的下颚处，抚触着她的肌肤，逗留着，“怎么，你还要跟我算账？”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对于你来说的一片羽毛，也会压死我——”夏炎的声音从未有的清澈。

陆续定定地看着她，手指已经游走到她的唇边，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用大拇指一下一下抚触着她的唇。

她偏过头，躲开他的抚触，“所以你不要再为我做——”

他手已伸到她后脑勺，扣着她。下一秒，他的唇覆上了她的。他的唇燥热，贴着她的唇，是从未有过的轻缓，柔和。他的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腰，夏炎像只木偶被他带进了怀里。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夏炎还是僵硬得像快石头。

陆续却是最耐心的狩猎者，不急不缓，深浅不一的吻着她。他唇上的温度一点点传递给她，夏炎感觉快要窒息了般。嘴唇微张，吐气，陆续的舌头敏捷的游走了进去，攫取她的气息。夏炎换不过气，去推他。他动作明显和缓了下来，一双手贴着她的后背，唇点着她的唇。

夏炎一双乌黑的眼睛睁开了，手抵在他胸口，推开了他。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平复了一点，她才道，“天气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陆续脸上情欲滚动，站了起来，“夏炎，以后要长点记性。”

她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再说你的，我的，是有惩罚的。”

夏炎明白过来，眼神躲闪开来。 TCl4qmAqjxafaEoW7P5o5WER28hhrzuVtoSg44TUdkQk+H6t5kjwmD5dpz/kMEB4